方暉一驚，立起身來，說道：“已經這樣晚了，你來做什麽？”秦小文咯咯一笑：“死小房子，快開門，怕我吃了你麽？”方暉無法，去開門放秦小文進來，見她眉飛色舞，竟自顯得極為興奮。

方暉頗覺詫異，問道：“秦姑娘，什麽事情你這般高興？”秦小文在房內踱來踱去走了幾步，忽地道：“恭喜你呀，小房子，好一個江湖上的少年英俠，轉眼便是一個大教主了。”方暉大吃一驚，問道：“秦姑娘，這話怎麽說？”

秦小文道：“這還不是明擺著呢麽？欽差廠公大人這般看重你，又贈予你寶劍金牌，要你去收拾明教舊部，據說你又有恩德淵源於他們，威望極高，若是明教重出江湖，他們歸附於你，你還不是明教教主麽？”

方暉聽得此言，見秦小文雖是說笑，但卻句句在理，想起滄州城中李鳳猜疑自己所使的乃是乾坤大挪移心法，提到自己是“明教神功傳人”，又說“教中必是翻天覆地的變化”，自己明教這一去，說不定會真如秦小文所說。又轉念想到，幸虧自己身手武功，未曾在厲雙捷麵前顯露過，他隻知道自己兩拒瓦剌國師，功夫極強而已，否則以他隻能，或許已看出自己身負乾坤挪移之功了。

秦小文見他呆呆地不語，又笑起來：“我聽安大哥他們說過，說你曆來多曆江湖草莽，從來不肯踏足官門半步。哼哼，原來，原來。”方暉接口道：“原來什麽？”秦小文笑了說：“原來不入官門，卻是想揚名江湖，做那一派之主，嗯嗯，許是如舊約盟的哥哥姐姐們所說，想是明教中美貌的女俠甚多，你想得癡了。”方暉急道：“你若不說，我原是沒想到教主這一層事情。”他思慮已定，若是收服明教舊部順利，當重整教眾，開啟嵩山密道，重選教主，做了這件大事，自己也足慰平生了。頓了一頓，正色道：“我年紀輕輕，從無覬覦此位。我隻是見明教舊部，頗多血性好漢，如此不見天日，辜負了一身本事。況阻他們被外族所用，實乃為國為民，都是好事

。若我所言欺心，便叫我不得好死！至於美貌女子之事，我更是想都沒有想過，秦姑娘，信與不信，也由得你。”

秦小文見他說得鄭重，又在發誓，想到終南山中兩人兩人的對答，臉上一紅，啐了一口，說道：“你愛想過沒想過，好稀罕麽？好端端地，又發的什麽誓！”

方暉也是頗覺尷尬，道：“我確然是沒有想過。秦姑娘，你這般晚了來找我，就是來告訴我這個的麽？”秦小文卻扭捏起來，道：“那倒不是。適才廠公來找我爹爹，告之此事，並請我與你同行，也好照應於你。”方暉大奇：“請你照應我？”

秦小文鼻子裏哼了一聲，道：“怎麽？嫌我武功低微麽？”

方暉忙道：“那卻不是。滄州城中，溫二哥苦戰百招落敗，你上得台去，六鞭奪劍，心思之巧，內力之純，都已臻江湖上一流境界。上次若不是那猶如鬼魅般的黑衣人，想來你自有法脫身。”

秦小文道：“哎呦呦，你這便是提醒我，終南山中是你救了我嗎？老實告訴你說，厲欽差言道，擔心你此去有什麽危險，又不能指派錦衣衛的人幫忙，或是你舊約盟那些兄弟，與明教沒什麽關聯，反而更增明教舊部的抵觸情緒。”

方暉哦了一聲，道：“那又與你有什麽關係？”

秦小文道：“你雖然金牌能調得動錦衣衛幫忙，但是明教舊部與錦衣衛積怨太深，恐怕多有不便。我便不同，隨你同去，便有照應，且欽差批複，準我爹爹以邊關主帥的身份，一道批文與我，可相機調動地方駐軍協助。”

方暉暗想不錯，這厲雙捷思慮甚為周到，若有秦小文帶了邊帥批文隨時調動各地軍方幫忙，便算遇到什麽危難，可也不怕了。若是隨身帶了個軍官，哪怕是秦鍾之類，明教之人一望而知，卻又不方便。這秦小文，武功極高，又是女子，且未在江湖上走動過，眾人都不會以她為意。一來明教舊部不會猜到她身懷邊帥大令，二來她的武功確然較之錦衣衛、舊約盟兄

弟、軍方將領都高，確是大臂助。

當下深深施禮道：“厲公算無遺策，竟然請到這般強援幫忙，小房子甚感欣慰，有秦女俠幫忙，此行信心更足了。”秦小文咯咯一笑，說道：“確然是不容易之至，若不是我爹爹瞧在欽差相求的麵上，哪裏肯放我出去瘋那？厲公也自不放心，親自下場與我過了幾招，才信得過我的武功，讓我保你去的。”

方暉聽說秦小文與厲雙捷過招，心中一動，失口問道：“過招了？他武功如何？”秦小文見他臉色有變，心中不解，如實答道：“厲公武功極高。四象八卦步法似是步步料敵機先，手上功夫也極厲害，使了一路拂穴的功夫。”方暉哦了一聲，問道：“步法估計便是他傳於安大哥那步法了。你瞧他身法又怎樣？”秦小文道：“步法身形，甚為凝重，功力深厚。你問這個怎地？”

方暉緊鎖的舒展開來，說道：“沒什麽，我自己胡思亂想。”忽地心念一動，抬手使了幾個拂穴手的樣子，又問：“可與我這手法有什麽相像的麽？”秦小文輕咦了一聲，說道：“便是這個樣子，怎地你也會使？”

方暉所使的，卻是當日少林寺禪堂之中、京師刑部錦衣衛之內，王亦宸與自己數度交手之時，所使的拂穴手法。見秦小文認出，喃喃自語道：“這手法，果然是他傳與王大人的。怪不得，怪不得王大人從未說過自己這路手法的師承來曆。”心下暗自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妥，卻又想不起來，耿耿地極為難受。

次日一早，方暉與秦小文兩人收拾停當。秦小文換了男裝，腰纏銀鞭，豐神俊朗，便是個翩翩濁世佳公子，做了男兒說話腔調舉止，一語一笑，難畫難描。秦鍾、安奇剛等人都來送行，厲雙捷卻沒有來。秦小文得父親允準行走江湖，左顧右盼，極是得意。秦海沉著一張臉，一言不發，隻抬手招了招，讓方暉過去，交待了幾句。秦小文見方暉甚為恭謹，連連點頭稱是，知道老父放心不下，多半向方暉殷殷重托，心下老大不耐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