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聽完老人的重複，似有所悟：“琴曲本身有局限，人是無限，修行是把有限的東西注入生命，不同的人，注入的生命不同，從而讓有限變為無限，功法豈不是同樣的道理！”

所謂黃階、玄階、地階、天階，乃至是聖法，也都如此！

品階是局限，也是基礎。

當局限困住修為，基礎化為枷鎖，隻有打破局限，超脫枷鎖，那時，聖人手裏釋放的玄階術法，還能叫玄階嗎？

那自然不再是世人眼裏的玄階，而是聖術！

大道本身是無限，因人而異，因人而強。

道境亦然，本我之皇眼中的道之全部，在真皇眼中並非全部。

超皇眼中的全部，難道就是道的極致？

在那極致的盡頭，是否還有無限？

這一刻，李念的心裏仿佛開了一扇全新的門。

“你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見解，未來必不平凡啊。”老人驚訝感歎。

李念不愧是口稱上下兩界獨尊的天驕，沒點真本事，怎敢放此豪言，今日一見，果然不簡單。

“哈哈哈，我就是個燒火的，前輩高抬了，小子在造火房做事，得回去幹活了，有機會下次在聊。”李念收起傲霜琴跑了出去。

老人默默一笑，抬起手，朝著李念揮了揮，灶火房弟子？

怎麽成了灶火房的弟子？

莫非，是道摩山對李念的特殊曆練？

“嗬嗬，一本聖道心法，換了本玄階琴術，若讓旁人知曉了，定然會說我清聖道祖是頭蠢豬，但是，誰又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愚蠢呢。”清聖道祖一笑，身影無聲消失在了原地。

此時。

主峰，道摩殿。

閉目打坐的道摩聖祖緩緩睜開了眼眸，察覺到一縷清聖道祖的氣息，不滿的撇了撇嘴：“臭老東西，既然來了，也不向我請安，真是有失禮數，唉，越活越沒有一宮之長的樣子了。”

……

近段時間以來，李念還是照常，晚上讓坨坨為福生築夢，白天引導福生修煉。

在此期間，泣魔又出來了幾次，按照李念的交代，詳細為福生開解了一些有關秋雨劍法的困惑。

李念至今，隻傳授了福生秋雨劍法和秋雨劍陣，助福生晉身主峰弟子便可，並不是要讓福生成為一名劍修。

等到福生進了主峰，自然會有道摩山的長老指導修行，修煉道摩山的功法和術訣，具體要往哪個方向修行，還要看福生的選擇。

隨著今年的考核日期逐漸接近，福生的實力也在穩步上升，或許考核之前，有望突破法相境。

這一天，李念像往常那樣，替莫叔碎劍。

自從上次與那位老人一談，李念的心裏仿佛打開了一扇通往人皇道境的門，他晚上趁著福生睡覺的時候，便會出來撫琴冥想，隱約能夠捕捉到一些東西，可始終還是抓不到實質。

“對了，莫叔，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李念一邊碎劍，一邊開口道。

“什麽事。”老莫問。

“您能不能幫我煉製一對靈劍，材質，份量，長度一致的雙劍。”李念道。

“區區小事，簡單。”老莫直接點頭。

“不，你誤會了，我想要一對正常的劍，不是像這樣子的。”李念說著，手上用力一抓，道意真力震碎了掌中的缺陷靈劍。

老莫不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這一對劍的品質，嗯，皇品，噢還有……”李念趕忙取出一個須彌袋，放在鍋台上，笑道：“這裏是五千萬紫金靈石，我在市麵上問過了，鑄造一把皇品靈劍，所需要的材料和手工費，大致在兩千萬左右，您幫我鍛造一對，四千萬，剩下一千萬是我孝敬您的。”

讓老莫出力，自然不能虧待了對方。雖然琉歆城當中的商會，也有皇品靈劍出售，但是，李念拿在手裏之後，感覺不太滿意。

既然莫叔能鍛造出來皇品靈劍，不如交給他來做，有這層關係在，老莫肯定不會偷工減料，絕對比市麵上的要好。

“看不出來，你小子平時生活挺節儉，身上居然會有這麽一大筆錢。”老莫拿著錢袋，在手裏掂了掂。

李念一笑。

“鑄劍可以，不過，這錢就免了，收回去吧。”莫叔把錢袋丟回李念的懷中。

“莫叔，我不能讓你白做工啊，而且，打造皇品靈兵的材質很貴……”

“材質我有的是，我們之間就不要提錢了，這一年多來，你也幫我碎了不少劍，其實已經幫了我的忙，像你小子這種碎劍的技巧，真的挺難找。”老莫欣賞道，他不斷製造缺陷，李念卻總能找出來。

“哪有，其實我應該感謝莫叔你，通過不斷的碎劍，我的修為都精進了不少，還請務必收下。”李念再次把錢袋奉送在老莫的手裏。

“再跟我客氣，我可就生氣了。”莫叔臉色一繃。

李念見狀，隻好傻傻的把錢收了回來。

“對了，在你眼中，你認為什麽樣的劍，才算正常呢？”莫叔突然問了一句。

李念驚愕，一時回答不上來，喃喃自語道：“什麽樣的劍，才算正常？怎麽感覺很深奧啊。”

他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大叔也沒教過他啊。

身為一名劍修，手裏的劍如何才算正常，這個問題答不出來，真是件很丟臉的事。

老莫搖頭一笑：“算了，你哪裏又會懂，世人眼中正常的兵器，應該是材質越強越好，鑄造手法越精湛越強，但是，那樣鍛造出來的法寶，難道真的正常嗎？”

其實，這個問題同樣也困擾了老莫半輩子，因此，他才來造火房當一名廚子。

世人總說，廚子能燒出世間最好的美味，花樣繁多，層出不窮。

老莫便拿煉器當成燒菜，他不斷的嚐試，不斷換著花樣鍛造，迄今為止，依舊沒有燒出來一件真正令他滿意的作品，而他，也遲遲沒有繼承師尊留下的家業。

這世上，究竟什麽樣的法寶，才算正常！

“莫叔，你的問題真的無解，不過在我看來，不同人的眼裏，對兵器的要求和看法是不一樣的，總之，對我來說，能用的劍，就是最好的劍。”李念含糊說道。

目前為止，他唯一能用的劍，隻有無雙一把。

轟！

老莫精壯的身軀猛然一顫，腦海似震起一道驚雷，麵色沉了下去，問道：“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次。”

迎著莫叔嚴肅的眼神，李念小聲道：“我覺得，能用的劍，就是最好的劍。”

空間沉默了片刻，莫叔的臉上慢慢綻放笑容，這一瞬間，困擾了他半生的心結，仿佛隨之煙消雲散，他拍了拍李念的肩膀：“四天後，記得來找我拿劍。”

“謝謝莫叔。”李念感激道。

老莫背負雙手，笑著走了出去。

能用的劍，就是最好的劍，李念給他的答案，簡直是完美。

但是，作為一名煉器師，要鍛造出來一把讓人歡喜能用的劍，何其之難啊！

“感覺到了嗎？”老莫走後，李念拿著碎掉的斷劍，輕輕拍了拍肩膀。

“嗯，天道至聖。”泣魔膽顫傳音。

李念不由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