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冥和蓮兒離開的第二天，軒轅澈離開的第九天……
陳琳站在城牆上，最後一天…軒轅澈卻沒有出現。這是北城入冬以來第一場雪，很唯美，美得不像人間。
陳琳穿著豔紅色的狐裘，那一抹嬌豔的紅色成了整座北城最耀眼的存在，不是她去裝點漫天的雪花，而是雪花為她伴舞，舞出最讓人心碎的舞曲。
伸出手，看著一片雪花緩緩飄落在手上。冰涼的觸感很快消失，化作透明的**。天際最後一抹光沉入山巔。
雪龍國終於等不住了，也許今晚，也許明天，一場惡戰不可避免。
陳琳轉身隱入黑暗。
“將將士們召集到訓練場上集合。”陳琳路過城主身邊吩咐道。卻沒有多做停留，好似剛剛那句話隻是幻覺，並非這個麵無表情的女子說的。
……
訓練場上鋪了薄薄的一層雪，陳琳卻走得有些急。兩隻腳和雪地摩擦產生“簌簌”的聲音。
將士們都望著陳琳的身影，他們也知道，雪龍國有動靜了，叛軍也有動靜了。接下來，就要聽這個女子的命令。
陳琳閉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後微笑著睜開眼。
“各位，現在國難當頭，你們既然是軍人！就應該有軍人的覺悟！告訴我！你們怕嗎？！”陳琳幾乎用上自己所有的力氣。
“不怕！”震耳欲聾的聲音本該是讓陳琳高興的，但是不論怎樣，她都沒辦法笑得那麽坦然。
“北城！我希望大家誓死都要守住！這裏是通向我們家鄉的第一條路！若是被攻破！那麽受苦的就是我們的家人！你們願意親人受苦嗎？”
“不願！”
陳琳噤聲了，望著下麵一張張臉孔，十幾歲的孩子還那麽多，但是沒有一個人臉上流露出膽怯，相反卻是抱著誓死的堅毅。
“今晚！徹夜守夜巡邏！”
陳琳發下話，所以人一散而開！井然有序。
“娘娘，雪龍國這次出征似乎派了位很有能力的將軍。”城主低沉的嗓音響起。
陳琳擰眉，“是不是帶著銀色麵具？”
城主驀然點頭。
是傷害冥的人，那個武功極高的人。
“他的身份似乎沒人知道，而且那人隻是兩月前才出現在雪龍國，似乎是和雪龍帝達成某中協議後才幫雪龍國帶兵的。”
聽著城主的介紹，陳琳突然覺得那個銀麵人並不是想要滅掉辰國，他的目的是軒轅澈？但是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
兩個月前？正是軒轅澈離宮的時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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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澈和沈公公離開北城之後，駕馬前行，不曾浪費一分一秒。
“皇上？您真的要答應娘娘提的要求嗎？”沈公公和軒轅澈並駕齊驅。
陽光灑在軒轅澈的眼裏，碎成紫色琉璃。
“既然她要離開，何必留？”軒轅澈的話裏沒有任何起伏。
“可是皇上…”上哪兒再去找一個星國公主、辰國皇後把位置補上？但是後麵的話，沈公公沒來的說完。
一個黑影猛地竄出來，沈公公堪堪躲過。
“你們誰？！”軒轅澈也受到攻擊，躲過之後死死的盯著麵前的黑衣人。（原諒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黑衣人的戲份那麽多…）
“取你命的人！”
“哼！大言不慚！”沈公公一臉輕蔑的看著一群人。
但是軒轅澈的眉頭卻皺的緊緊的，他們靠近自己竟然沒察覺？是自己剛剛走了神？還是說，這群人的功夫都不簡單？
黑衣人撲身上前，長劍直指軒轅澈。為了多過攻擊，軒轅澈不得不蹬腳，飛身離開馬背，直往後退。黑衣人不依不饒，步步緊逼。每一招一式都下了死手。軒轅澈冷著眉，從腰間逃出軟劍，迎上黑衣。
軒轅澈看得出來，這人應該是這群人的首腦，其他人幾乎都去對付沈公公，隻留他一人和自己對戰。
不過一晃神，黑衣人的劍竟幾經軒轅澈的身邊。軒轅澈的眼裏閃過了不耐，必須速戰速決，這人並不好對付。軒轅澈隻好使出全力。
於是一黑一白兩個身影交織在一起。所到之處，草木盡毀。最終，兩人劍戟相擊，耀眼的白光迷眼。兩人雙雙後退。
黑衣突然大笑，“哈哈！軒轅澈！你也不過如此啊！”說完“噗！”的一聲，鮮血順著黑衣人的下頜滴落在地。
“又是你？”軒轅澈強撐著身子，努力擯除那種透支感。
黑衣扯開麵上的布料，露出有棱有角、堅毅的臉，儼然是絕！
“沒想到陛下還記得我？！”絕似乎一臉震驚，又有些嘲笑的望著軒轅澈，“那你還記不記得當初為了爭奪帝位而滅掉的蕭家？！”絕的眼裏滿是傷痛，血絲爬上絕的眼裏。
十四歲之前，他也有個溫暖的家，有疼愛自己的家人。所有人都說他是武學界的天才，家人視他為驕傲。可是十四歲，那個雨夜，他親眼看見親人被屠殺，那個富可敵國的蕭家，被一個麵色清冷的男子帶人滅門，丫鬟將自己關在柴房後麵的草堆裏，於是蕭家獨留他一人。父母眼中那恐懼和仇恨還時常清晰的出現在夢裏！於是十四歲之後，他成了人人唾棄的殺手，由一個無名小卒踏著無數人的鮮血得到冷麵修羅的稱號。這一切，都是因為他！軒轅澈！那個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我倒是沒有想到蕭家還有後人在呢。”軒轅澈清冷一笑，無疑讓絕再次想到那次雨夜的屠殺，看著絕，軒轅澈無情的話更加輕佻，“想要殺我，還得看看你有沒有那個實力！”說著傾身向前，直奔絕。
“今天就算我死！你也別想活著離開！”絕的眸子猩紅，舉劍迎上前。有些仇恨，是該有個了結了！
兩人飄過的路麵餘風卷起殘葉，明明就是絕美的男子，卻都給人撒旦的錯覺。墨發翻飛，帶著說不盡的美，也帶著說不盡的殘暴。
最終，兩人都受了傷。絕的嘴角掛著血液，而軒轅澈臉上蒼白。
但是絕看著軒轅澈，絕冰冷的臉開始有笑意，而且在慢慢擴散，直至那笑意蔓延至整張堅毅的臉。“軒轅澈，傷成這樣，還要去調兵嗎？哈哈哈！即使殺不了你！我也要讓你失去最重要的東西！那個皇位不是你苦苦爭奪來的嗎？享受了這麽久，終於要下位了嗎？”
軒轅澈絲毫不讓，冷眼望著絕，笑得很是妖嬈，“冷麵修羅是嗎？不知道你記不記得上次進宮行刺時被你拿來威脅的眾人的女子呢？”
果然，絕的麵色一僵，幾不可見的皺了眉頭。琳兒？
軒轅澈看見絕的變化，眸子不自覺沉了下去。果然，有關係嗎？但是軒轅澈卻掩飾的很好，依舊是百年不變的笑臉，“如果我說十日之內我不會去她就會死呢？”
絕現在身邊還有十多個黑衣人，自己又受了傷。沈公公也還在奮力抗爭，隻是雙拳難敵四手，即使武功高強，也不可能擊敗這麽多聯合起來的殺手。
“停下”絕深深的望了一眼，終是讓手下的人停手。“不用打了，我們走！”
雖然黑衣人還阻止，但是絕眼神一掃，所有人都停止疑問。
軒轅澈在絕的人消失之後，猛然吐出鮮血。隨即昏倒。
“皇上！”沈公公擔憂又驚訝的聲音響起，但是軒轅澈已無力回應…
絕？冷麵殺手？蕭家遺孤？竟然…這麽強了嗎？歐陽婉，果然是故意撞上他的劍口，幫他離開…
意識開始慢慢抽離，腦海裏那個巧笑嫣然的女子…慢慢消失…
那天，是軒轅澈離開的第四天，而後，軒轅澈昏迷了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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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離開的第三天，軒轅澈離開的第十一天。
雪龍國再也不沉默了，淩晨便開始進攻。不僅是將士們，就變北城百姓也加入其中。隻是…戰天的戰鬥力，那是這樣就可以消磨掉的。
這一天，城主親自帶兵出去迎戰，卻在正午時分帶著重傷而歸。陳琳依舊站在城牆之上，望著下麵雪地裏加錯的人影。白雪被血染得鮮紅，好似有毒的罌栗花，妖嬈到極致，也毒到極致…
那個銀麵人根本沒有出現，也就是說這個開始，不過是對北城實力的試探…
夕陽灑在雪地上，本是多麽美的場景。但是路邊的一個個受傷的百姓，軍營裏躺著的一個個士兵。
無期遇的，陳琳好想大哭，好像抓著軒轅澈問問清楚他有沒有心？好想問問上天為什麽要把她帶到這裏？
北城裏，四處都有血漬。每個人都在奮力戰鬥，但是，那個真正應該在這裏保護他們的人卻沒有在。她無法接受，無法接受這所謂的為民著想…
“大娘，我幫孩子看看吧。”陳琳走到一個緊緊抱著小孩的大娘身邊蹲下。大娘眼裏滿是驚恐，連忙搖頭。
陳琳忍著眼淚，問聲細語道：“大娘，我會醫術，讓我看看好嗎？”
但是當大娘放開手裏的人，那個滿臉是血，整張臉看不清原來樣子的孩子讓她心驚。顫抖著手搭上孩子的手腕，即使心裏有了答案，她還是忍不住想要確定。
晶瑩的淚滴終於湧出陳琳黑白分明的大眼，孩子的身子早已僵硬，脈搏…早就停止跳動…陳琳覺得似乎有人再拿刀子在腕著自己心，一陣陣的抽痛…
“大娘，葬…了…吧…”陳琳不忍，但是死者為大，她還是說出了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最殘忍的話。
大娘猛地推開陳琳，“你走開啊！別胡說！別胡說！瑩瑩還好好的！她隻是睡著了…隻是睡著了…”
劇烈的動作讓大娘的發絲散亂，布滿老繭的手輕輕拂過滿是血漬的臉，為孩子把黏在臉上的發絲扶至而後，“瑩瑩說過…會陪著我的…嗬嗬，那麽聽話的孩子怎麽可能會騙我呢？”大娘望著陳琳開始傻笑，問道：“你說是不是？哈哈~瑩瑩不會騙我~不會的…”
陳琳被推倒在地上，冰冷的感覺又露出肌膚的手傳入骨髓…緊緊攥著拳頭，知道雪地留下點點殷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