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軒轅澈離開的第十二天。

城牆之上，豔紅的身影美輪美奐，隻是那紅衣似是有鮮血染成，偏生出一股詭異的美。

陳琳俯瞰著城牆內外的人，一邊滿是傷痕，一邊麵目猙獰。冷眸之中滿是殺氣。

“將士們！為親人報仇！保護還在遠方的家園！誓死守衛北城！”陳琳飄渺的聲音傳來，讓士兵們耳邊一震。對家鄉的眷戀、親人的思念。幻化成無盡的仇恨的力量。

“為在乎的人！殺！”最後一點時間，軒轅澈，這是我能做的所以了…

“殺！殺！殺！”將士舉起手裏的長戟，聲聲斯裏。

“哈哈！沒想到竟是一個女人領兵呢！兄弟們！攻下北城，那個絕美的女人就歸你們了！”雪龍國此次領軍的人狂傲靠口。

雪龍國的將士沸騰了，陳琳望著那一個個興奮的臉！

抬睫望著最前麵騎馬的人，依舊不是銀麵男子。眼中冷光一閃，“開城門！殺！”

北城將士一湧而出，兩軍糾纏。明明昨晚下的雪已經遮住了昨日廝殺留下的痕跡，可是今天卻再添血漬。

城主身受重傷昏迷不醒，所以最後一站，她不得不站出來。

站在城牆上，戰爭進程一目了然。陳琳顫抖了眸子，北城的士兵幾乎是用自己的身子去撞戟口。這條路，血染成…

北城注定要破了…

將士們終是一個又一個倒下，百姓們衝入了戰場。陳琳來不及阻止。其實阻止了有意義嗎？城破，人一樣會亡，如今這樣不是正好，反而爭取了時間呢！嗬嗬，陳琳想笑，但是唇角卻怎麽也抬不起來，鼻子反而酸酸的，隻是眼淚還是堅持不肯落下。

被染紅的雪地，被染黑的心…

她從不知戰爭可以這麽殘忍…

雪龍國的人還在叫囂著，北城的人卻隻能輕聲的呻吟著。

陳琳開始大笑，笑臉和著眼淚，但她卻一如既往的笑，好似世界沒有可以讓她回神的事。

腳一步步移向城牆邊上，她從沒感覺這麽絕望過。

“皇上來了！”北城的人不知是誰大叫一聲。

不遠處軒轅澈騎著馬，高踞這頭顱。身後是整齊如一的銀衣鐵騎。陽光下，生出聖神的感覺，即使是滿地鮮血，也絲毫不覺不堪。看著戰場，那雙紫眸中慢慢的全是冷意。

北城的將士沸騰了，“是銀翼鐵騎！辰國最有實力的軍隊！”

所有人都望著那個天之驕子，雪龍國士兵卻生生變了臉色，沒想到軒轅澈竟然還能趕來。

所有人都臉色各異，但是陳琳身子卻已經漂浮在了半空。軒轅澈，你終於來了…

陳琳身子一點點的接近地麵，閉上了眼，意識緩慢抽離，又似乎在落地的前一刻落入了溫暖而熟悉的懷抱，來不及印證，終是昏迷了過去。

………………

那一戰，雪龍國大敗。辰國士兵徹夜狂歡。皇上帶來的軍醫徹夜為受傷的將士們療傷。

陳琳緩緩睜開眼，屋內隻有燭光閃爍。環視四周，還在軍帳之內？也就是說沒死？手探下小腹，猛地一震，趕緊搭上自己的手腕，繼而終是鬆了一口氣，還好沒事。

“醒了？”軒轅澈拉起簾子走了進來。

廢話，不然自己還能夢遊不成？“恩。”陳琳隨意應了一聲。

“需要軍醫來看看嗎？”軒轅澈看著陳琳還有些蒼白的臉，輕皺了眉頭。

“我自己的醫術不必他們差。”陳琳不想多說，等戰事結束，她就要要求軒轅澈兌現承諾了。

“冥呢？”軒轅澈眼裏沒多少情緒，好像什麽都無所謂。

“死了，為了拖住雪龍國出手。我讓他去燒了他們的糧草。本來回來了，但是筋脈盡斷，我無能為力。蓮兒似乎對他用情至深，所以一並追尋他去了。”

陳琳望著坐在了自己床邊的軒轅澈，雙眼望著他的臉，卻是沒辦法在他臉上找到半絲情緒。本就無情，哪兒來的情緒呢…

陳琳接著說：“當然，即使死，在那之前，他也完成了你交給他的任務。”陳琳從懷裏拿出裝有魔煞的琉璃瓶。

琉璃瓶周圍流轉著華光，陳琳牽著唇角冷笑，“這麽毒的要竟然用這麽美的瓶子裝著。是想要說美麗的外表下通常都有惡毒的心腸嗎？”說著望著軒轅澈那張美到似妖孽的臉。

“婉兒何必含沙射影呢。若是這麽說，婉兒不是該擁有天下最惡毒的心腸了嗎？”軒轅澈故意湊近陳琳耳邊歎氣。

陳琳冷眼一掃，“我若是最惡毒的心腸，你就不會還活著了。”

果然軒轅澈變了臉色，陰鬱的望著陳琳，“歐陽婉，你以為你還能怎麽樣麽？”

陳琳勾唇冷笑著，抬眸望著這個有些生氣的男人，“皇上，不知皇上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呢？多行不義必自斃…”

軒轅澈抓著陳琳下頜，陳琳痛得咧嘴，卻忍著痛楚不肯吭聲，軒轅澈紫眸盯著陳琳的臉，“你以為你知道什麽？你什麽都不知道！”說完隨手丟開陳琳。

陳琳趴在堅硬的床板上，捂著快斷掉的下頜。倔強的望著軒轅澈冷漠的眼，“那你呢！你以為你什麽都知道嗎！你才是什麽都不知道！”陳琳隻覺得心裏有把火在熊熊的燃燒著。

那些死去的人，老人、小孩、將士…她沒想一次便心痛一次…可是麵前這個男人為什麽沒有一點感覺！？“軒轅澈，你有心嗎？”陳琳眼裏沒有絲毫光芒，死氣成成的問道。

軒轅澈身子一震，站在床邊看著陳琳，眼裏卷起漣漪，“有，隻是早就死了。”

陳琳抬起頭，看著軒轅澈的眼睛，紫色汪洋的東西太複雜，陳琳絲毫看不懂。最終還是無力的垂下頭，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不是她能看懂的。

軒轅澈退出營帳，留陳琳一人坐在冰冷的**。不知道怎麽了，剛剛看到軒轅澈說他的心早就死了的時候，那句話、那雙眼睛，讓她覺得心痛…莫名的心痛…

…………營帳外……………

“皇上，你的傷？”沈公公迎上從營帳內走出來的軒轅澈。

軒轅澈抬手，“無妨，這次必須拿下雪龍國。”

“那娘娘…”

軒轅澈驀地握掌成拳，“你想說什麽？”

沈公公有些躊躇，他總覺得皇上對娘娘是特別的，但是皇上還是讓娘娘範險。這又讓沈公公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皇後娘娘曾說若能活著，便要離開…”沈公公看著軒轅澈臉色越來越難看，但還是說了下去，“皇上要不要兌現？”

軒轅澈沉著眸子，沉默片刻之後，像是下了決定，“皇後在此次戰爭中不幸身亡，但是朕會帶回去一個這場戰爭的英雄----婉妃。”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沒人看見他的神情…

沈公公站在原地，看著滿天的大雪。這場雪下了這麽久…

從那日開始，軒轅澈便在沒有再出現在陳琳麵前。隻是陸陸續續傳來大戰小戰勝利的消息。

陳琳在營帳裏待了幾天，還是忍不住想要出去，因為怕影響到孩子，所以她故意在**多呆了些時日。

“娘娘，請您進去休息。”陳琳剛走到營帳門口，外麵的侍衛就出聲。

陳琳皺眉，“誰給你權利阻止我？”

麵對陳琳的冷眼，侍衛還是麵無表情，重複著剛才的話，“娘娘，請您進去休息。”就連語調都沒變。

陳琳氣結，但是還是盡量心平氣和，都說懷孕了不能激動，一切為了孩子，一切為了孩子…陳琳不斷在心裏給自己暗示。然後揚起絕美的臉，笑眯眯的問：“能給我個理由嗎？總不能莫名其妙的關著我吧？”

陳琳看著侍衛的眼，明顯感到他的閃躲。驚喜的發現，原來美人計是有用的…於是笑得愈加豔麗，兩眼直直的望著那個侍衛，眼見著就要成功的時候…

“是朕的命令！”軒轅澈的語氣有些僵硬，看見陳琳笑眯眯的盯著一個侍衛，心裏無名有些惱火。

陳琳瞬間變了冷臉，其實也猜到十之八九，她是皇後，也很隻有皇上能困住她了…

“臣妾參見皇上！”陳琳規規矩矩的行了禮。然後就當軒轅澈不存在，轉身隱入帳中。既然不讓我出去，那我就安分的待在營帳裏咯！現在不宜和他起衝突。

但是你不去惹別人，不代表別人不來找茬…

“歐陽婉，你給朕站住。”軒轅澈略帶嚴厲的聲音傳入陳琳耳中。

陳琳果然乖乖的站住，一動不動的立在營帳門口。

軒轅澈一把拉過陳琳，讓她麵對著自己，“你這是在賭氣嗎？”

陳琳不禁好笑，以前他不是說自己太吵太鬧，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嗎？現在是怎的？

“皇上這是什麽話，臣妾可不敢和皇上賭氣。”陳琳酸酸的說，賭氣？她還嫌無聊呢！

軒轅澈一時竟找不到話來反駁，“你先下去吧。”軒轅澈揮退了侍衛。然後拉著陳琳，走入帳中。

軒轅澈一放手，陳琳就立刻跳得遠遠的，靠近他太危險了。軒轅澈一挑眉，“怎麽？怕我？”

陳琳嗤笑道，“說說看我為何怕你？”邊說邊走到桌椅邊上，為自己倒了一杯水。冬天空氣幹燥，連帶著喉嚨都幹了，潤潤喉嚨。

軒轅澈看著陳琳一派悠閑的樣子，有些無言。

“那就說說你為何要離我那麽遠吧？”軒轅澈對陳琳的問題避而不答。

陳琳撇嘴，“那我為什麽要離你那麽近？”

軒轅澈無話可說，但不代表無事可做。軒轅澈一把摟過陳琳的腰，害得陳琳手裏的水撒了一地。

“軒轅澈！你幹嘛啊！”突然地動作讓她無措，也嚇到了她。

軒轅澈輕笑出聲，旋身坐到桌邊上。對著陳琳的耳朵吹氣，“你說我要幹嘛？”

悠然而來的氣息讓她身子有些發軟，隨即開始掙紮，“軒轅澈，你又抽什麽瘋！放開！”

陳琳的力氣和軒轅澈相比，結果顯而易見。

“婉兒再亂動…後果可會很嚴重的…”軒轅澈氣息有些不穩，沙啞的嗓音慢慢傳入陳琳耳畔，果真，懷裏的人兒不再動了。

“真乖…”陳琳似乎聽到軒轅澈吞咽唾沫的聲音。

“原來婉兒也想要啊。”軒轅澈邪魅的聲音輕笑著，幾乎摧毀陳琳的理智。

“恩…軒轅澈…停下…”陳琳斷斷續續的說著。

軒轅澈的眼睛已經迷蒙了，陳琳保持著最後一絲理智。

突然的冰冷讓陳琳渾身一震，怎麽就被這個妖孽誘/惑了呢？而且，自己肯本不是一個人…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他，“軒轅澈！別忘了我們的承諾！”說著站起身，因為雙腿發軟不得不撐著桌沿，單手整理衣襟。

軒轅澈渾身散發著冰冷，一句話不說憤怒的向外走去。

陳琳癱坐在凳子上，呼…還好沒事兒…素手附上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