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仿佛一夜長大
關於那天無意中撞見的血腥場麵,楊小溪很想徹徹底底地從腦海裏抹去。但楊小溪隻要一閉上眼睛,就能想到那天他從程意懷裏偷偷往屋內望去,看到一片漆黑當中,緩緩流出一股猩紅的血液。葉軒宇的表情是那樣怨毒,仿佛下一秒就會吞噬他一般。還有那些拿著槍的,默不作聲的保鏢,看起來就好像一個個冷酷無情的死神。
楊小溪終於不得不承認,自己一直以來都把混想象的太簡單了。
這個黑暗世界因為沒有法律束縛,本就比任何一個世界來得更殘忍而瘋狂。
可現實總是比想象中更加可怕。
楊小溪整整三天都在說服自己要理解程意,程意本來就是一個大佬,這對程意來說真的很正常。然而晚上做夢的時候他總是夢見葉軒宇那雙怨毒的眼睛,在夢中那雙眼睛最後被無邊無際的血色淹沒。楊小溪好幾次驟然嚇醒,縮在程意懷裏瑟瑟發抖。
程意的擁抱程意的溫柔,明明都這樣溫暖體貼,可又令人心驚。
楊小溪發現自己真的又挫又軟弱,別說**絲逆襲成老大了,就算連當程意貼身保鏢都不配。他從前以為混就是打打群架就算了,沒想到現實中的,會要所有人的命。
楊小溪情不自禁地伏在程意懷裏無聲的哭泣,那一刻他已經分不清究竟是現實太冷酷還是因為自己太挫而產生的自厭在作祟,他就是情不自禁地哭,他沒想到原來這個世界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程意的手忽然輕輕撫摸楊小溪背脊。程意低頭親_親楊小溪的頭頂,和聲細語地問:“寶貝兒,怎麽,做惡夢了?”
楊小溪心頭更委屈了,幹脆抓_住程意的衣襟放聲大哭。
程意心下歎息,最近楊小溪的狀態不好他是知道的,可他能說什麽呢,那天楊小溪撞見的,本就是他最真實的狀態。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
程意隻能慢慢地拍楊小溪的背給小綿羊順氣,卻並不打算說任何一個字為自己辯解,他其實很希望楊小溪能夠接受另一個自己。
楊小溪哭了很久很久。
最後楊小溪在程意懷裏抽抽噎噎地說:“老大,我後悔了……”
哥果然隻能是一個平凡人,哥混不起,受不了這樣血腥殘忍的現實。
“後悔?”程意苦笑,“楊小溪,你現在後悔已經晚了,你以為我會同意跟你分手嗎?”
楊小溪愣了一下:“我沒跟你說分手啊……”
程意愣了一下問:“那你是?”
“我再也不要混了！”楊小溪覺得非常丟臉,他這輩子果然都沒辦法霸氣側漏了,“老大,我接受不了,你要讓我去砍別人的手要別人的命,我做不到……”
程意也就放心了下來,楊小溪這個二貨雖然二但也沒聖母白蓮花到因為這點小事就鬧分手,隻要兩人的關係沒有鬧得那麽僵,他總有辦法讓楊小溪慢慢淡化這件事。
不過其實想來也是,楊小溪是高考結束後跟黃哥混的,所謂的混也就混了幾個月而已,之後還被程意拐回家圈養著,楊小溪哪裏有機會直麵真正殘忍的世界?
程意在黑暗中微微勾起唇角,又低頭親了親楊小溪的腦袋,安慰說:“好,我們不混黑,這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人逼你去砍別人的手或者要別人的命,楊小溪,我會護你一輩子,保你衣食無憂,平安喜樂。”
楊小溪的臉微熱,心想最近自己的表現都太娘們了。可是他隻是個普通人,而那是條活生生的人命,不是我們尋常隨手殺的雞鴨——天曉得,有多少殺手多少軍人就是因為過不了這一關一輩子隻能是個普通人！
楊小溪發現自己果然隻是一個色厲內荏的渣渣,可轉念一想,想到老大這麽多年來竟然雙手沾染了血腥,又十分心驚,忍不住說:“老大,我們洗白,以後不過這種刀口舔血的日子好不好?”
程意失笑,輕輕撫摸楊小溪的背脊,歎氣道:“楊小溪,上的產業哪能說放棄就放棄的?我們這一支,花了三代人的努力才在整個亞洲地區站穩了腳跟,我這麽放棄,上對不起我的爺爺和父親,下對不起如今在我手下拚命的兄弟。有很多事情不是你說不願意就可以甩手不幹的,人不能隻為自己而活。”
何況,當年在亞洲屬於頂尖世家的周家也是要洗白,他們花了兩代人才徹底把上的產業割除,但因為割了太多_肉,發展到如今第三代人,周家的聲勢已經大不如從前了。
古今中外,因為改革失敗從頂尖世家墮入三流富商的家族比比皆是。
程意不願意冒這個險。
“老大你你你你你……”楊小溪震驚了,他在香港電影的時候,一個老大頂多在香港的一個片區呼風喚雨,沒想到程意的勢力竟然扯到了世界,“我我我我我……”
程意嗬嗬一笑:“我打個比方,你瞧在天朝有嚴格的槍支限製,我在這地方不好開兵工廠,自然要去一個能合法開兵工廠的國家。又比如,我在這裏隻能通過黑市交易出手槍支,雖然價格比較高,但銷路不好啊,於是我隻好把市場拓展到別的國家,甚至賣給別國政府。楊小溪,你現在懂了,當今世界的已經不是上個世紀八_九十年代香港街頭打打殺殺的那種！”
“……”
“乖,”程意親_親楊小溪的頭頂,溫柔地說,“我隻是什麽生意好做就做什麽生意,至於打打殺殺的事情我都能不碰就不碰,你不要害怕,好嗎?”
哥怎麽會像一個娘們一樣害怕,哥連槍子都替你擋了啊……
哥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楊小溪自己也不清楚。
終於有一天,這個世界以他所無法想象的樣子展現在他麵前,程意也好,也罷,楊小溪傻了,他發現自己不止是個窮逼**絲,還是個徹頭徹底的傻_逼。
楊小溪覺得自己仿佛一夜長大。
ps:接下來就要寫溫泉之行了,溫泉……你們懂的【捂臉
高速首發教父,節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