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達和許穆已經放下了小山一樣的包裹,站在了大殿中央。

紅衣男人有些醉意的目光從他們兩人身上慢慢地掠過,最後停留在地上的包裹上。

不解地挑了挑眉,他問:“這些都是什麽東西?”

“尊主,這是敬王夫婦送給您的年禮。”

韓達和許穆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送給我的年禮?”

紅衣男人重複了一遍,唇角**開一抹笑來,他起身走下了高台,紅色如秋日楓葉般的衣袂飄著,來到了韓達和許穆的跟前,問:

“他們怎麽會給我送禮?”

韓達和許穆臉色有些愧疚,單膝跪在地上道:“屬下喬裝打扮,蹲守在敬王府門口,但是很快就被敬王府的人識破了,他們把屬下們請了進去,說是在王府裏更方便監視,還不必受冷受凍……”

後來……韓達和許穆有些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有些意思。”

紅衣男子挑眉一笑,一張俊臉略顯狷狂,他目光流轉,似笑非笑地看著韓達和許穆道:“所以,你們就在敬王府住了下來,還吃的肥胖了不少?”

眾人把視線停留在兩人圓滾起來的臉和肚子上,有些忍俊不禁。

但是尊主還沒有表達他的想法,更沒有表現出他對這件事是喜是怒,他們隻能強忍著笑,臉上做嚴肅狀。

“是……”

韓達和許穆有些慚愧地道:“我們每日除了監視敬王府,就是……就是……”

兩人忽然有些說不出口了。

“就是什麽?”

紅衣男子挑眉問道。

“就是品嚐敬王府的美食了,所以屬下們才胖了幾斤。”

韓達和許穆臉都紅了,周圍的人也忍不住了,頓時哄堂大笑了起來。

“老韓老許,沒想到你們竟然這麽貪吃啊?”

“嘖嘖,看看這肚子,現在輕功都用不了了吧?”

“哎,兩位大哥,如果不是尊主這次召喚你們回來,你們是不是打算永遠都住在敬王府了啊?”

韓達和許穆在這嘲笑聲中,慢慢地垂下了頭,嗯,他們今日第二次有了想要鑽地縫的衝動!

“知道我為什麽要讓你們回來嗎?”

紅衣男人慢悠悠地看著兩人,不急不緩地問。

韓達和許穆搖了搖頭。

“前幾日我派人去替換你們,可他們始終聯係不到你們。”

紅衣男人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來:“若是我不召喚你們回來,你們這一輩子是不是都要住在敬王府了?”

他的聲音陡然淩厲了起來,在冰冷空曠的大殿中發出一陣陣的回響。

旁人也不敢再笑了,紛紛斂氣凝神,靜靜地立在一邊。

“屬下不敢。”

韓達和許穆心中一緊,沉聲道。

“那你們說說,你們這幾日的監視,都有什麽成果?”

韓達和許穆對視一眼,道:“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人想要敬王和敬王妃的性命,他們敬王府正在嚴查此事,卻一無所獲。”

其他的事情他們知道 ,尊主自然也能從其他的渠道知道,可這一條,卻是他們在敬王府這麽多天,慢慢地查到的。

“哦?”

紅衣男人在那白玉做成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挑眉問了一聲。

韓達和許穆道:“我們刺客樓的人第一次去敬王府之前,有人在燒了敬王妃的住處梧桐院,還險些害死她身邊伺候的兩個小丫頭。”

“這不是我們的人做的嗎?”

紅衣男子皺眉,聲音低沉了下去。

韓達和許穆搖頭道:“不是,是另有其人。”

而且到現在,敬王府都沒有找到那縱火之人是誰。

“有點意思。”

紅衣男人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忽而笑出聲來:“你們兩個也辛苦多日了,下去休息吧。”

韓達和許穆這才鬆了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

尊主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縱然他們跟在他身邊好幾年了,可始終摸不清他的脾氣。

殿中眾人見他的情緒由陰轉晴,這才紛紛鬆了口氣。

“尊主,這些東西怎麽辦?”

有人指了指地上那堆積的如同小山般的禮物,問。

“你們拿去分了吧。”

下麵等待已久的眾人立刻一哄而上。

紅衣男人歎了口氣,仰麵在足以容納五人並坐玉椅上躺了下來,頭枕著自己的雙臂,低聲嘟囔道:“反正也不是送給我的。”

嗬嗬,那個女人明知道韓達和許穆是他派過去監視敬王府的,還對韓達和許穆兩人這麽好,這明顯就是來撬牆角的啊!更何況,韓達和許穆從敬王府中拿回來的那些東西,明顯就給要分給大家的!

“尊主,要不您也兩盒人參您收著?”

下麵的眾人中有過意不去的,給紅衣男人捧過來了兩盒人參,訕笑著道。

這敬王府也太大方了,這人參怎麽說也是百年老參了,竟然就這樣拿來送禮了。眾人對敬王府的好感度蹭蹭地往上升,連之前和敬王府險些鬧起來的事情,都險些忘了。

“不用了,這些東西你們自己留著吧,我也用不到。”

紅衣男人側身過來看了他們一眼,慵懶的打了個哈欠,翻過身沉沉地睡去。

眾人誰也不敢再打擾他了,安靜地選了東西,紛紛離開了大殿。

不過依然有人臉色陰沉,也沒有選禮物。

“敬王府這是什麽意思?咱們三條兄弟的性命都折在他們手中,如今這些小小的禮物,竟然就想打發了我們?”

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走出了大殿,在外麵的院子裏沉聲道。

“童言,尊主不是說過了嗎?做我們這行,本來就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他們是為了刺殺令取敬王夫婦的性命的,誰說敬王夫婦不肯自保了?這是什麽道理?”

另外一個男人皺眉冷聲道:“更何況,尊主都不計較,你又計較什麽?”

“我!”

那叫童言的高大男子捏緊了拳頭:“我就是看不慣他這副冷漠的做派!好像兄弟們的命都不是命似的!”

有朝一日,若是他自己淪落到這個下場,一定是希望有人銘記他為他報仇!而不是這樣無聲無息地就沒了性命了!

先前勸他的人皺眉搖頭:“你是個刺客,你為錢財為樓裏賣命,你的命本來就不值錢,若是你連這一點都想不明白,幹脆也不必做刺客了。”

男人似乎是動了怒,說完之後再也不理那童言,反而轉身離去。

童言在原地站了半晌,似乎依然咽不下心頭惡氣,捏緊了沙包大的拳頭,重重地往院子門上砸了一拳。

“哎呦,童二哥,這是怎麽了?裏麵分東西你不高興嗎?”

外院的引路人過來,臉上笑的陰陰沉沉的,給人一種不懷好意地模樣。

“都是拿兄弟們的命換過來的,有什麽好高興的?”

童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

“我也是這樣覺得,所以我也瞧不起拿了一點別人的恩惠就眉開眼笑合不攏嘴的,簡直像是條搖頭晃尾的狗。”

那人走到了童言身邊,壓低了聲音道。

他這一罵,似乎把不少人都囊括其中了,童言皺眉望了他片刻,忽而一拍他的肩膀,重重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