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小偷是蠢還是心大,亦或是以為蘇曼汐家孤兒寡母的,就算被偷了也不會聲張,他們來去痕跡並沒有將其清除。

不隻是牆壁上留了腳印,就連東屋裏,也有腳印。

從他們留下的腳印來看,行竊的小偷有兩個,一個身高170左右,偏瘦,穿41碼的鞋。

一個身高178左右,身材約摸在中等,留下的腳印是42碼。

他們在破壞東屋的時候,踩了蘇曼汐製成的,還在晾曬中的玫瑰口紅,地上的腳印上帶了一層淺淺的薄紅。

接下來隻要檢查看村子裏誰穿著41碼和42碼的鞋,以及鞋底有沒有口紅殘留,就能知道小偷是誰。

周硯將提取到的信息都告知了公安同誌,並希望大隊長和村支書能夠進行配合調查。

同時公安這邊的詢問也有了,蘇曼汐的左鄰右舍都說昨天上午聽到她家裏有聲音,但她們還以為是她在家裏砍柴,就沒有多想。

可不是麽?砍桌子和椅子的聲音,可不像是在砍柴?

左鄰右舍這邊得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接下來就隻能對大隊裏的男人鞋子進行排查了。

說來也是巧,村裏的人大部分都是大腳,穿的鞋都是偏44碼以上的,穿41和42碼鞋的男人隻有零星幾個。

這裏麵就包括了陳二狗和劉大根。

隱藏在人群中的劉大根在聽到周硯的推算時,心裏已經慌得不行了,可他還在安慰自己,隻要他們沒有實質證據和人證就沒辦法抓他們。

劉大根很想現在直接跑,但他也明白,現在在這個節骨眼,他慌裏慌張地跑,就是明晃晃地自首了!

王保國簡單地跟村裏的人說了一嘴,然後率先做表率,抬起腳讓周硯和公安看了看自己的鞋底。

村裏人窮,外出的鞋子也隻有那麽一雙,穿到爛了才會買新的,所以完全不用怕他們外出的時候會把鞋子換了。

有了王保國做表率,其他穿著同個鞋碼的人也紛紛抬腳讓周硯和公安同誌進行查看。

蘇曼汐不懂查案,但也沒傻站著,她與周硯說了一聲,便牽著明月去找了王大嬸,借了她的廚房,跟她出錢買了點糧食和菜,簡單地做了一頓熱飯。

好等一會周硯他們調查結束之後,也能吃頓熱飯暖暖身子。

王大嬸這些天都在家裏給蘇曼汐做衣服呢,冷不丁聽到她們家被小偷偷了,房子還被破壞了,頓時驚得不行:“天啊!誰幹的缺德事?你家裏東西丟了多少?錢丟了多少?”

她愁得不行:“這兩天你跟明月要住哪?要怎麽睡?”

蘇曼汐沒說實話,隻是含糊的說了一下丟了不少東西,隨後無奈道:“隻能厚著臉皮去老知青點住上一晚上了,明天再去請人來把房子弄好。”

現在天色已晚,她就算想去娘家投奔一晚上也來不及了,還會引得他們擔心。

而且,蘇曼汐也不想去麻煩蘇家。

這三年,上輩子,她虧欠蘇家太多了,沒那個臉去。

橫豎現在也還沒到絕境,她和明月還能再撐一撐。

“也隻能這樣了。”王大嬸歎息了聲。

她倒也想留蘇曼汐住在這一晚上,可她家小,還有個老爺們和幾個小爺們。

她住著也不方便,就沒提。

王大嬸又跟蘇曼汐狠狠罵了那小偷一頓,親切地問候了對方的祖宗十八代。

又等上半個小時,外麵的院子便響起了敲門聲。

蘇曼汐讓王大嬸坐著,她連忙起身出去開門。

門一開,她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周硯。

不知是不是受了昨天晚上那一場夢的影響,蘇曼汐抬眸看向周硯時,給了她一種強烈的熟悉感。

就好像她曾經見過周硯。

周硯沒察覺她的異樣,把手上的手電筒光往旁邊照了照,開口說:“抓到人了。”

蘇曼汐回過神,開口問:“誰?”

“隊裏的陳二狗和劉大根。”周硯神情淡淡的說。

剛才在檢驗鞋子的時候,劉大根還是經受不住心理壓力,轉身跑了。

他一動,就吸引到了周硯的注意力,立刻就撲上去把他人給抓了。

被抓到後,劉大根怕得直發抖,根本不用他怎麽審,就把陳二狗給交代出來了。

但他們抓人也憑證據抓,周硯檢查過他的鞋底,見到他鞋底的確有口紅的殘留,才跟公安去捉拿陳二狗。

他們到的時候,陳二狗還在煤燈下看小人書樂著呢,見到他們也絲毫不慌,讓他們把證據拿出來。

周硯檢查過他鞋底,發現他鞋底清理得很幹淨,但就是太幹淨了,才更引人懷疑。

在陳二狗得意洋洋,以為周硯他們拿他沒辦法時,有個小姑娘跑了過來,指認了劉大根和陳二狗,說看見了他們在牆根說話,說偷了蘇曼汐一家什麽的。

劉大根也使勁攀咬陳二狗,公安在兩家人的哭喊中,把他們倆都抓了。

蘇曼汐聽到這兩人的名字,沒有任何意外,之前在注意到陳二狗看她那不懷好意的眼神時,她就已經有了警惕心。

所以蘇曼汐回家後,就把櫃子裏的錢都拿了出來,在裝著化妝品的布袋裏縫了一個暗袋,把錢藏在裏麵。

這次家裏雖然被破壞得很嚴重,也損失了不少東西,但最重要的錢還是在的。

隻是……

蘇曼汐疑惑:“那小姑娘是誰?”

“她說她叫阿花,之前你給過她一個玉米窩窩,所以她這次才幫了你。”周硯道。

蘇曼汐愣了一下。

阿花這個小姑娘她知道,是大隊趙家的閨女,年僅十歲。

趙家也是一家爛人,家裏男人重男輕女到極致,還喜歡打媳婦,趙家婆婆更是磋磨苛刻兒媳出了名的。

阿花的母親嫁給了趙家老二,半年前被他失手打死,屍體都拿到深山老林裏丟了。

她母親沒了之後,趙家老二又娶了個新的,那新媳婦不是個好性子,每天都把趙家鬧得雞飛狗跳,阿花在她手下討生活更是艱難。

地裏的活家裏的活都是她來幹,活做多了,還吃不飽。

她上次見到她,都看到她餓得直接生吃野菜和樹皮了,起了憐憫之心,把帶去地裏做午飯吃的窩窩頭給她了。

沒想到,那小姑娘還記得。

蘇曼汐想著,麵色微變:“走,去趙家一趟。”

阿花這次幫了她,惹了陳家和劉家的恨,以趙家對她的苛刻程度,絕對不會饒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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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賤蹄子!賠錢貨!我們陳家怎麽惹你了!你要這樣陷害二狗!啊!”

在陳二狗被公安帶走後,陳盼娣就癲了。

她怎麽都沒想到,陳二狗會去偷了蘇曼汐家!要是知道了,她絕對不會去湊那個熱鬧!

現在她恨蘇曼汐,更恨這個出來做人證的阿花。

要不是她,二狗還有可能脫罪!說不準不會被公安抓走!

陳盼娣越想越氣,直接在趙家院子裏揪著她的衣領,啪啪往她臉上扇巴掌。

來找趙家要說法的劉家臉色也不好看,但沒動手。

趙家人一副高高掛起的態度,完全沒有出手幫阿花的意思,隻是道:“這小賤蹄子長大了,有主見得很,她招惹了你們什麽就讓她自己去還,別賴我們家!”

阿花臉色紅腫,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滿是麻木,似是感覺不到身上的痛。

她耳邊更是什麽聲音都聽不到,隻覺得整個人暈乎乎的,腦子裏想著,是不是這樣睡過去了,她就能見到自己的媽媽了?

對不起,媽媽,活著實在太累,也太艱難了。

她……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