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允微微驚訝,“怎麽李小姐是想徹底放棄美達了嗎?”
李雲帆笑笑,笑容中藏著幾分無奈,“沒有辦法,你知道我現在人不在濱城,這邊的事情我沒辦法兼顧,所以隻能為美達選一個好的下家。”
範允挑挑眉,“李小姐這麽信得過,認為我就是那個好的下家,可以將美達經營得很好嗎?”
李雲帆正色道:“我相信範先生的能力,能在短時間內將一家瀕臨死亡的公司起死回生,並經營得風聲水氣,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如果範先生肯接手美達,那麽我同樣也相信,我是為我的員工們找到了一個非常好的老板。”
“李小姐,其實……”
範允遲疑了一下,李雲帆目視著範允的眼睛,等待著他下邊的話。
範允:“其實已經有人找過我,並且我已經同意出資買下那家廠子了。”
李雲帆心情沉了沉,但還是笑笑:“那好吧,算我打擾了。”
看見她雖然明媚,卻隱隱可見憂慮的笑臉,範允心下有所不忍,“其實,李小姐可以試著去聯係一下老客戶,還是有人會念舊的。”
李雲帆笑了笑,“謝謝你的提議,我暫時沒想過這個,我還有事,再見範先生。”
李雲帆離開的時候,順便把賬結了。
範允是美達曾經那麽多客戶裏麵,她認為最為可靠的人選,可現在這人選已經剔除,她不知該去找誰。
拆遷辦那邊,還等著她去登記簽字,李雲帆不得不先放下美達的事。
“抱歉,房證上的名字與您的身分證不符,請叫房主本人過來。”
拆遷辦人員非常嚴肅地說。
李雲帆這才發覺了自己的疏忽,她現在所有的證件上用的都是“李雲帆”這個名字,唯獨房證,卻還是“宋美景”三個字。
當年離開濱城,她改名換姓,其實並沒有走規定手續,更沒有想過,這房子有朝一日會麵臨拆遷。
“高鐵站預算五百個億,顧氏就投資了三百個,聽說連選址都是顧少定的呢!”
耳邊傳來說話聲,是同樣來登記房產的兩個業主。李雲帆的心頭轟的一下。
“從今以後,我們是敵非友”,所以,這是他在報複她嗎?
一股涼意忽然灌進李雲帆的胸口,讓她渾身都開始發冷。
“你知不知道,顧少前任的家,就在高鐵站選址的那所小區,聽說前任非常在意那房子,所以一直都沒賣,顧少該不會是要拆了那房子報複前任吧?”
“為什麽?前任有對不起他嗎?”
“這個誰知道……”
兩個業主還在談論顧少是不是在報複他的前任,李雲帆已經將房本和證件收好,轉身離開了。
她的新身份讓她無法在拆遷辦登記,李雲帆心裏起急,匆匆從拆遷辦出來,卻見迎麵有一行人走過來。
為首的長身玉立,氣質翩然卻冷漠,正是顧亦涼,後麵跟著許就和幾個隨行人員。
李雲帆和顧亦涼走了個碰麵,李雲帆在高處,顧亦涼在低處,中間隔著拆遷辦外麵的五級台階。
就這樣不期而遇,李雲帆呼吸輕輕一窒,顧亦涼非常冷漠的眼神睞過來,李雲帆的臉色莫名的開始發白。
顧亦涼什麽都沒說,徑自抬腿踏上一級級的台階,從李雲帆的身邊走了過去。
由顧亦涼帶來的那種強烈的窒息感慢慢地消失了,李雲帆這才邁步下了台階,匆匆離開。
接下來,李雲帆撥打了無數個電話,向美達的欠款方索要欠款,均被以各種理由推托。曾經,她是顧少夫人的時候,那些人不敢拖欠,可現在,顧少身邊的女人早就換了別人,那些人自是巴不得不給。
李雲帆想走法律程序,可那樣一來,誓必要耽誤很多天在這裏,說不定小半年也有可能。
而她,是沒有多少時間耗在這裏的。
就在她站在濱城的街頭,焦頭爛額的撥著一個個欠款方的號碼的時候,她聽到有人喚她,“宋小姐?”
李雲帆回頭,她看到許連城從一輛超豪華的轎車上下來,雖然三年未見,李雲帆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真的是你啊!”
許連城顯得很高興,“那年我被人傷了腿住院,之後在醫院又摔斷了肋骨,割傷了聲帶,整整在醫院住到大年三十才回家,想聯係你,你的手機號碼卻停機了,我來濱城無數次,每一次都希望能見到你,可每次都沒能如願,想不到今天竟然在大街上見到了。”
“呃,是嘛。”
李雲帆也想不到,自己才一回來,便被許連城見到了。當時幹笑道:“那真是太不幸了。”
“哦對了,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我先走了,回見。”
許連城就像一塊狗皮膏藥,粘在身上就難以扯下去,李雲帆隻想趕緊逃離許連城的視線。
見李雲帆要走,許連城手臂一伸,直接把她的手腕攥住了,“宋小姐,這麽多年,你肯定知道我一直單身,那是因為我在等你呀!你就真這麽狠心,不肯給我機會嗎?”
李雲帆也是無語了,怎麽都想不到,才回來就被這家夥一廂情願地表白。
她正要拂開許連城的手,便聽見身後傳來汽車鳴笛聲。
叭叭的,特別刺耳。
許連城不得不鬆開了她,讓開身形,那車子隨即十分霸道的從兩人中間開了過去,
黑色的一款賓利,車號陌生。
而李雲帆也趁此機會,匆匆離開了。
許連城眼見著李雲帆從眼前走掉,懊惱地直想罵街。
李雲帆直接回了宋宅,這一天下來一事無成,讓她心頭的焦慮感又上升了。
Y城設計室那邊來了幾個電話,都是向她請示工作的,李雲帆接完電話,夏紋也來了。
“小景啊,我剛剛谘詢了一下我一房產局的客戶,他說像你這種情況,身份與房主不符的,必須有三人以上出麵證明你和房主是同一人,由那三人來做擔保,你才能在拆遷辦登記,而且,那三人不能互相認識,以防串通,且要以三人的自家房屋做擔保,說是怕弄虛作假。”
夏紋煞有其事地說。
三人,還必須是互相不認識的三人,且要以各自的房屋擔保,李雲帆眉心皺了皺,當初隻想著不被顧亦涼找到,卻沒想到還有這許多麻煩。
宋美景的朋友不多,最好的朋友夏紋,她至今還在租房住。其他,她找不出哪一個,能為她做擔保的。
臨近半夜,李雲帆卻睡不著,她一個人從家裏出來,站在宋宅的樓下,往事曆曆,在眼前一幕一幕浮現。
她記得每天放學回來的她,就在這裏等著下班回家的李梅,看著她笑容溫婉的走過來。
也曾在這裏,顧亦涼吻她演戲給八褂小報的記者看。
那一幕似乎就在昨天。
“內部消息,說是高鐵要提前修,所以拆遷提前了。”
一個夜跑的男子從樓裏出來,對外麵等候的妻子說:“月底之前,小區裏的人全部搬光,政府照原來補償的基礎上,每家再給二十萬安置費,這部分費用就由顧氏出。”
女人:“那小區裏那些聯係不上戶主的房子呢?”
男人:“說是先拆了,等戶主回來,帶著原房屋產權證和有效身分證件,直接去領補償。”
這對男女邊說邊從李雲帆身邊跑了過去。
李雲帆心事越發沉了幾分,如果這幾天她不準備出有效的身份證明,拆遷補償她將一分拿不到。
天亮以後,李雲帆去了花店,三年沒有去過墓園,她想去看看李梅。
她買了一束,李梅生前最喜歡的淡綠色桔梗,從花店裏出來,卻看到胡雲怡和她的司機迎麵走過來。
“老太太馬上要生日了,鮮花要多定些。”
胡雲怡說話的時候,一轉頭,便看到了宋美景,當時胡雲怡臉色就變了。
李雲帆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胡雲怡,當時就是一怔。
胡雲怡臉色陰沉,“別在抱什麽幻想,亦涼馬上就要和采薇結婚了,你們兩個已經是過去式了!”
她以為,李雲帆回來,是來找顧亦涼求複合的。所以分外惱火。
李雲帆眼睛裏添進幾分諷刺,“您放心好了,我這人向來說到做到。”
李雲帆不再理會胡雲怡顧自要走,卻聽胡雲怡聲音陰沉地道:“既是說到做到,那你回來是做什麽?別告訴我就是回來隨便看看。”
李雲帆諷刺地勾起唇角,“您說的沒錯,我就是回來隨便看看。”
說完,也不理會胡雲怡氣的臉色鐵青的樣子,顧自走向了不遠處的出租車。
“宋美景!”
胡雲怡怒喝了一聲。
李雲帆停下腳步,胡雲怡陰冷的聲音道:“別再打亦涼的主意,他不愛你了!他馬上就要和采薇結婚了!”
李雲帆嘴角的諷刺越發濃了幾分,“既是不愛我了,您這麽緊張又為什麽?”
胡雲怡突然就啞住了,李雲帆回頭諷刺一笑,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出租車上,李雲帆定定地注視著車窗外飛快倒退的風景,顧亦涼就要結婚了,她明明跟他說過,讓他娶了伊采薇,可為什麽此刻,心裏還會如此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