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涼!”他一邊動作迅速地躲避著槍林彈雨,一邊大聲喊他的名字,“顧亦涼,你在就應一聲!”
趙金的手下有他的內應,那內應曾告訴他,被抓去挖礦的人裏麵有一人疑似顧亦涼。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李雲帆是他女兒,所以,顧亦涼的死活跟他沒有關係,可是現在,他必須要救顧亦涼離開,不然,他真的沒臉見他的女兒。
顧亦涼聽見了陳清遠的喊聲,他沒有聽出那是誰的聲音,隻知道定然是來救他的人,原本躲在一處山壁後麵的他,迅速地奪了一個武裝分子的槍,並開槍射擊,“我在這裏!”
他大聲回應。
陳清遠聽到顧亦涼的聲音,知他就在自己腳下山壁的下方,他從高處一躍而下,下一刻,已是站在顧亦涼眼前。
顧亦涼也是這時才看到,這個來救他的人,竟然是陳清遠。
他迅速朝著陳清遠靠近。
一個月的時間,顧亦涼胡子拉碴,身形瘦削,不是細看,差不多都認不出來了。
陳清遠看到這樣的他,當時就一怔,但下一刻,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身體將他擋在了後麵,“李雲帆在等著你,好好地回去!”
顧亦涼可不相信,陳清遠會冒著生命危險專門跑過來救他,他一邊機警地觀察員著敵情,一邊問:“你有什麽條件!”
陳清遠:“條件就是你和我女兒好好過日子!”
顧亦涼頓時朝他瞄去一個異樣的眼神,李雲帆什麽時候成他女兒了!
陳清遠:“李雲帆是我女兒,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白莫菲他瞞了我二十多年!”
顧亦涼心口咯噔的一下,白莫菲那就是女帝呀!
他的妻子竟然是女帝和陳清遠的孩子,顧亦涼心裏頓時一陣怪異的感覺,但是現實來不及他多想些什麽,和陳清遠迅速統一戰線。
那天真的是九死一生,他在這礦洞裏,沒日沒夜勞作了一個月的時間,身體倍受催殘,能活下來都是身體底子好,基本沒什麽戰鬥力,全仗著陳清遠的保護才能活命,還好,女帝的軍隊衝了進來。
及時地救了他和陳清遠,以及眾多的礦工。
坐上陳清遠的直升機,顧亦涼軟軟地癱在上麵,陳清遠手臂被子彈擦傷,臉上也有血痕,但饒是如此仍然可見其俊朗。
陳清遠的戰鬥力不錯,經過這麽一番激戰,神情間絲毫不見疲憊,一雙深邃的眼睛滿滿的煞氣,他將直升機升空,帶著顧亦涼飛往斯國首都。
“不必這麽看著我,我雖然年輕些,但也足夠做你嶽父的。”
陳清遠麵無表情地駕駛著直升機,群山被遠遠地拋在了後麵。
顧亦涼一臉的嫌棄,“親子鑒定呢?沒有親子鑒定,別想讓我信你!”
陳清遠麵無表情,“有沒有親子鑒定這都是事實,你別想逃避!”
顧亦涼:……
不理他了,他這人八成是腦子不太正常,想跟女帝生孩子想瘋了。
累極倦極的顧亦涼癱在後麵顧自睡了。
陳清遠將直升機降落在皇家醫院,下機後也不管顧亦涼,徑自大步流星向裏走。
顧亦涼這一睡,竟是沒醒。
陳清遠進了住院大樓,卻沒看到顧亦涼跟過來,這才打電話叫人過去看。
眼下四十八個小時尚未到,李雲帆還在昏迷中,王江和顧亦君守在床邊,陳清遠帶著一身風塵,手臂和腦袋上的傷草草包紮過,他匆匆走進病房,卻又在見到仍然昏迷未醒的李雲帆時,嘎然止步。
他轉過身去,雙手合十虔誠地乞求上天,“請讓雲帆活過來,如果她注定活不過來,請將我剩下的壽命加在她的身上。”
乞求完畢,他對王江和顧亦君道:“顧亦涼已經回來了,就在隔壁……”
他的話尚未說完,王江和顧亦君幾乎是立刻長身而起,下一刻,已經用最快的速度離開。
陳清遠在李雲帆的病床邊坐下,他定定地凝視著這沉睡中的人,從來不知道他有個女兒,女兒便已這麽大,他錯過了她的出生、他的嬰兒時期、幼兒時期、她的童年、她的少年、甚至連她的婚禮,他都未曾出席過。
這都是一生的遺憾呢!
陳清遠歎息地搖了搖頭。
他又對昏迷的李雲帆道:“你等著,我去把小星星給你抱過來,對了,顧亦涼已經回來了,你要是不醒過來,就這麽睡下去,你們一家三口就再不會有團聚日子了。”
陳清遠轉身離開了病房。
病房門關上的一刻,**一直昏迷的人,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顫了顫,一滴淚潸然而落。
陳清遠回到自己的寓所,便噔噔噔上了樓,一把推開了小星星房間的門。
屋子裏很是安靜,小人兒不哭不鬧地坐在床邊,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麽,但看得出來,很不開心。
兩個女傭站在一旁,滿臉的忐忑。
陳清遠走過去,將小星星抱了起來,一邊向外走一邊說道:“不管你信不信,認不認我,我是你外公這是真的,現在外公帶你去見媽媽,你爸爸也回來了。是外公把他救回來的,算是外公將功補過,在這之前,外公並不知道,你媽媽是外公的女兒,所以外公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這都是白莫菲的錯……”
陳清遠話音未落,忽然看到了客廳裏多出來的人,當時,硬生生停住了腳步。
女帝目光柔和地凝視著陳清遠懷裏的小孩子。
女兒生下來便被送走,她甚至連抱都沒有抱過她一次,這是她一輩子的遺憾。
女帝朝著小星星伸出手,“讓外婆,抱抱好嗎?”
小星星蹙著小眉頭,一如她父親的眼睛裏是滿滿的敵意,忽然攥著小拳頭大聲吼了一句:“你們都是壞銀!”
女帝心頭瞬間一疼,她伸出白皙無暇的素手,輕輕地拭去了小星星臉上的淚痕,“外婆壞,外婆是壞人,外婆知道錯了,小星星不要恨外婆好嗎?外婆也是不得已的。”
女帝一雙秀目裏不知不覺地流了淚。
聽她這麽一說,小星星忽然就仰起小腦袋,咧開小嘴,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她這一哭,陳清遠和女帝都是慌了。
兩人都是從未帶過小孩子的人,更不知道如何去哄一個這麽小的孩子,女帝不知如何是好,陳清遠更是心疼得要命,情急之下,拿起小星星的手便拍在自己臉上:
“打外公,都是外公的錯,來,使勁兒打!”
小星星被陳清遠拿著小手在臉上拍了好幾下,小手都拍疼了,於是哭得更凶了。
這時別墅的電話響了起來,管家去接起了電話,然後十分高興地對陳清遠說:“先生,醫院來電話說,小姐醒過來了!”
陳清遠怔了怔,下一刻,抱著小星星便奔了出去,“外公帶你去看媽媽,我們去看媽媽!”
身後,女帝秀目裏流下激動喜悅的淚水。
她接過女官遞過來的手帕擦掉眼淚,匆匆地走出陳清遠的客廳,陳清遠已經抱著小星星上車走了。
女帝的車子隨後也到了醫院。
李雲帆怔怔地望著眼前陌生的一切,幾個宮女垂首站在一旁,女帝和陳清遠幾乎是同時到達的,陳清遠懷裏還抱著小星星。
看到小星星的那一刻,李雲帆終於有了大難不死的慶幸感。
她還有小星星,如果她就那麽死了,小星星要怎麽辦?
“媽媽!”
小星星朝著李雲帆張開小手欲撲過去,卻被陳清遠抱緊了,“不能過去,媽媽身上有傷,你過去會弄疼她的。”
小星星癟癟小嘴,委屈地要哭了,卻再沒有讓李雲帆抱。
這是一個多麽懂事的孩子,陳清遠在心裏感歎一聲,也越發地心疼小星星。
女帝朝著李雲帆伸出了手,“孩子,你能醒過來,太好了。”
女帝話落,便難過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二十多年的骨肉分離,隻為了她能過得更好、一世平安,卻不想到頭來卻還是害了她。
李雲帆滿臉茫然地望著眼前溫雅的女子。
腦子裏想起了很多很多女帝說過的絕決的話,她無法將女帝與自己的親生母親聯係在一起。
她聲音裏透著厭煩:“我不明白你怎麽會在這兒,我們明明沒有任何關係。”
她手撐著床,想起來。
女帝慌忙按住她的手,“別亂動,你不認我沒關係,就是別激動好嗎?”
女帝神情間落滿擔憂。
“我母親叫李梅,請問你是哪個!”李雲帆麵色冷冷地說道。
女帝當場啞住。
陳清遠見女帝碰了釘子,心知自己也不會被李雲帆憂待。他很是愧疚地說道:“都是我的錯,你可以不認我,但一定要早些好起來。”
李雲帆一雙秀目瞪著眼前的陳清遠,瞬間想起了他是如何一次次把她往火坑裏推的。
一時間心頭滿是恨意,他對陳清遠道:“你也出去。”
陳清遠怔了怔,但終究是什麽都沒說地出去了。
小星星被留在病房裏,她小腿顛顛兒走到床邊,低頭俯身在李雲帆的臉上親了一下,“媽媽,你能醒過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