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兒踮著小腳,兩隻小手撐在床邊,努力地讓自己的小身子湊近李雲帆。
李雲帆微微抬起腦袋在女兒的小臉上吻了一下,“好孩子,媽媽不會有事的,我們還要和爸爸一起回家。”
小星星用力地點頭。
門外,女帝和陳清遠,不時地會向病房裏望上一眼。女帝更是兩眼含著淚,女兒能死裏逃生,真的是謝天謝地。
“陛下,偷襲公主的凶手抓到了。”
禦前女官過來稟道。
女帝眼神一冷,向著病房裏最後瞧了一眼,匆匆離去了。
陳清遠也隨後跟著離開。
女帝的車子抵達皇家警局,女官過來開車門,女帝正要下車,卻見有黑色轎車呼嘯而至,陳清遠從車上下來,先她一步一身戾氣向皇家警局裏麵走去。
女帝皺皺眉,情知這個時候的陳清遠,她惹不起。這麽多年,他寵著她,凡事都遵從她的意誌,就唯獨這件事,他一定是恨極了她的。
她有心讓侍衛攔住陳清遠,卻沒能說出口。
女帝進了警局,所有警員起立、垂手,目不斜視看著女帝從眼前走過。
女帝出現在審訓室外麵的時候,便聽到裏麵傳來陣陣哀嚎,陳清遠將凶手的兩隻胳膊硬生生折斷,又覺得不能就這麽放過他,他一把將那凶手連人帶綁著的椅子一起掀翻,一腳踏上他的手臂,腳板用力,狠狠一碾,咯哢吱吱的聲音中,那人兩隻胳膊的骨頭全都粉碎了。
女帝蹙蹙眉,凶手應該交給法律,他這樣做,同樣是在犯法,但如果他不做,她也會做。
“陳先生,你這麽做是犯法的,來人,把他拷起來!”
皇家警長非常嚴肅生氣地說。
眼看著警員就要過去拷陳清遠,女帝走了進去,“拷他嗎?拷他先拷我!”
皇家警長見到女帝,麵露惶恐立即躬身行禮,“參見陛下。”
女帝一回身坐在警長剛剛坐過的位置,麵色威凜,“薩拉公主的父親是陳清遠,現在薩拉公主遇襲深受重傷,一個父親教訓凶手難道不應該嗎?”
警長額頭淌下汗來,原來薩拉公主的父親是這個男人,那尼卡公主的父親又是哪個。早聽說這男人是女帝的地下情人,原來是真的。
警長發現自己想歪了,趕緊收回自己亂七八糟的腦子,非常嚴肅地回道:“當然應該!如果他襲擊的是我的女兒,我會一槍子打進他的腦袋。”
女帝收回威凜的視線,“好好審問他,他若不說出主謀,就把他的兩條腿也廢了。”
“是!”警長立即應道。
女帝起了身,經過凶手身邊,高跟鞋似是不經意地從凶手的手指上碾過。
凶手立時又是一陣哀嚎。
……
隻是睡了個覺而已,顧亦涼想不到,竟然一睡睡了三天三夜。他醒來的時候,看到顧遠之和胡雲怡都在眼前,顧亦君也在,但王江因為公事回國了。
顧遠之和胡雲怡在顧亦涼失蹤的這段時間,迅速地衰老,尤其是胡雲怡,滿頭黑發都白了,往日那個打扮精致優雅的女人,似乎一日之間變成了老年人。
顧遠之兩鬢之間,也是花白了不少,兩人從兩天前到斯國,便一直守在兒子的病床前,一刻都不肯合眼。
雖然醫生說過,他們的兒子隻是太累了,身體消耗太多,睡個覺,補充些營養就會醒過來,還是不肯離開他床邊半步。
“媽,爸,讓你們擔心了。”
顧亦涼坐起身形,雖然身體還是有些乏,但整個人精神了不少。
胡雲怡便立刻將他抱住了,“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還好一直沒放棄尋找,在這件事上,她特別感激她的兒媳婦。
是她不懈的堅持,顧亦涼才能安然回來。
顧亦涼也抱了抱胡雲怡,鼻子也是一陣陣地發酸,如果他就那麽死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父母該要多難過。
還有他的妻子和女兒,她們又要怎麽辦?
顧遠之亦是喜極而泣,伸出雙臂將他們母子一起抱住了。
旁邊,顧亦君鼻頭亦發酸,良久才勸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別哭了,亦涼平安歸來,是大喜事,雲帆也醒過來了,該好好慶賀慶賀才是。”
“李雲帆她怎麽了?”
顧亦君的話讓顧亦涼心頭咯噔的一下,心裏想,他失蹤的這段時間,是不是還發生了別的什麽事?
顧亦君麵色凝重了幾分,“她被人偷襲,中彈了,不過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
他話音未落,顧亦涼已是一把掀開了被子,“她現在在哪兒,我要去看她!”
顧亦君:“隔壁。”
小星星用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喂李雲帆喝水,小大人兒似的,非常有耐心,一邊喂,還一邊說:“小心點,別嗆著哦。”
小人兒小身子比那病床高不了多少,可以說,喂水的動作是相當吃力的,但卻做得非常認真。
李雲帆喝完了水說道:“過去看看爸爸吧!看看爸爸醒了沒。”
小星星把杯子小心地放在床頭櫃子上,非常鬱悶地歎口氣,“爸爸還睡著呢,放心吧,爸爸米事。醫生說,他隻是太累了,睡醒了就會和以前一樣。生……生……”生什麽來著,小人兒想不起來了。
“生龍活虎。”
門口忽然傳來聲音。
小星星不好意思地笑了。
李雲帆已是愣住。
門口處不知何時多了個人,他穿著一身病號服,高高的身形,卻瘦削得厲害,頭發很長,胡子拉碴,李雲帆眼睛瞪得很大,無法置信地望著他。
小星星朝門口瞄了一眼,說道:“你一定嚇著媽媽了,哎,挺大個人的不讓人省心。”
顧亦涼:……
“還疼嗎?”顧亦涼到了床邊,將李雲帆的手給拉住了,滿臉心疼地問。
李雲帆搖頭,她已經聽伺候她的宮女們說起過,說顧亦涼是陳清遠冒著生命危險去礦山裏救出來的。
說那裏每天都在死人,死了的人會被扔到山崖下邊喂野獸,說顧亦涼被救回來時候,已經不像個人樣了。
她想去看看他,可醫生不準她移動,身上的傷又實在疼。
“就中了一槍,現在已經沒事了。”
她眉眼間含著幾分笑,目光柔柔鎖著眼前的男子。
他尚來不及打理自己的形象,便奔了她這裏。
顧亦涼目光落在她左胸處,隻差那麽一點兒而已,他就見不到她了。子彈射進她左胸,傷處距心髒隻有幾毫米,想想那可怕的結果,顧亦涼便要發狂。
“我不會放過陳清遠的!”
顧亦涼狠狠咬牙。
門外,陳清遠身形僵住,原本伸手正要推門的,一下子就沒了進去的勇氣。
“公主,請好好休息吧。”
一旁的宮女小心提醒。
顧亦涼瞄了那宮女一眼,眼神寫滿懷疑,李雲帆非常冷淡地說道:“我不是什麽公主,你們都走吧,從哪來回哪去,告訴你們的皇帝陛下,不要再派人過來,我的家人會照顧我。”
宮女欲言又止,轉身出了病房,去給宮裏打電話去了。
顧亦涼坐在床邊,目光深深凝視著他的女人,“等你傷好了,我們就回申國去,永遠不再回來。”
他拾起她蒼白的手放到唇邊吻了一下,又將小星星抱了起來,放到腿上,“知道照顧媽媽了,真是個好孩子。”
他聲音感慨,親了親小人兒的額頭。
小星星一雙亮過星子的眼睛無聲地凝視著她的父親,忽然就小胳膊抱住了顧亦涼的脖子,小腦袋紮到了他的肩頭,“爸爸,小星星想你了,嗚嗚……”
一直都不哭,就是怕媽媽傷心,一直都刻意保持著冷靜,不過是不想讓媽媽難過。
顧亦涼緊緊地抱住了小人兒,“爸爸也想你呢!”
顧遠之和胡雲怡從顧亦涼的病房出來,就看到李雲帆的病房外麵站著一個身量修長,頭纏紗布,但長相特別俊朗的男子。
胡雲怡上下將陳清遠打量了一遍,便譏諷地說道:“你就是小景那個從沒見過麵,卻把她往鬼門關推的父親?”
陳清遠就在李雲帆病房外麵徘徊著,不敢進去,就聽到了胡雲怡譏誚的聲音。
心裏自是不好過的,他很有些諷刺地說道:“你們便是顧亦涼的父母嗎?我差點兒害了雲帆是我的錯,但如果我早知道她是我女兒,我是斷不會讓她嫁給顧亦涼的,嫁人不光要看男人,還要看公婆不是嗎?”
陳清遠十分陰涼的眼神掃過胡雲怡和顧遠之,而後拔腿離開。
胡雲怡和顧遠之都是當場怔住。從李雲帆還是宋美景的時候到現在,被胡雲怡責難的時候,有多少,胡雲怡自己都記不清了。尤其,她還逼李雲帆和自己的兒子離婚,在李雲帆和顧亦涼的婚期內,便千方百計地把別的女孩兒安排到兒子身邊。
胡雲怡想到這些,慚愧不已。
顧遠之也是歎了口氣,“都是我們的錯。”
迪卡王宮。女帝已經收到了李雲帆讓她撤回所有宮人的消息,她對窗歎了口氣,吩咐女官道:“傳下去,隻管遠遠地看著,不得去打擾。”“是!”
女官去回電話了。
女帝坐在禦座上,外麵起風了,樹葉簌簌的掉落,秋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