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有點兒緊張,深呼吸醞釀好了情緒才道:“我是小顧先生,不是老顧先生。”

顧亦涼:……

宮女:“小顧先生?”

宮女想了想,明白了,顧先生老了,他的兒子,可不就是小顧先生嗎?

宮女笑道:“原來是小郡王啊!陛下在議政廳,不在寢殿,要不然,晚些再打過來吧!”

顧念有點兒失望,但還是問道:“議政廳是什麽地方?很遠嗎?”

宮女非常耐心,沒辦法,對方放在斯國那就是小郡王,得罪不起,“議政廳就是陛下和眾臣商議國事的地方,不是很遠。”

小顧念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哦,那皇帝姐姐她要什麽時候回寢宮呢?”

心裏想,做皇帝真是麻煩,這都下班時間了還不能回寢宮休息,還要在議政廳商議國事。

宮女:“這個我也不知道,小郡王。”

“電話給我。”

顧念耳邊,宮女的柔聲細語忽然換成了男子的清朗聲音。

“顧念?”

代子謙拿過聽筒,溫聲喚。

小顧念頓時眉開眼笑,“原來是姐夫呀!我是你小舅子!”

小人兒刻意把“小舅子”三個字加重語氣,就像小剛,他要什麽,他那個小明星姐夫都會千萬百計的滿足他。

所以小剛常說,“小舅子那就是小舅爺的意思。”

“就是要對待你自己的爺爺一樣對待你的小舅子。”

“姐夫都要聽小舅子的,都要愛護小舅子。”

所以小顧念這句“小舅子”,其實是提醒代子謙,你要愛護我,要聽我的話,因為我是你小舅子,跟你爺爺一樣的存在。

但是代子謙沒懂啊!他哪想到顧念這麽小的人兒,腦子裏會有那麽些名堂。

他隻順著顧念的意思歡快地喚了一聲:“嗯,顧念小舅子。”

顧念便開心極了。

“你姐姐還在議政廳沒有回來,你有什麽事的話可以跟我說,我轉達給她,或者你晚些再打過來,嗯,過半個小時應該差不多。”

代子謙笑說,半個小時後顧星辰不回來,他也會去找她的。都孕晚期了,大人受得了那份辛苦,寶寶也受不了。

顧念:“那好吧,半個小時候,你要告訴我姐姐,你小舅子在等她哦!”

代子謙笑:“好好好。”

寧得罪誰不能得罪小舅子,尤其還是這麽小的小舅子。

顧念掛了電話,顧亦涼一臉黑線,抬手在兒子的小腦袋上不輕不重的揉了一下,“你小子,想什麽呢!”

顧念嘿嘿一笑,也不解釋埋頭開始吃飯。

“星月,還練字呢!”

李雲帆推開女兒臥室的門,見小丫頭端端正正地坐在書桌前,在一筆一畫認認真真地練字,笑說。

向來不愛寫字的二女兒,什麽時候開始這麽喜歡練字了,李雲帆感到很是好奇。

顧星月側過小腦袋衝她媽媽一笑,一雙眼睛頓時像月牙一般好看,“是呀,我要把字練得漂漂亮亮的,像我的人一樣!”

李雲帆很驚訝於二女兒的改變,她笑揉揉女兒的頭,“嗯,字如其人,字確實要寫得漂亮才行。隻有漂亮的字才配得上我們星月。”

“不過現在已經是吃飯時間,吃完飯再練吧!”

顧星月說了一聲:“好嘞。”

仍然把最後一個字認認真真地寫完,這才放下筆,從臥室裏出來。

“媽媽,暑假我們能去姐姐那裏嗎?”下樓的時候,顧星月問。

李雲帆蹙蹙眉歪了頭向著女兒道:“好像是不行。”

顧星月有點兒失望,“可是媽媽,我和顧念都很想見一見我們的姐姐呀!”

李雲帆道:“斯國治安不好,你們姐姐又是女皇帝,多少人覬覦著皇位呢,那些人傷害不到你們姐姐,卻很有可能綁了你和顧念做人質,來威脅姐姐懂嗎?”

顧星月一雙清水明眸裏瞬間湧出吃驚的神色,她不懂什麽叫覬覦皇位,但綁了他們做人質這句卻是明白的,小人兒心裏是無比震驚的,原來她和弟弟去斯國,會給姐姐帶來麻煩。

“那我和弟弟不去斯國了,他們就不能用我們來要挾姐姐了。”

李雲帆疼愛的揉揉女兒的頭,“對噠。”

母女倆來到餐廳,顧亦涼正手捧著一份晚報,邊看邊等著她們母女下樓用餐,小顧念正舉著根雞腿大快朵頤,小嘴吃的油乎乎,李雲帆想,如果胡雲怡在這裏,怕是又要上綱上線地訓斥孩子了。

李雲帆在顧念的對麵坐下,溫和了聲線問道:“今天和小朋友絆嘴了對不對?”

顧念一邊啃著雞腿一邊道:“是他要追姐姐,我才跟他絆嘴的!”

李雲帆瞄了一眼身邊的女兒,顧星月一臉無辜道:“不關我事,是那個小剛自己說要我做他女朋友的!”

顧亦涼凜了眉,看樣子,隻讓他們破產還輕了點兒。

李雲帆視線移回到兒子的身上,“念念,不管這件事因誰而起,你必須記著,任何時候不要懲口舌之快,明白嗎?”

“就像今天,要不是趙師傅發現得及時,搶過了小剛的保溫瓶,你現在怕是腦袋開花了。”

“隻圖一時之快,結果身體遭殃,這樣得不償失,受罪的還是自己,明白嗎?”

李雲帆神情微微嚴肅。

顧念蹙蹙小眉頭,一臉的鬱悶,“那我以後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是不是就不會身體遭殃了?”

李雲帆:……

“媽媽是告訴你不懲口舌之快,不是讓你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該還手該還口的時候,自然要還手還口的。”

顧亦涼好笑地道:“行了,什麽還手還口的,我都讓你給繞住了,更別說顧念了。”

“這麽說吧,念念。”

顧亦涼眼神柔和地道:“口舌之快咱不懲,但是若有人欺負了你,咱也不能忍著,能講道理咱講道理,道理講不通的時候,通過武力解決也未嚐不可。”

李雲帆凜眉對丈夫道:“你這是在教孩子打架嗎?”

顧亦涼搖頭,“NO,這不叫教孩子打架,這叫教他自保。還要懂得先發製人,知道嗎?”

顧亦涼對兒子亮了亮拳頭,“就像今天,如果小剛拿保溫水壺之前,你發現了,一腳把他踹開了,這也不算錯,記著,隻要你沒把人打死了,爸爸都給你兜著。”

李雲帆嘴角抽抽,“顧亦涼你就這樣教育你自己的兒子嗎?”

顧亦涼卻無比嚴肅地道:“如果今天那個保溫瓶是砸在念念腦袋上的,你想過那後果嗎?要麽死要麽傷,後果承受得了嗎?”

李雲帆啞住。

所以其實,她很希望顧念能把那個小剛踹幾腳,因為那孩子手太黑了。

這時,顧亦涼的手機響了,看到上麵的來電顯示,顧亦涼笑了,將手機遞給顧念,“諾,你大姐姐回電話了。”

顧念頓時眉開眼笑,把吃了半截的雞腿一放,油乎乎的小手就朝著他父親的手機伸過去,顧亦涼趕緊縮回了手,“先把手擦幹淨!”

顧念飛快地用濕巾擦了手,顧亦涼才把手機給他。

“皇帝姐姐!”

電話接聽後,顧念大聲喚。

對麵便傳來顧星辰柔和的女聲,“念念!”

“是想姐姐了嗎?”

“姐姐也想你和星月還有爸爸媽媽。不過沒關係,等你們暑假的時候,我們就可以見麵了。”

小顧念便癟了小嘴,“可是姐姐,媽媽不同意我們去。”

顧星辰蹙眉,電話已經被李雲帆拿了過去,她溫聲道:“星辰,我是媽媽,星月和念念吵著要去斯國,可是媽媽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弟弟妹妹大些了,媽媽再帶他們過去。”

“好了,媽媽先掛,你好好休息。”

李雲帆把電話掛了,顧星辰一臉莫名。

李雲帆非常嚴肅地對自己的一雙兒女道:“媽媽希望你們能明白,斯國的治安並不是很好,之前你們的大姐姐好幾次被人暗算,如果你們去了,給壞人以可乘之機,就會給你們的姐姐帶來災難,明白嗎?”

總之斯國留給李雲帆的記憶,從來沒有美好過。

顧星月悶悶地點頭,顧念不甘心,扁扁小嘴,不言語。

晚餐後,顧星月回房繼續練字,小顧念上樓去寫作業,李雲帆和顧亦涼去了大伯母家。

今天顧亦君從首都回來了,夫婦倆去探望。

大伯家還是原來的宅子,大伯父退休在家,每天打打拳,跟老友下下棋,陪老伴一起侍弄花草。生活悠閑愜意。

顧亦涼和顧亦君聊起最近的幾項新政,顧亦君提到了斯國的限加令,笑道:“星辰這個限加令很好,一個國家的子民都被他國明星給迷住了,完全失去了自我,就像中國清代如果沒有林則徐禁煙,西方列強用鴉片煙便能將大清朝掌控,斯國同理。隻是楚天大帝怕是要頭疼兒子給他找了這麽個兒媳婦吧?哈哈哈……”

顧亦君說完自己先笑起來,顧亦涼也笑。

顧亦君的妻子和李雲帆一樣,這幾年主要從事公益事業,兩人到一起很有話題。

這時,顧容從樓上下來了,手裏還牽了一個女孩兒。

“二叔,二嬸。”

顧容含笑打招呼,李雲帆看到顧容牽著的女孩兒時,微微驚訝,“顧容,這位是?”

顧亦君妻子笑道:“這是顧容的女朋友燦美,鄰市人,在首都讀大學呢!”

李雲帆笑道:“原來是顧容的女朋友,顧容真有眼光,這女孩兒很漂亮,氣質也很好。”

李雲帆看著燦美,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她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她應該沒有見過這個女孩兒才對。

燦美有些羞澀地對顧亦涼和李雲帆道:“二叔二嬸好。”

李雲帆笑道:“好好。”

顧容從小到大都是一個非常懂事的孩子,李雲帆和顧亦涼都非常喜歡顧容,把他當兒子一樣看待。

顧容有了女朋友,李雲帆也是非常開心的。

顧容和燦美兩人十指緊扣,應該正是熱戀階段,李雲帆笑道:“看樣子,嫂子馬上要做婆婆了呢!”

大嫂瞅了一眼顧容和燦美笑道:“燦美還在讀大二,怎麽也要大學畢業了才結婚的。”

顧容和燦美十指緊扣出去了,顧亦涼卻望著燦美苗條的身影若有所思。

“這姑娘的家裏,你們了解嗎?”

顧亦涼若有所思地問。

大嫂道:“亦君說,燦美的父母都是公職人員,家世背景應該是可靠的。”

顧亦君道:“之前叫人調查過,家世算清白,這姑娘人看起來也不錯,就先交往著看吧,至於結婚,還早呢!”

顧亦涼道:“那就好。”

但不知為何,心裏還是有點兒不安。

回去的路上,顧亦涼對李雲帆道:“那個燦美,你有沒有發現什麽?”

李雲帆蹙眉想了想,不明白丈夫的話是什麽意思,“發現什麽?”

顧亦涼道:“燦美的眼睛,像一個人。”

李雲帆愣住。

她剛剛也發現了,燦美的眼睛很美,就像她的生母白莫菲。眼睛的輪廓很像。

隻是白莫菲的眼睛是成熟的、智慧的、溫雅的,有時候也是冷血的,但燦美的眼睛,卻是靈動的青春的。

“白莫菲。”

李雲帆說道。

顧亦涼點頭,“的確。我現在懷疑你母親還生了另一個孩子,隻是她自己不知道。”

李雲帆撲哧笑了,“你在說風嗎?自己生幾個孩子,自己會不知道?”

顧亦涼莞爾。

“不過確實挺像的,我剛剛看到她的時候,也愣了一下呢!當時就是想不到起來在哪兒見過她。”

李雲帆笑著說。

顧亦涼聳聳肩,似是認同,兩人不再談論燦美。

加國

趙文珊捧著宮廷禦匠精心打造的刻著小皇孫屬相的小金鎖,仔細端祥,宮人匆匆進來稟道:“皇後,陛下剛剛突感不適,在禦書房暈倒了。”

趙文珊猛地一驚,手中的金鎖也跟著掉在了地上。

“怎麽會這樣!”

宮女趕緊將金鎖撿起來放回紅色絲絨盒子遞給趙文珊,趙文珊連著盒子一起放進保險箱,匆匆向外麵走去。

趙文珊來到禦書房的時候,楚天大帝被幾位大臣圍在中間,禦醫正幫他把脈,一臉凝重。

“陛下怎麽了?”

趙文珊人隨聲到。

大臣們紛紛退讓開並向她行禮,達文回道:“稟皇後,陛下這幾日,一直食欲不振,夜裏也沒有睡眠,剛剛更是突然就暈倒了,暈倒前,還手捂著心口,說心口疼。”

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陛下暈倒了沒錯,但可沒說心口疼啊!

達文瞧出大臣們的狐疑,便向太醫使了個眼色,太醫便道:“各位大人,且先回去吧!大家都在這裏,空氣不流通,對陛下有害無益。”

大臣們自不敢耽擱,一個個心懷蹊蹺地離開了。

趙文珊一顆心被死死地扼住了,臉色發白地問:“怎麽會心口疼呢?太醫,陛下心髒可有問題?”

太醫一邊幫楚天大帝把脈,一邊臉色沉重地道:“陛下脈搏微弱,心跳也是時強時弱,怕是心疾前兆。且記不可動氣,心態要平和,還要著人小心服侍,這幾天都要多加小心,恐心髒驟停。”

趙文珊的臉色越發白了幾分,心髒驟停,這是多麽可怕的字眼,她頓時感到從未有過的恐懼,如果楚天大帝真的一口氣沒上來,她要怎麽辦?

她確實在跟他慪氣,可隻是慪氣,並不代表她不愛他呀!

即便相愛相殺的那些年,她也是愛著他的呀!

這時,楚天大梵醒過來了,他看起來有些迷茫,“我這是怎麽了?皇後你怎麽來了?”

他想起來,但又以手捂住了心口,麵露痛苦。

趙文珊趕緊道:“你別動,心髒都出問題了,就別亂動了!”

楚天大帝這才籲了一聲,手捂著心口道:“是有點兒疼。不過我沒事的,你不要擔心,我回去休息一會兒就好。”

趙文珊急道:“都病了,怎麽能隻休息一會兒呢?你要好好地配合醫生治療,你要是心髒驟停了怎麽辦!”

楚天大帝眼睛裏有難掩笑意,隻是心惶惶然的趙文珊沒有發現,她一顆心處在極度的後怕裏。

太醫道:“取下還是先回寢殿休息吧,您現在身體不適,不適合再工作。”

趙文珊便憂心如焚地道:“是呀,先回寢殿休息吧,工作永遠都做不完,身體才要緊,你總不想,連小皇孫的麵都還沒見著,便永遠醒不過來了吧!”

而且,她也不想他死呀!

楚天大帝以手撫額,“也好,達文,扶朕起來。”

達文便過去攙扶,但楚天大帝卻沒站穩,被扶起來時,身形一個踉蹌,險些摔了,趙文珊趕緊過去幫忙。

楚天大帝的寢殿距離禦書房並不遠,十幾米的距離很快就到了,趙文珊跟達文一起扶著楚天大帝在**躺下。

楚天大帝揮退了達文,對趙文珊道:“剛才那一刻,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子謙的事,真的很抱歉,我是他的父親,卻也不是一個狼父,鞭子落在他身上,我也是難受得要死,但是不罰他,要怎麽向軍部交代。”

“我怕你心疼,也怕你怪我,慪我的氣,我們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在一起,我怕失去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