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嫻一直覺得自己可悲。

從小到大,她隻是周旋在程家和陸家之間的一個工具人。

陸家利用她向程家索取錢財利益,程老夫人利用她來思念自己下落不明的孫女。

可她的這些經曆,在程心語看來完全是養尊處優的生活。

包括此時,程心語看向陸知嫻的眼神都帶著恨意。

她一字一句地說道:“陸知嫻,你就不應該出現在程家!”

“如果不是你的出現取代了我,程家的人也不會放棄尋找我!是你奪走了我原本該有的生活!也是你鳩占鵲巢,在程家享受了屬於我的一切!”

她的憤怒讓陸知嫻怔愣,她的極端更讓陸知嫻不可思議。

陸知嫻蹙眉解釋著:“當初程家人放棄尋找你並非是因為我的出現,而是綁架你的那輛麵包車被燒的麵目全非,警方出具了死亡證明,所以程家人才會勸程老夫人接受事實……”

“你胡說!”程心語根本不相信她的解釋,認定是陸知嫻想心安理得地奪走她的一切。

她狠狠地冷睨著陸知嫻,“所有我失去的,我都要從你手裏奪回來!包括那間臥室,也包括奶奶對你的寵愛!”

陸知嫻這一刻才明白,程心語並非是真的看上了她的那間臥室,程心語隻是想要奪走她擁有的一切。

換臥室這件事,隻是一個開端。

程心語的嘴角彎起,笑容不懷好意。

“陸知嫻,我們來日方長。”

……

久不在老宅過夜,陸知嫻竟然破天荒的一夜沒睡著。

次日一早,陸知嫻昏昏欲睡時,房門被砸響。

外麵傳來程心語刁蠻地命令聲:“陸知嫻!奶奶叫你!”

陸知嫻不情不願地坐起身,隻有快速換上衣服走出去。

她帶著鼻音問道:“什麽事?”

程心語頤指氣使著:“奶奶說了,要你今天陪著我去定製禮服的店裏量尺寸。”

“可是我今天下午還有課……”

陸知嫻想要拒絕,被程心語打斷。

“陸知嫻,你可別忘了,你能有今天的學曆和名氣,這都是奶奶把你當做我來培養換來的!”

“你的一切都是程家給的,現在你翅膀硬了,連奶奶的吩咐也都不放在眼裏了?”

如此胡攪蠻纏,讓陸知嫻反感。

她從未這麽想過,完全是程心語在歪曲她的心思。

可她也懶得和程心語爭執,主動妥協道:“我去洗漱,馬上就陪你過去。”

現在時間還早,程心語隻是去量個尺寸而已,應該也花不了多長時間,還能趕得上下午的課。

這樣計劃著,陸知嫻跟在程心語身後走出老宅。

正要上車,突然聽到門口一聲帶著哭腔的呼喊——

“珊珊!”

程心語下意識地腳步一頓,邊門口看過去。

隻見一對夫妻走進來,女人滿眼通紅,含著淚花,正快步朝程心語靠近。

男人相對冷靜一下,伸手想拉住妻子卻慢了一步。

女人抓住程心語的手臂,淚眼婆娑,“珊珊,媽媽可算又見到你了!”

母女煽情,女人正是程心語的養母。

雖然不是親生,可是養母的眼裏滿是對程心語的愛意。

這讓陸知嫻很是羨慕。

這是她從未經曆過的場景。

她自小在程老夫人身邊長大,回陸家的時間不多。

可每一次王豔見到她,所關心的都隻有她身上的衣服多少錢,手裏攢了多少私房錢。

她在意的,隻有錢。

但凡王豔對她多一點關心,她也不至於一次次對那個家失望。

可相比之下,程心語的反應在陸知嫻的意料之外。

她沒有半點感動,也沒有看到養母的喜悅,反而嫌棄地皺起眉頭,“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我們來看看你啊!”養母已經泣不成聲。

養父也附和著:“珊珊,你知道你留在程家之後,你媽媽有多舍不得嗎?幾乎整日以淚洗麵……”

“所以呢?”程心語打斷養父的話,反問道:“你是想道德綁架我,讓我繼續回到你那裏跟你們過苦日子嗎?”

一句話,將養父噎的啞口無言。

程心語對她的養父母毫無感恩,反而都是埋怨。

“你們當初為什麽那麽自私?就因為你們沒孩子就收養我?為什麽不幫我找找我的原生家庭?如果那樣,我肯定早就回到程家了!”

養父母被她責怪,還真如犯了錯的孩子一般,低頭抿唇,一聲不吭。

陸知嫻心有不忍,替程心語的養父母解圍著:“不管怎麽說,他們都照顧你這麽多年,你不應該把過錯怪在他們頭上。”

“你當然會這麽想!”

程心語冷哼了一聲,“你一定還想好好感激感激他們吧!要不是他們把我留在身邊這麽多年,你也沒借口留在程家享福!”

炮火瞬間轉移到陸知嫻身上,程心語諷刺地說道:“反正你的出站本來就是一個替代品!不如你替我回去他們那好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清高!”

如此不知感恩,程心語的養父母也是臉色慘白。

這時,程硯南從門口走進來,沉聲向程心語解釋著:“是奶奶叫他們過來的,了解了解你這些年的情況,同時也好好感謝一下他們。”

一聽是程老夫人叫過來的,程心語的態度緩和了幾分。

她在養父耳邊低聲說道:“既然程家要感謝你們,那你們拿了錢就快點離開吧!我已經跟你們沒有任何關係了,我不希望你們再出現在我的生活裏。”

養父的臉色更加難看,卻卑微地點頭應著:“是是是,我們本身也沒奢望你跟我們回去。你在程家挺好的,我和你媽都替你高興。”

程心語才不稀罕。

看都沒多看他們一眼,兀自上車。

程硯南和陸知嫻對視了一眼,陸知嫻不理解地喃喃:“她怎麽能做到對養父母這麽冷漠?”

程硯南淡淡道:“比起她的冷漠,我更想確定她的身世。”

陸知嫻錯愕回頭,“硯哥,你還在懷疑她不是真正的程心語?”

“一個十六年沒有消息的人突然出現,我很難說服自己這隻是個巧合。”

陸知嫻正想說什麽,遠遠傳來程心語不耐煩地催促:“陸知嫻,你還想讓我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