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梨花趕緊抱住她胳膊往沙發拖,“你別走!你走了我一個人承受不來的!”
她此刻腸子都悔青,就想把自己的爪子給剁了才好。不然她不會閑的沒事幹非要發那條朋友圈,發完顧雲熙就找來了,特別高興的說發現都在一個地方,特地來打個招呼。
等一個招呼打完,人就坐在她對麵沒走。
蘇梨花自我反思完畢,瞧著她說:“我好像跟你不是很熟?”
“我隻是有些累,可以坐在這裏嗎?”
蘇梨花張了張嘴憋出一句:“你隨意。”
不是她不想硬氣,隻是對麵賀嶼安閻羅王似的臭著一張臉,隻有顧雲熙跟他說話時才會有所緩和。
蘇家在S市做的家具廠生意,麵對商業食物鏈頂端一群神仙打架,當然也會有所耳聞。賀氏集團的新貴,小賀總誰人不知?
現在人就杵著一座山似的,她要是拒絕顧雲熙的話,這人像是能做出來把她拉進滑雪場終生黑名單的事。
她催也不好催人離開,小賀總脾氣不好惹不起。她走也不好走,顧雲熙溫溫柔柔還跟她說話呢。
到頭來,蘇梨花莫名其妙杵成電燈泡。
何秓被抱住的手聽完她苦巴巴坦白,她的臉色勉強好了一點。
蘇梨花苦著臉:“求你了,回頭你要我做牛馬都可以,別丟下我就走!”
“昨天放我鴿子,今天又給我找事。”何秓後悔了不該占滑雪門票那點便宜,遂陰陽怪氣,“果然天下哪有免費的餡餅吃,可憐我還巴巴專程跑來找罪受。”
有人摔了一身冷氣的雪,哆嗦著進門就報熱飲。
何秓擋在門口,旁人進出不方便,順勢就被蘇梨花拉過去坐。
顧雲熙見到她眼裏閃過意外,捂嘴笑:“原來梨花約的好朋友是你,我早該想到的,要不要吃先東西暖胃?”
說罷淺抿一口摩卡,已然是東道主的姿態喊服務生點單。
“你想吃什麽?不用跟我還有安客氣。”
賀嶼安警惕地朝何秓瞪過去,被她坑慘差點成別人情婦孩子爹的事,記憶猶新。
他麵上仍作大方姿態,隻是語調很冷:“隨意就好。”
安?這該死的古早味昵稱,屬實膩歪。
何秓見走不能,懶散靠在沙發上:“不了,我們要去滑雪。”
一般人聽到這話,不熟悉的朋友大致意會該說聲再見。
可顧雲熙像是沒聽懂,拉住小賀總的手滿眼期待:“安,我們也去吧!”
“剛剛玩雪手都是冰的,暖一暖再去,感冒了要難受好幾天。”
“我不怕冷,你就是太小題大做了!”
小女人的埋怨甜蜜多過氣惱,是被在乎和重視才有的任性。
蘇梨花仿若抽瘋被人換了芯子,方才還嫌棄這會兒也笑著哄她,語氣輕柔:“你家那位說得對,要是真生病他會自責沒照顧好你呀。”
兩人合力勸她,顧雲熙雙頰緋紅在男人懷裏繼續看雪景才作罷。
一位店員拿起拍立得拍下兩人彼此依偎的溫馨場麵,希望允許照片貼在店內作為紀念,周圍的人也一片祝福聲。
何秓悄悄離開走到外麵透氣,琢磨出一點結論,男女主都在場的時候劇情線偏愛技能就會拉滿,具體表現在所有人哪怕不知道他們的關係,也會當月老。
蘇梨花跟出來才像是夢初醒,摸著腦門:“奇怪,為什麽我剛才要那樣說話?”
“我也搞不懂,大概隻有老天爺才知道吧。”
何秓走在前麵,蘇梨花的這種情況還出現在李斯琦、賀棠棠,還有哥哥們身上過。
女主哪怕再被虐戀,也是上天所寵愛的獨一個。
而女配就好像故事裏的惡龍,用盡辦法邪惡打壓公主,製造困難,也算是另類助攻讓男女主情比金堅,然後下場淒慘,收獲讀者一句:大快人心。
手機嗡嗡作響,她一眼看見在鬆樹下等著的人。
高個身板大長腿,長得陽春白雪,儼然自成一道風景。
何秓才想起還沒跟蘇梨花說的事有些心虛,掐嗓作怪:“那什麽,我未婚夫儂還記得伐?”
蘇梨花頓感不妙:“……你別告訴我,你也帶了對象來。”
何秓:“哈哈。”
“……”
乘坐纜車往山頂走,蘇梨花坐在何秓和陸望對麵,雙眼無神,滿臉寫著兩個大字:絕望。
這回換成她死死抱住蘇梨花胳膊,滿臉歉意:“你不是知道我被罪犯跟蹤那事兒嘛,昨天那人都到我家門口放花打招呼了。”
“這麽嚴重?!”
蘇梨花張大嘴,把聲音調小追問:“所以你那位是來當保鏢的啊?”
“……可以這麽理解。”見她自己圓了個理由,何秓心虛的把聲音壓得更低,“而且,陸望可以承包我倆在這兒的所有花銷。”
蘇梨花最後一點憤憤不平的意見也沒有了,她一把握住何秓雙手,目露憐愛。
“這過節也沒給您帶點禮品,那就口頭先祝你們百年好合吧。”
“……謝謝。”
滑雪場的規格非常大,整片山的地勢要求就能看出,這裏分割成夏天之外的另一個世界。成片的雪自上而下看,鬆軟泛藍,空氣沁涼。
周遭的鬆木在冰天雪地裏的唯一一點綠做點綴,人和人之間拉開距離,隻能聽到很小的說話聲,卻聽不見彼此說的什麽。
何秓腳步踩進雪地,往下掃過一眼後咽了口口水:“要不我幫你們看著東西,你們滑?”
她根本就不會這個技能,夏天玩雪是好主意,來了親身體驗又覺得這個主意也不是那麽好了。
有人從身邊滑過,隻剩一道殘影,還有尖叫:“啊——我不會滑!”
又一道殘影過去:“快幫我攔住我女朋友!!!”
“啊——”
“攔住我女朋友!!!”
沒過半分鍾,那兩人已經滑出去遠到隻能看見兩個黑點。
蘇梨花固定好腳下雪橇,拍她肩膀表示拒絕:“來滑雪場不滑雪,就跟洗葡萄卻不吃是一個道理。”
“這跟葡萄有什麽關係?”何秓神情驟變,“你吃葡萄會尖叫嗎?會這麽滾下去嗎?!”
“……”
蘇梨花不樂意了:“我親自教你,拿我們的友誼發誓,絕對不會和他們那樣!”
“我認為我們的友誼小船時刻準備翻船。”
蘇梨花鬼叫:“你完了,真的!今天非得給老子去滑!”
“那我幫你們看東西,你們先滑。”
陸望眉梢輕抬,很無奈的坐到旁邊。
鏡片後的眸子分明帶著名為緊張的意味,她記起來了,陸望連雪橇都沒選,隻是換了滑雪服而已。
何秓指著他就要戳穿這虛假的貼心,被他長臂一攬,圈在懷裏。
她大聲喊:“唔唔唔!(騙子!)”
陸望“嗯”了一聲,低頭**:“保密,你留在我身上的痕跡就當扯平。”
他不是說不記得昨晚的事嗎!!!
何秓立刻想起昨晚她當農工種的草莓,騰的一下充血上頭,點頭如小雞啄米。
陸望做作的學她從前裝綠茶時的語氣歎息,搭配他那張臉,仿佛是對他幹了什麽天打雷劈的缺德壞事。
這人!
太不要臉了!
何秓惡狠狠地推開他的手,張嘴要辯駁,卻瞥見蘇梨花懵著臉獨自站在一邊,雙眼迷茫。
“你們……虐狗前能不能,稍微,跟我說一聲。”她可憐巴巴的吹著冷風,“哪怕讓我……有個心理準備也好。”
那一刻,她就像隻路過的狗子,突然就被抽了個大嘴巴子。
懵懂,多餘,還帶了點卑微。
何秓:“你聽我解釋。”
蘇梨花不敢置信:“你還要親自解釋打情罵俏眉來眼去撥雨撩雲?”
“……”
何秓揉著太陽穴。
自己會滑和教別人滑是兩碼事,最後何秓為了活命,到底還是找的教練帶著滑,蘇梨花滑了兩圈回來她已經從摔得狗啃屎到麵前能滑一小段。
勉強掌握了一些基礎後,注意得以分散,她心亂如麻更加糾結。
原來陸望根本沒有斷片,她怎麽能忘了呢,上回喝醉,他一醒來就說負責之類的話就是建立在記得幹了什麽的基礎上啊。
上午還裝著,下午為了堵住嘴就把事情抖出來。
她趁著蘇梨花滑遠,找準機會衝到他跟前。
“陸望,你幼不幼稚啊!”
男人的聲音平滑溫和:“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還是說,某個小姑娘睡醒就不認人了。”
“我沒有我不是你別亂說。”
被白包裹的世界,陸望穿的一身黑色尤為紮眼。
碎發被風吹動,遮擋住額角,比起往常穿正裝優雅疏離感不同,一手撐在身後,雙腿修長,態度隨和。
先前找借口躲避滑雪幫忙看東西,其實東西都放在換衣間儲物櫃,根本沒有物件可看。
這人不會滑雪,過來純純是當移動的ATM機。
她才學會的技能並不能很好控製,又一直留意蘇梨花的動向。
一個不小心,核心沒跟上,直接往前栽倒。
雙手撐地,標準的拜年姿勢,正好摔到陸望腳邊。
這該死而似曾相識的一幕。
何秓:“……”
她現在嚴重懷疑,陸望縱容她的樣子根本都是裝出來的。
不然為什麽,言情小說裏女主一旦要摔,每次男主都會在第一時間抱嬌嬌入懷,寧可自己摔到背和胳膊,也要確保女主安全。
陸望那不多的求生欲終於回暖,他把人扶起來:“沒事吧?”
“別裝了,我看見了,你剛在偷笑。”
“沒有。”
“你剛剛又笑了!”
他裝作弱不禁風小白蓮,被誤解無力反抗而歎氣:“嗯。”
眼看人逗得炸毛,他手伸過去好心提示:“地上涼,容易感冒。”
何秓怒了,她拽人領口準備聲討,本身沒站穩又往後要摔一次。
連帶著陸望也身形不穩,一起摔到雪堆裏。
一些雪屑鑽進脖頸處融化,凍得她直哆嗦。
身下是軟且熱乎的,不是撲在雪裏又冷又硬的質地。
何秓睜開眼,發現這回是如願以償的感受到躺在他懷裏,而他躺在雪堆裏,往小說情節發展。
男人的手掌護著她後腦勺位置,確保她不受傷。
在他懷裏的緣故,雪鬆香的氣息更加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