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其他兩個人呢?”
“和你一樣沒來唄。”
“為什麽啊?”蘇式薇脫口而出,難道她們也沒收到錄取通知書。
“這我怎麽知道,我連她們叫什麽,什麽專業的都不知道,又怎麽會知道她們為什麽沒來報到。昨天這VIP貴賓房住得我還挺舒服,不過今天你就來了,你沒什麽毛病吧?”
“嗯?”毛病指的是?
“打呼嚕、磨牙、說夢話的毛病,我睡覺很淺的,不喜歡這些毛病。”
“沒有,沒有。”
“那就好。”女生端起洗臉盆,裏麵放著牙刷、洗麵奶、麵巾,她走向宿舍自帶的衛生間,“我要洗臉刷牙,你自便。”
“那個,我想問一下,我的被子、盆呀之類的東西可以去哪裏領?”
“樓下找宿管阿姨領。”女生走進衛生間,頭也不回地關上門。
蘇式薇經過女生的床鋪,看到床頭掛著女生的資料卡,資料卡上的女生留著披肩長發,頭發偏分,上麵卡著一個蝴蝶結發卡,顯得很可愛,蘇式薇覺得這個發型和娃娃臉比較相配。女生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張若亞,看她的出生日期,張若亞居然比她大兩歲。張若亞上學難道比較晚嘛,蘇式薇邊想邊推開門。
原本是一位戴眼鏡的阿姨坐在窗口前值班的,現在又多了一位不戴眼鏡的阿姨,兩個人都身穿統一的黑色製服,她們正熱火朝天地聊天。
蘇式薇向她們說明來意,不戴眼鏡的阿姨和戴眼鏡的阿姨討論了一番,隨即從牆上取下一串鑰匙出了宿管中心的門。
“走,跟我去倉庫取一下。”
“倉庫遠嗎?”蘇式薇弱弱地問。
“不遠,就在對麵宿舍的一樓,單開了一間房放沒人來領的住宿用品。”
宿管阿姨打開房間,裏麵跟蘇式薇的宿舍一樣也是黑壓壓的,宿管阿姨打開燈,隻見靠牆整齊地碼放著幾十件軍綠色的大號篷布編織袋。
“這個上麵有點髒,換一個。”不牢蘇式薇費心,阿姨就幫蘇式薇挑選起來,她拎了一件幹淨的編織袋,拉開拉鏈給蘇式薇看裏麵的東西,兩床被子,一床棉的,一床是絲絨的、一個床墊,兩個枕套、兩個塑料盆、一個水壺,“東西都是好的。”阿姨讓蘇式薇看過後,又重新拉上拉鏈。
“你能拿動嗎?”
“能,謝謝阿姨。”
“不用謝,你去吧,阿姨來鎖門就好。”
這個大包裹還挺重,蘇式薇哼哧哼哧地把它拎上樓,手上被勒出一條紅印子。張若亞已經洗漱好,換上及膝小西裝套裙,腳踩5厘米細高跟,她這身打扮,真像去上班的公司小白領。
“我去吃飯了。”張若亞拎起放在桌子上的單肩皮包,對蘇式薇說。
“好。”
“你如果出門的話,別忘記鎖門。”
“鎖門,我沒有鑰匙。”
“宿管阿姨那裏有!”
蘇式薇悲歎一聲,看來又要跑一趟。
陳曉智回到宿舍的時候,胡愛卜正穿著白背心、花褲衩悶騷地坐在電腦前玩單機遊戲,李世永和陳傑護衛似的坐在兩旁觀戰,劉華偉**雄壯的上身在陽台和女朋友膩歪,程功則沉默地坐在書桌前翻看新書。
陳曉智一進門,就看到胡愛卜不懷好意地斜眼看他:“哎呦,我們的護花使者回來了,怎麽樣,是美女嗎?兩個人一見鍾情了嗎?”胡愛卜邊說邊用兩根食指交碰作親吻狀。
李世永和陳傑在一旁幫襯著露出奸佞的笑。
“去你們的!”陳曉智揮揮拳頭,“瞧你們的齷齪樣!”
“我說真的,好看嗎?”
“想知道,自己瞧去!”
H市是全國著名的旅遊景區,環境優美,空氣清新,在全國大部分城市遭受霧霾天氣影響時候,它依然能“你站在我麵前,我連你臉上的黑頭都看得一清二楚”,因此,雖說經曆了一個暑假,宿舍的床鋪、桌麵、地上、陽台的玻璃門上也僅僅落了一層薄灰而已。
張若亞在的時候,蘇式薇隻顧跟她搭話沒在意,現在宿舍隻剩下蘇式薇一個人時,她才遲鈍地發現整間宿舍如果以張若亞的床鋪為圓心,一米為半徑畫圓的話,那麽在這個圓的覆蓋範圍內是如明鏡般幹淨的,圓外的地方毫無打掃的痕跡。
蘇式薇當下並沒有多想,隻暗自責怪自己沒及時報到,讓張若亞一個人打掃整間宿舍的衛生也的確不合適。外麵陽光燦爛,她準備把新被子抱到陽台上曬曬,然後來個大掃除。
陽台的欄杆上也落了灰,蘇式薇需要抹布擦一下,她自己沒帶抹布,寄希望於畢業的學姐能留下點紀念品,她環顧整個房間,最後在衛生間的麵盆旁找到一塊濕漉漉的彩色抹布,這抹布的主人自然是張若亞的,於情於理,用別人的東西都應該事先打招呼,可蘇式薇現在急用,張若亞又不在,她隻好先斬後奏。
“抹布啊,抹布,你放心,用完我就把你清洗幹淨,等你的主人回來的時候,我主動坦白,你的主人不會怪我的。”蘇式薇邊擦欄杆邊對抹布說。
蘇式薇把被子抱到陽台,平鋪在欄杆上,忽然聽到雄厚低沉的男聲,她循聲望去,看到斜對麵樓層的陽台上站著一個**上身的男生,男生估計是在跟女朋友打電話,那聲響亮肉麻的“honey”使蘇式薇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張皇地轉身欲返回房間,不小心弄倒陽台上的拖把,拖把倒在鋁製簸箕上,“哐當”一聲響,裸男的視線被吸引過來,他朝蘇式薇吹了聲玩世不恭的口哨,蘇式薇嚇得拔腿就跑。
她的宿舍好危險。
以前農大的男女生宿舍是嚴格分開來的,分別坐落在兩個院落,中間用白色的柵欄隔著,並有專門的阿姨在門口嚴加看守,禁止男生進入女生宿舍院落。難為有情人隻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隔柵欄相望。學生們親切地稱柵欄為“柏林牆”。
後來隨著農大的發展,升級改造宿舍,中間的柵欄為了施工方便拆除了,不知是不是因為經費不足,施工完成後沒有再裝,引人唾棄的“柏林牆”就這樣被拆除了。男女生宿舍沒有邊界限製,開始良好的交往,再後來,擴校區,加蓋宿舍樓,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並肩而立,邊界更加**然無存,夏天,男生**上背,女生穿著超短褲站在陽台上聊天的現象已經不足為奇了。
蘇式薇掃地、拖地、抹桌子,打掃完衛生的時候,從教學樓的方向隱約傳來下課鈴聲,繼而是一陣**聲,不管是上午在教學樓上課的還是沒課在宿舍玩耍的,大家此時目標一致,直奔食堂。
也就是在這時,蘇式薇接到了班主任王老師的電話,王老師抱歉上午有課沒能去接她,請蘇式薇現在到行政樓來一趟,辦理一下手續。
張若亞出去吃早餐吃了兩個小時了,還沒有回來,也不知去哪裏了,蘇式薇鎖好門,前往行政樓,下課的大部隊朝她迎麵走來,她像是逆行的孤舟,感覺有點不自在。
班主任王老師是一位大約45歲精瘦的中年女子,穿著簡單樸素。她的頭發不燙不染,黑中夾雜著銀絲,臉龐暗黃,沒太有光澤,眼角叢生皺紋,這是一位乍看之下有些嚴厲的班主任。
因為沒有遷移戶口、貸款等一些列事情,蘇式薇的入學手續辦理得倒也簡快捷,填寫個人資料,上報銀行卡號就完成了。
出了行政樓,王老師聊天似的尋問蘇式薇的家庭情況,蘇式薇一一作了回答,暗想王老師現在不就是在約談嘛……王老師又交代了這幾日學校的安排,今天下午2點鍾在第三階梯教室召開入學教育,明天是新生體檢,後天便是苦巴巴的軍訓生活。
“你吃過午飯了嗎?”
“還沒呢。”蘇式薇怕重蹈上午的覆轍,趕忙補充道,“早飯吃得晚,現在還不餓。”
王老師笑笑,心裏很清楚這個女孩這樣回答的用意:“臨時的校園卡你還沒辦吧,老師帶你去辦。”
這是蘇式薇最需要的。
王老師帶蘇式薇到食堂旁邊的小辦公室辦理臨時校園卡,拿到跟陳曉智一模一樣的校園卡,蘇式薇心裏美滋滋的。
縱然蘇式薇已經含蓄地表示自己不餓,王老師依舊請蘇式薇去教工食堂吃飯,她今天一天真是受寵若驚啊,接二連三地被請吃飯。
午飯結束,蘇式薇告別王老師,獨自一人到學校的超市買毛巾、拖鞋、牙刷、茶杯、洗衣粉等日用品,為了向張若亞表示善意,她買了一瓶自己平常不舍得買的光明酸奶送給她。
宿舍窗簾緊閉,房間是她初見時黑幽幽的模樣,張若亞的**有亮光,她正躺在**玩手機,蘋果手機特有的觸屏聲音不絕於耳。
“張姐,對不起啊,你不在的時候,我用了你的抹布。”蘇式薇見張若亞比自己大兩歲,便很自然地喊她姐姐,想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可是她不知道有些女人很怕被喊姐姐嘛。
“誰是你姐!”張若亞洗手的時候,一看抹布擺放的位置,就知道被蘇式薇用過,她並不喜歡別人動她的東西,但是當時隻是皺了下眉頭,並沒有打算拿這件事小題大做,然而蘇式薇的一聲姐觸犯她的底線。
“對不起啊,我見你比我大,所以就……”蘇式薇越描越黑。
“直呼其名吧,不必時時刻刻提醒我比你老。”
“我沒這個意思……”蘇式薇的話還沒說完,張若亞便不耐煩地將手機往床尾一扔,翻身麵牆。
蘇式薇手握著剛從保鮮櫃裏拿出來的酸奶,惘然若失地站在張若亞的床鋪下,酸奶杯上的水珠沾濕了她的手指。
“如果讓你不開心了,我道歉。剛才在超市買東西,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給你買了瓶酸奶,酸奶健康又營養,還有美容的功效。”蘇式薇寫了張紙條連同酸奶一起放在張若亞的學習桌上。
蘇式薇躺在太陽曬過的床鋪上睡午覺,床鋪軟軟的,就像躺在棉花糖上,被子暖暖的,可以嗅到陽光的味道,她渾身放鬆,很快進入夢鄉。
鬧鈴響起的時候,是1點35,她懶洋洋地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半直起身子朝張若亞的床鋪望去,發現已經人去床空,張若亞什麽時候走的她怎麽一點都不清楚,難道是睡得太沉的緣故。
蘇式薇麻利地從床鋪梯子上往下爬,爬到一半,不經意地低頭,愣住了,她送給張若亞的酸奶原封不動地放在她的學習桌上,那張紙條不翼而飛。
階梯教室裏滿是穿著花枝招展、各有特色的大學新生,新生們多以宿舍為單位,三五成群地紮堆而坐,一天的相處,使來自五湖四海的他們相識,相熟,幾乎每個人都麵帶笑容,趁著入學教育還未開始天南地北地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