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意有些錯愕,還未等她繼續再將話說出口,男人許是有些不好意思,邊撓著頭發邊急聲說道:
“我有個電話過來,先不打擾你了。”
隨後,便迅速地越過她身旁,向門口走去。
程思意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倒是理解了顧行征說的桃花旺盛這調侃她的話了。
長得美,被人欣賞是好事。
隻是,她現在是已婚狀態,而且最近還和顧行征處於冷戰期間,鬧不好,關係不會緩和不說,還會越鬧越僵。
她似乎已經預料到自己的三年婚姻會提早結束了。
想著,她垂著視線看向自己的右手,白皙蔥嫩的纖細手掌上什麽都沒有。
結婚戒指還是應該戴上的,免去這些不必要的麻煩吧!
程思意想著自己穿過來以後遇到的各色男人。
霸道偏執的、冷眼嘲諷的、溫柔體貼的、默默守護的、羞澀表白的,真是什麽類型都有。
她要是沒結婚碰到這些任意挑選的男人,那還好說。
隻是現在,現實情況並不允許。
更何況,她最近哪有那麽多心思想別的?
下個月的生活費估計都要保不住了吧!
……
程思意到玉門龍庭的時候,意外地發現顧行征的車就停在了別墅的門口處。
心裏卻不由得緊了幾分,連帶著腳下的步伐都有些生鏽般挪不動了。
一連等了幾分鍾,都沒有人從車上下來,她鬆了口氣仿佛得到特赦般,加快了速度,想要盡快繞過那輛車往大門走去。
就在此時,身後黑色頂配的勞斯萊斯車門忽地被打開了。
蘇破率先從主駕駛的位置下來,同時彎腰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男人堅實有力的身軀被一身精良西裝包裹,高檔衣料熨貼合身彰顯著衣者的氣場強大和不怒自威,此時他的神情淡漠冷峻,視線卻緊緊鎖著前方那抹靚麗纖細的身影。
程思意聽到身後的開門聲,不敢回頭,腳步頓在那裏。
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是應該繼續硬著頭皮往前走,還是轉過身打個招呼。
短短的幾秒鍾,她心裏仿佛洶湧潮水般起起伏伏,呼吸都不由得亂了幾拍。
皮鞋踩踏在地麵的沉厚咚聲仿若倒計時般令她心生惶恐,白皙蔥玉的小手此時緊緊攥著那隻包包,仿佛人在溺水時能抓住的唯一浮木。
大腦卻宕機般停止了思考,繼而各種聲音充斥在耳邊。
“嗨!好巧啊,我也剛回來。”
“我回來換身衣服,馬上就好。”
“今天回老宅是有什麽事情嗎?”
就在程思意內心天人交戰般思考如何打招呼的時候,旁邊男人卻仿若置若罔聞,猶如一股凜冽孤冷的風刮過身旁,連多餘的一絲眼神都沒有給到她。
擦肩而過,她能清晰地瞥見男人冷眉微蹙,下頜線緊繃,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冷淡漠。
仿佛自己是一個毫無關聯的陌生人。
程思意收回思緒,心裏卻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的漠視她預料到了,本就不指望他會被自己三言兩語的幾句話哄好。
隻是一會要去老宅的話,若是表現得不夠親密和睦,應該會引起一眾猜疑和說教吧!
當然,說教也隻會針對於她的,畢竟沒人敢在顧行征麵前說他的任何不是。
想著,程思意連忙加快步伐,與他保持了身後幾米的距離,前後進了門。
別墅裏的劉管家和陳媽等傭人最近都察覺到兩人之間的微妙氛圍,做事的時候也都分外謹慎小心,生怕做錯了什麽惹主顧不開心。
不過,心裏也都和明鏡似的,看破不說破。
吵架都是小夫妻之間在所難免的。
更何況,兩個人外貌這麽般配,外麵肯定一堆追求者,這種事態下發展的摩擦和吵架,是對另一個人滿滿的占有欲,也證明了心裏都是有對方的。
隻是,要看誰先妥協了。
……
程思意上樓後,很快就去了衣帽間換了一套青綠色的典雅旗袍。一身裝扮和白日裏博物館的正式不同,卻因為她俏麗絕美的容貌和身段,使得兩件裝扮都各有各的風雅和神韻。
她不敢讓顧行征等待太久,故而隻用了極短的換衣時間。
生怕兩人之間的關係,因為她的怠慢反而變得更加僵硬。
坐上那輛勞斯萊斯後,程思意懸在半空中的心一直漂浮著,心口發緊,也不敢看旁邊男人的神色。
索性,自顧自地看著窗外飛快倒退的風景出了神。
時隔這麽久,再回老宅,明明都是差不多的裝扮,卻已是不同的心境。
明明是正值夏季,昨晚她卻罕見地夢見下雪了,撲簌簌的白色,在噩夢裏下了一夜,醒來以後卻看到窗外明晃晃的,刺眼。
再然後,她置身於一片偏僻的街道邊,周圍一輛車都沒有,隻有幾盞又高又孤獨的路燈靜靜矗立在道路兩側,昏黃的燈光下很快又輕飄飄地布滿了雪花,一片片的墜落,很快眼前的視線又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前方驀然出現一道身影,頎長、孤傲、疏冷,深黑色的大衣在一片白色的映襯下更顯清冷挺拔。
她下意識想要喚出他的名字,卻發覺喉嚨發緊,根本無法發聲,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道身影如同隱匿在黑暗中的一個意外,從自己夢裏出現又消失。
再然後,場景變換,她又置身於一間晦暗又密閉的房間,周圍的一切和被下藥後的房間布置一模一樣。
隻是這次,她渾身無力地躺在**,卻沒有那個意料中的身影出現,將她拯救於水火。
她意識模糊間感覺頭腦昏沉,那日的絕望和撕扯感又向她猛烈襲來。
忽地,程思意睜開了眼睛,滿頭大汗,盯著黑暗中的天花板,胸口是止不住的快速跳動。
她強壓下內心深處的惶恐和不安,才慢慢發覺剛剛是夢中夢。
思緒被一通電話猛然打斷,她拿起看了一眼備注,而後又似不經意地瞥向身旁的男人,遲遲沒有接通,隨後靜了一瞬,被她直接扣斷。
這細微的一係列動作分毫不差地落在了顧行征眼中。
他原本極力克製的怒意頓時湧上心頭,鋒利緊繃的下頜線和晦暗的神色暴露了他此刻內心的情緒。
“不敢接?”
聞言,程思意身子瞬時一僵,有些不安地將手機捏在手裏,努力編織著一套完美措辭。
“沒有,是公司同事的電話,好像是找我問白天工作上的事情,我剛要接通的時候就掛掉了。”
男人骨指分明的手指此時搭在一雙長腿上,因著惱意,原本輕敲的動作在聽到她的不完美表述後頓住了,而後輕嗤了一聲:
“是那個叫林巡的,還是,另有他人。”
見她沉默,顧行征沉著冰冷打量的視線,薄唇開啟,嗓音冷厲地補充了一句:
“程思意,你真當我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