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是這副被抓包的心虛模樣。
顧行征忍不住心裏一陣煩躁，心口的怒火不管怎麽壓抑，最後都會浮出水麵表現在臉上。
程思意此時想死的心都有了，不是她不想接的。
而是對打來電話的人咬牙切齒，麵對旁邊男人的質問，卻隻能當做無事發生。
他現在對她身邊出現的男人敵意都很大，隨意一點小事仿佛都能激化他的暴戾。
若是接通了剛剛那通電話，保不齊話筒對麵的人又要說著什麽。
這是程思意無法承擔也不敢去想象的後果。
搞不好，兩人之間僵化的關係隻會越來越走向極端。
她沒有辦法，隻能撒謊掩飾。
卻不知越是這樣遮掩的行為，落在男人眼中，越是增加那無形中的占有和毀滅。
“說話。”
男人的耐心似乎已經到了極限，緊繃的聲線中能聽出隱秘的暴風雨。
此時前方主駕駛的蘇破不禁為後排的女人捏了一把汗。
顧總近日飄忽不定的情緒，他是知道原因的。
兩人已經冷戰多天了，原本以為今天回老宅是個合適的複合機會，卻沒想到又因為一通電話鬧成這樣。
再這麽下去，顧氏集團的員工們整天喘口氣都得戰戰兢兢了。
“不是，是博物館裏的另一個女同事。”
程思意沉默片刻，低聲回複道。
男人垂著冰冷的視線忽地落在了她纖細蔥嫩的手掌間，白皙纖長仿若一觸即折，似是想到什麽，他的嗓音透著壓抑和森冷。
“這段婚姻對你來說，就是這麽的見不得人？還是說，我當初也不過是你攀高枝的手段而已？”
他的話語裏充斥著寒冰，一字一句都讓人聽了發冷。
顧行征的內心如果被下了魔咒般，陡然升起一股無法言說的繁雜情緒。
他明知當初的聯姻是他主動接受的，但此時卻不得不懷疑當初在酒吧喊他老公那次，是不是就是她一切預謀的開始。
盡管如此，跳進來的人，依舊是他。
她現在的種種行為和表現，都在闡述一個事實，她不愛他。
程思意不想再這麽和他針鋒相對下去了，兩個人在一起，遲早都要有另一個人去妥協的。
那天她明明是被騷擾了，雖然她不得已求助於他，雖然她很喜歡他每個月的大手筆，但是她沒有那麽多的心思去做什麽陰謀論。
但是話到了卻變成了一聲長歎。
“老公，這麽多天，你還在生氣嗎？我答應過你的事情，我一直都有在做，但是有些事情，真不是我希望發生的。我和除了你之外的其他男人，沒有別的關係。”
話落，男人寬厚硬朗的身子猛然靠近，一張俊臉布滿嘲諷和陰鷙。
“你說的這些話以前哄哄我就算了？現在，還這麽說是不是就沒意思了？”
程思意望著近在咫尺的男人，瞳孔微縮，呼吸一斂。
“你為什麽從來不信我。”
男人輕嗤了一聲，眼裏的笑意卻讓人不寒而栗，言語之間似要將她整個撕裂。
“我隻相信親眼所見。”
他撂下這麽一句話後，身子陡然一沉，重新依靠上真皮座椅，狹長慍怒的雙眼微微闔上，呼吸之間隱有些壓製的沉冷。
“從顧建西、宋鶴雲，再到顧念衡，然後是現在的林巡。你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他起初想要救她於水火，確實是動了一點惻隱之心，也是對於童年時她對自己一點恩情的報答。
本是一場被利益捆綁的聯姻。
但是，他卻動了不該動的心。
這幾日內心交織的占有和醋意快要將他吞沒。
在沒有見到她的那幾天，他壓抑著瘋狂滋生的想念，一麵沉醉於她給的溫暖和數不清的陪伴，一麵又被那無邊的妒火拉扯著理智。
他想要她的一個承諾和說法，可是在看到她身邊不斷有男人的靠近，在明確和試探她對自己的心意後，他愈發暴露內心暴戾和不堪的一麵。
“那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麽做，你才覺得那些承諾是有效的？”
程思意從來不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什麽，從來都沒有看透過他。
冷峻、偏執、腹黑、陰鷙、淡漠、陰冷，這些詞匯或許已不足以形容現在的顧行征。
她感覺此時的他仿佛是一塊怎麽都捂不暖的冰，兩人之間已經到了連溝通都會起摩擦的程度。
明明剛開始的時候，他不是這樣的……
車上氛圍頓時又陷入一陣尷尬和冷寂。
蘇破不自覺地加快了腳上踩踏的力度，恨不得開到車子冒火，以最快的速度到達顧家老宅。
……
此時的顧念衡站在顧家老宅的院子裏，凝神注視著手機上的黑屏，上麵朦朧印著他那俊美柔和的五官，嘴角邊勾起的笑卻滿含深意。
“二少爺。”
“二少爺好。”
隨著老宅不斷路過的傭人問好，他的麵上又掛上了那副春風和煦的隨和慵懶，滿滿的翩翩優雅貴公子的氣質。
他衝身邊的人點頭示意，而後徑直穿過正廳，往顧老爺子的書房走去。
身後也偶有小聲的低頭交耳，卻也隻是匆匆幾句便不敢多言。
顧家規矩多，家教森嚴，但是薪水同樣很高，是外麵普通雇傭工的幾倍不止。
偶爾私下裏討論幾句，也都是趁著沒人的時候八卦幾點，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副有素緘默的模樣。
“聽說，二少爺前段時間被大少爺關起來了。具體什麽原因，誰都不知道。”
“大少爺那人向來心狠手辣，但也不是一個不講情理的人。必然是二少爺做了什麽無法令人接受的事情。”
此時後廚的幾人低聲嘮了一句，便也互相使了個眼色後，繼續忙活去了。
此時的顧老爺子書房內。
“念衡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之前你母親給你介紹相看的富家千金，為什麽現在也沒有什麽著落了？難道都沒有能入得了你的眼？”
顧敬堂坐在輪椅上，一派沉穩威嚴的模樣，發白的頭發向後梳著，一絲不苟。雖已年過七十，可精神矍鑠、不失風采，言語間依舊透著年輕時候的霸氣。
“爺爺，我現在無心結婚。隻想把自己手底下的區域管理好，不讓您失望。”
顧老爺子聽了這話自然是欣慰，但麵色依舊露著些許擔憂，“你有這份心是好的。不過有句話說得好，先成家再立業。結婚和你發展事業並不衝突。和爺爺說說，有沒有看好的姑娘，如果有機會，領回來先見一麵也是好的。”
顧念衡長身而立，身姿挺拔又溫和隨意，俊美的臉上透著些欲言又止。
顧老爺子一看這表情，看來是有喜歡的人了，於是又追加了一句：
“怎麽？我孫子這麽優秀，別告訴我那姑娘不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