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將你扔下陽台?”

鬱聽白沉著臉,單手撈起跌摔在地的安檸。

他一把撩開掛在陽台衣架上的衣服,猛地將她按在了粗糙的護欄上。

她細嫩的皮膚被護欄上的沙礫磨得生疼。

濕熱的夜風拂麵而過。

她就像是風中零落的葉子,漂泊無依。

“鬱先生,今晚的煙花很美。”

“如果我就這麽死了,你會為我放一次煙花嗎?”

安檸仰著頭,淺淺地笑了。

她笑她自己。

自不量力地想要得到他的心。

她笑她自己。

可悲到這種地步!

光著身子,仰躺在護欄上,任由他肆意玩弄。

“你不會死,我也不會為你放煙花。”

鬱聽白滿腦子都是她的那句“我討厭你”。

有那麽一瞬間,他是真的想要掐死她。

可不知怎的。

他根本沒辦法對她下狠手。

察覺到她今晚的情緒不太對,鬱聽白並沒有緊揪著那幾個字眼反複詰問她。

將她抱回臥室後。

鬱聽白沒有再折磨她。

坐在床沿上悶悶地點燃了一根煙,透過迷蒙的煙霧,他甚至看不清自己的心。

偏過頭看著陷入半昏迷狀態的安檸,他突然覺得心口堵得慌。

“髒兮兮的,還不去洗洗?”

鬱聽白注意到了她大腿上還沒幹涸的血跡,又是一陣懊惱。

都多少次了?居然還是這麽脆弱!

“好痛...”

安檸渾身上下都在痛,雙手死死地捂住心口。

“別讓我說第三遍,去洗澡!”

鬱聽白想不明白,安檸怎麽豪放到了這種地步!

連被子都不蓋,就這麽大咧咧地躺在他身邊。

難道...

這又是她用來勾引他的招數?

“安檸,我最後說一遍,給我滾下床!”

鬱聽白看不得她病懨懨的模樣,單手將她拎下了床。

安檸跌坐在床邊,聲音細若蚊蠅,“我知道我很髒,這一切還要歸功於你。你的觸碰讓我感到惡心,我討厭你,我恨透你了。”

鬱聽白覺得安檸瘋了。

她怎麽敢這麽對他說話?

她怎麽敢?!

“你敢不敢再說一遍?”

鬱聽白一開始隻想要弄清楚安檸為什麽一聲不吭地拉黑了他。

他自以為對待她的方式已經足夠溫和。

真正要罰一個人,又哪裏會跟她上床?

“我討厭你。”

安檸幽幽地看著他,話剛說出口,眼淚就掉了下來。

鬱聽白抿唇,犀銳的眼眸裏藏著一絲錯愕。

其實...

他也沒有想到安檸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他的權威。

原本還打算親口問問她討厭他什麽。

話還沒問出口。

她就已經暈死了過去。

“安檸?!”

鬱聽白見情況不對,趕緊抱著她驅車直奔醫院...

顧淩驍見到鬱聽白抱著安檸風風火火地趕往急診科時,愈發同情安檸。

別人談個戀愛,甜甜蜜蜜,開開心心。

安檸可就慘了。

隔三岔五地往醫院跑,身上還永遠帶著傷。

顧淩驍歎了口氣,緊跟著湊了上前。

他看著擔架上潮紅滿麵的安檸,沉聲問道:“鬱哥,小嫂子又怎麽了?”

“酒精過敏引起的高燒。”

“好端端的,怎麽會酒精過敏?”

“我問過會所那邊,說是被人押著灌了一瓶烈性酒。”

提及這事兒,鬱聽白周身戾氣愈發濃重。

熊初墨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安檸,他早就對她動了殺心。

正巧趁著這一回,一槍崩了她的腦袋完事兒。

“老顧,替我看著她。”

鬱聽白倏然起身。

將安檸托付給顧淩驍之後,便匆匆地離開了醫院。

“你去哪兒?”

顧淩驍有些摸不著頭腦。

安檸昏迷不醒,鬱聽白不在醫院守著,居然還有心思往外跑?

該不會又去找安羽彤了吧?

如果真的是去找安羽彤,那他立刻替安檸請個律師,資助她把婚離了算了。

其實吧。

安檸如果不是鬱聽白的女人,他有可能會去追她。

可惜,沒有如果。

兄弟的女人,再喜歡也隻能偷偷藏在心裏...

安檸轉醒的時候。

顧淩驍已經睡死了過去。

倒是司夜宸。

不請自來地守了她一整夜。

“安檸,你醒了?”

司夜宸趕忙站起身,半蹲在了她身前,“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司醫生。”

安檸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啞得不像話。

她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嗓子,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司醫生,你有沒有律師朋友?”

“怎麽了?”

司夜宸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緩緩地落座在了她身邊。

“我...我想谘詢一下離婚相關事項。”

“你等一下,我這就將國內最頂尖的金牌律師微信推給你。”

司夜宸見安檸終於下定決心和鬱聽白離婚,打心裏為她高興。

嫁給鬱聽白後,她都瘦了好幾圈了。

她過得好不好。

明眼人一眼就能夠看出來。

“霍西爵?這個名字好耳熟...”

安檸垂頭查看著司夜宸推送給他的微信名片。

想了好一會兒。

才想起來之前在電視上有看過這位律師的法製節目。

怔怔地看著手機屏幕上霍西爵的頭像。

她考慮了將近半個小時,才鼓起勇氣發起了好友申請。

不到十分鍾時間,霍西爵就通過了安檸的好友申請。

【你是?】

【您好,我想谘詢一下,簽署了契婚協議的情況下想要提前結束婚約,需要賠多少錢?】

【夜宸的朋友?】

霍西爵剛起床,就看到了安檸的好友申請,忍不住有些好奇。

在此之前。

霍西爵曾聽司夜宸說過,他喜歡上了一個叫安檸的女孩。

遺憾的是,那個女孩並不喜歡他。

轉身就投入了鬱聽白的懷抱。

想到鬱聽白。

霍西爵細長的眼睛裏驟然閃過一抹寒光...

【嗯嗯,我是司醫生的朋友。】安檸如實答道。

【你叫安檸?】

【我是...不過,我有些好奇,您是怎麽知道我的名字的?】

安檸沒想到舉國聞名的大律師居然還知道她,顯得十分訝異。

【夜宸跟我提起過你。對了,你是特地向我谘詢離婚相關事項的?】

【嗯!我想離婚,但是之前簽署了契婚協議。這種情況下,如果要求提前結束婚姻關係,會被要求支付違約金嗎?】

【如果你有辦法錄下配偶虐待你的罪證,自然不用。】

【我知道了,謝謝。】

安檸有些沮喪地垂下了頭。

說起虐待。

鬱聽白似乎隻會在**折磨她。

可**那檔子事兒,真的很不好定性。

再說了。

她哪裏敢將這種視頻錄下來?

萬一不小心傳了出去,她還要不要活了?

另外。

鬱聽白身為鬱氏集團的掌舵人,他的形象就代表著鬱氏的形象。

要是不小心被媒體曝光了出去。

不止是鬱聽白,甚至連鬱氏集團在群眾心中的形象都會大打折扣。

安檸雖然想要離婚。

但並不代表她願意看到鬱氏集團陷入危機之中。

鬱老爺子和鬱老夫人將她當成了親孫女一樣疼愛。

至於鬱聽白。

她也沒有想過讓他身敗名裂。

從來沒有。

【安小姐,要是需要霍某的幫助,盡管提。夜宸的朋友,就是霍某的朋友。】

霍西爵意識到安檸又打起了退堂鼓,過了十來分鍾,又給她發來了一條微信。

這幾年來。

他每天都在想著該怎麽報複鬱聽白。

沒想到。

安檸居然主動地撞上了槍口。

【霍先生,謝謝您。】

安檸委婉地拒絕了霍西爵的“好意”。

回到公寓後。

安檸剛準備在沙發上癱一會兒,窗外驟然閃現過了朵朵肆意絢爛的煙花。

她不由得踱步到窗前,心下難免有些困惑。

難不成...

鬱聽白錢多得沒地方燒,又給安羽彤來了一場煙火雨?

可當她瞥見漫天煙火中由上百架無人機匯成的各式情話後,徹底看呆了眼。

安檸怎麽也沒有想到。

這次被表白的人,居然輪到了她!

“安檸,你要的煙花雨好看嗎?”

鬱聽白不動聲色地從她身後,輕輕地環住了她纖細的腰身。

他將頭埋在她頸窩處,聲音低醇且極具磁性。

“不好看。”

“我不知道你發了高燒。”

鬱聽白此刻已經顧不上跟她賭氣。

隻想著盡快哄回她。

“放手。”

安檸冷淡地掰開了鬱聽白環在她腰上的手。

“別和我置氣,好嗎?”

“鬱先生,離婚吧。”

“離婚?你不想對我負責了嗎?”

安檸很是無語。

她對他負責個錘子?

又不是她強迫的他。

這半個月來。

一直都是他在反反複複地折磨著她。

“鬱先生,你講點道理吧。”

安檸氣不過,忍不住怒聲懟了他,“你心裏真的沒點數嗎?半個月以來強暴了我多少次?我為什麽要對你負責?”

“以後不會了。”

鬱聽白回想著之前對她做過的種種錯事,多少有些內疚。

如果說第一次是因為他經驗的缺失。

那之後的幾次,他實在是很不應該。

先是無緣無故地冤枉了她和司夜宸有染,在書房中狠狠地要了她。

後又在病房裏一次又一次地侵占著她本就羸弱的身體,肆無忌憚地淩虐著她的心。

......

要不是今夜安檸接連說了三次討厭他,他根本不可能反省自身。

這一反省。

才發現自己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做了多過分的事。

“鬱先生,我真的不想要再陪你玩這種無聊且惡心的遊戲了。”

“放過我,好不好?”

“往後...你愛和誰好就和誰好,別來招惹我就好。”

安檸的態度很是堅決。

她再也不想要重蹈覆轍,再也不想被鬱聽白的虛情假意所迷惑。

“檸檸,你得給我機會。”

鬱聽白話音未落,就從門外拖進來一塊搓衣板。

二話不說。

直接單膝跪了上去。

安檸驚愕地看著鬱聽白的一係列迷惑行為,總感覺今晚的他有些不正常。

一般情況下。

他不是該將她拖到**,一言不發地發泄一通?

安檸心裏沒底,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鬱先生,你又想要玩什麽把戲?”

“對你,我是認真的。”

鬱聽白眼眸深邃,在熹光之中,顯得格外深情。

安檸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下意識地抱住了自己,總感覺這樣的鬱聽白很滲人。

“你在**折磨我的時候,確實很專注。”

安檸見他久跪不起,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索性鎖上了臥室的房門,再補上一覺。

鬱聽白倒也不含糊。

這一跪就是七個小時。

等安檸睡醒的時候,他的膝蓋已經徹底不能動彈。

“安檸,扶我一下。”

鬱聽白艱難地想要起身,卻發現腿已經不是自己的腿。

“不要。”安檸搖了搖頭,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過來!”

“你口口聲聲讓我給你機會,結果沒說上兩句話,又開始凶我。鬱先生,你放過我吧,我怕死了。”

“我凶你了嗎?”

鬱聽白的嗓門瞬間高了不少。

他想不明白。

之前那個軟萌乖巧的小白兔,現在怎麽會變得這麽難哄。

不過...

鑒於自己做了那麽多的錯事,鬱聽白最終還是沒有發飆。

他深吸了一口氣。

緩緩地將麻木的膝蓋抽離了搓衣板,有些吃力地靠坐在了沙發上。

他將褲腿卷到了膝蓋上,示意著安檸看向他紅腫的膝蓋,淡淡地道:“你要是不滿意,我可以繼續。”

“為什麽?”

安檸是真的沒有想到,鬱聽白為了得到她的原諒。

居然在搓衣板上跪了七個小時。

“如果我說,我喜歡上你了,你信嗎?”

鬱聽白在安檸服藥自殺的時候,就考慮過這個問題。

他隻是有些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他愛安羽彤,愛了整整十年。

多少個被病痛折磨得睡不著覺的夜晚,他都是靠著堅定的信念撐過來的。

至於他的信念。

說起來確實有些惡俗。

既不是光耀門楣,也不是權傾一方。

他隻想要將他所愛迎娶過門。

出乎他意料的是。

安檸的出現,徹底打亂了他原先的計劃。

甚至讓他不止一次地否掉了他對安羽彤維持了整整十年的深愛。

他不願看到曾經支撐著他活下去的信念轟然坍塌。

所以...

他隻好將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在了看上去軟萌可欺的安檸身上。

直到她一臉決絕地對他訴說著心中的恨意。

他才發現...

他已經離不開她。

安檸壓根兒不願意相信鬱聽白說的話。

她隻當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涼涼地掃了他一眼,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服,便默不作聲地出了門。

“安檸,我還沒吃早飯。”

鬱聽白很想念前幾天安檸給她煮的麵。

好吃得不得了。

“一頓不吃,應該也餓不死。”

安檸實在是討厭極了鬱聽白現在的所作所為。

他要是再決絕一些。

她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放手。

讓她倍感無力的是。

鬱聽白居然又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