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蝶察覺到安檸的狀態不對勁,趕緊掐滅了煙頭,“懷孕了?”

“脈象正常,應該沒有。”

“沒有最好。”

夏蝶長舒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道:“倘若你和鬱總的關係並不穩定,在生育孩子方麵一定要慎重。孩子根本綁不住男人的心,他的心如果不在你這兒,你就算給他生個五六個,他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我知道的。”

安檸從來沒有想過利用孩子套牢鬱聽白的心。

就算這種法子行之有效,她也不屑去做。

她希望她的孩子能夠得到作為人理應得到的尊重和愛。

而不是自私地將孩子當作套牢鬱聽白的工具。

“檸檸啊,別怪蝶姐多嘴,女人不論什麽時候,一定要保持清醒。”

夏蝶一眼就看出來安檸對鬱聽白是有感情的。

安檸看鬱聽白的眼神。

藏著深愛,藏著癡狂,也藏著委屈和期許...

不過話說回來。

她之所以能夠通過安檸的眼神精準地解讀安檸的內心,倒也不是因為她多麽精通行為心理學。

純粹是因為她們的經曆太過相似罷了。

夏蝶幽幽地歎了口氣。

似乎是想起了陳年舊事,化著濃妝的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幽怨。

沉默了片刻。

她再度點上了一根香煙,抬眸時分,眼眶已經通紅。

安檸從來沒有看過這般模樣的夏蝶,怔怔地問了一句,“蝶姐,你怎麽了?”

“想起了一些傷心事。”

夏蝶吐出了一口煙圈,熟稔地彈著煙灰,稍稍平複了心情後,才用她那粗糲的嗓子訴說著自己的過往。

“二十年前,我被毒啞了嗓子後,開始自暴自棄,兩個月內胖了四十斤。”

“正當我陷入人生最低穀的時候,一個男人闖入了我的世界。他是一個作曲家,為了鼓勵我,給我寫了很多歌。”

“人在脆弱的時候,總想用力地去抓住能夠抓住的東西。於是,我抓住了他。”

“他對我很好,得知我懷孕之後,第一時間就向我求了婚。”

“可惜好景不長。我懷孕八個月的時候,他帶著他的女助理開房被我抓了現行。”

“我那時候近乎要瘋了,衝上前一把薅住那個女人的頭發,他為了保護那個女人,將我重重地推倒在地。”

“後來啊,我因為失血過多流產了,甚至還被摘除了子宮。”

夏蝶指著自己的肚子,苦笑道:“檸檸,我是不是很可悲?被一個生性風流的男人耍得團團轉,結果連子宮都沒了。”

“蝶姐...”

安檸很是心疼這樣的夏蝶。

想要開口安慰,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八個月的身孕說流就流,她當時應該很痛苦吧?

夏蝶察覺到安檸眼中的同情和憐憫,故作輕鬆地道:“用不著同情姐。姐現在手裏握著點小錢,心情好的時候還會去牛郎館找那些年輕的小夥子耍耍,逍遙得很。”

“蝶姐,你這麽好,一定會遇見一個全心全意愛你的男人。”安檸認真地道。

“男人也就那回事兒,什麽愛不愛的?消遣罷了。”

夏蝶對於愛情早就已經不抱期望。

也許正是因為經曆過,所以她更加不希望安檸會重蹈她的覆轍。

“檸檸,用心去感受。”

“鬱總要是對你不好,及時止損。”

“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需要丈夫,隻要自己覺得舒適,一個人生活也挺自由。”

夏蝶踩滅了煙頭。

帶著安檸走出壹品居僻靜的廊道時,她又恢複了平時光鮮亮麗的大明星形象。

安檸覺得夏蝶說得很有道理。

不過...

她始終覺得唯有婚姻幸福,人生才能真正的圓滿。

等她徹底想明白夏蝶今天對她說的話的時候。

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鬱聽白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又一次逼急了安檸,先是在會所裏喝了兩天悶酒。

見安檸連一聲問候都沒有。

他又跑到安檸租住的公寓裏蹲了兩天。

讓他始料不及的是。

安檸為了躲他,下班後居然直接跟夏蝶回了家!

這怎麽行?

圈裏人都知道夏蝶是一個堅定的不婚主義者。

安檸要是跟她走得太近,難免被她的想法所影響。

為了迫使安檸回心轉意,鬱聽白匆匆回了鬱家老宅,張口就要求鬱老夫人給安檸打電話。

“混小子,你要不是我孫子,我真想抽死你。”

原本正樂滋滋地看著綜藝節目的鬱老夫人一見到鬱聽白,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從田媽口中探聽到鬱聽白對安檸做的混賬事。

鬱老夫人氣地懟著鬱老爺子罵了好幾日,罵他鬱家基因不行,養出了這麽一個絕世大渣男。

“手機交出來,即刻給她打電話。”

鬱聽白懶得和鬱老夫人解釋那麽多,求人也沒有半點兒求人的樣子。

鬱老夫人趕緊將手機壓在了身下,氣呼呼地道:“你少拿我來當幌子!這事兒我站檸丫頭。”

“你不是嚷著抱曾孫?她要是不回來,你就算是等個三年五載,怕也抱不上。”

“臭小子!就知道威脅老婆子。”

鬱老夫人意識到自己又一次被自己的龜孫兒給拿捏了,氣得牙癢癢。

不過話說回來。

她實在太想要抱曾孫了。

僅僅遲疑了一秒鍾。

就麻溜地掏出手機,給安檸撥出了一通電話。

安檸聽聞鬱老夫人臥床不起,心急如焚。

她急匆匆地出了夏蝶居住的慕瀾公館,打車回了鬱家老宅。

鬱聽白斜靠在大門邊,遠遠地看著疾馳而歸的安檸,削薄的唇不自覺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奶奶怎麽樣了?”

安檸氣都沒喘勻,便著急忙慌地抓住了鬱聽白的胳膊。

鬱聽白不動聲色地收斂著臉上的笑意,尤為凝重地道:“情況不太好,你自己去看看她吧。”

“怎麽會?”

安檸的瞳孔劇烈地收縮著,想到待她如同親孫女的鬱老夫人患了重病,她就難過得不能自已。

跟隨在鬱聽白身後進了鬱老夫人的臥房後。

安檸連忙飛撲到床前,緊緊地抓住了鬱老夫人的手,“奶奶...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檸檸來了?”

鬱老夫人貢獻了這輩子的最佳演技,緩緩地睜開了滿含著淚光的眼睛,一臉慈愛地看向了安檸。

安檸觸及鬱老夫人含淚的眼睛,也跟著紅了眼眶,“奶奶,你究竟怎麽了?”

“檸檸,我的時日可能不多了,你可以回來小住幾天嗎?”

“嗯。”

安檸想也沒想,直接一口應下。

鬱聽白見安檸答應得這麽幹脆,總算鬆了口氣。

“奶奶,你這是怎麽了?”

安檸吸了吸鼻子,滿臉焦灼地問。

鬱老夫人瞄了鬱聽白一眼,見他杵在一旁裝死,隻好硬著頭皮一頓瞎編,“醫生說不是大毛病。其實啊,我全都知道,是聽白讓醫生瞞著我,不讓我得知實情。”

“奶奶,你千萬不能這麽想,一定要相信醫生的話,好好休養。”

“唉...也不知道在我有生之年,能不能抱上曾孫。”鬱老夫人故作無奈地歎了口氣。

“都怪我不好。”

對此,安檸很是內疚。

今天早上,她特地買了驗孕棒測了一下。

隻有一條杠,顯示沒有懷孕。

雖說早早孕期間測試不一定準。

但眼下的結果確實表明,她沒有懷上。

鬱老夫人見安檸自責地直掉淚,趕忙半坐起身,連聲安慰道:“不著急不著急,奶奶其實沒...”

“別哭了,讓奶奶好好休息。”

鬱聽白見鬱老夫人這麽沉不住氣,眉心一跳,立馬拽著安檸的手走了出去。

將她帶回他們的臥房後。

安檸也不理會鬱聽白,悶悶地進了洗手間。

沒多久。

鬱聽白就聽聞洗手間裏傳來了她的嗚咽聲。

“安檸?”

他沒想到安檸對鬱老夫人有這麽深的感情。

突然有些內疚,居然用了這麽卑劣的方式將她騙了回來。

他推開了洗手間的門,緩聲安慰著安檸,“奶奶就喜歡嚇人,她身體底子好,不礙事的。”

“我害怕。”

安檸想起了在大火中被燒成灰燼的外公和外婆,哭得更加洶湧。

她外婆和鬱老夫人很像。

總是樂嗬嗬的,很少有不開心的時候。

可惜...

一場大火無情地摧毀了本該唾手可得的幸福。

“奶奶沒事,如果沒有受到特別大的刺激,短期內就會康複。”

鬱聽白將安檸輕輕地攬入懷中,不動聲色地鬆了口。

“真的?你沒騙我?”

安檸半信半疑地看著鬱聽白,眼神裏帶著一絲審度。

鬱聽白眸光暗閃,故作猶豫地補了一句,“這種情況下,我覺得暫時還是別提離婚了吧。萬一刺激到她老人家,後果不堪設想。”

“嗯。”

安檸很爽快地就答應了下來。

鬱老夫人對她這麽好,處處為她撐腰,時時刻刻地惦念著她。

她絕對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刺激鬱老夫人。

鬱聽白得到了滿意的答複,倏然收緊擱在她腰間的手,“奶奶似乎在聽牆角,要不你再配合一下?”

“奶奶不是起不來床嗎?”安檸眨了眨眼,壓低了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什麽情況。”

鬱聽白挑了挑眉,性感的薄唇微微翕動,“你自己好好考慮,要不要配合我演上一場?你要是不願意,我絕不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