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洗手間裏傳來的嘔吐聲,司夜宸的心裏也很不舒服。

起初他隻想幫安檸擺脫這段不幸的婚姻。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自身病情的加重,他的執念也變得越發深刻。

夜闌人靜的時候。

他常常會將自身和鬱聽白進行比較。

拋開鬱聽白背後的鬱氏集團,他和鬱聽白之間的差距並不是很大。

不論是從學識,能力,人品上看,還是從容貌,身材,魅力上看。

司夜宸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輸。

他想不明白安檸為什麽會對暴躁易怒的鬱聽白死心塌地,卻從來不肯考慮一下他。

漸漸的他開始不滿足於現狀,總想著取代鬱聽白在安檸心中的位置。

“我做錯了嗎?”

司夜宸喃喃自語,儼然忘記自己剛剛吃過一次藥,轉身又往嘴裏塞了一大把藥。

想到浴缸裏林鳳嬌的屍體,他心亂如麻。

要不是擔憂事情暴露傅梟查到他的頭上,他絕對不會讓安檸替他背鍋。

不過轉念一想。

讓安檸背鍋對他來說,算得上百利而無一害。

他尋思著鬱聽白得知安檸成了殺人犯後,勢必會想方設法地替她正名。

再說傅梟。

由於安檸掌摑過他的寶貝閨女,他對她的主觀印象應該是差到了極點。

這種情況下。

就算還沒有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也會武斷地認為是安檸行的凶。

加上傅雪倩對鬱聽白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

傅梟為了自己的寶貝女兒,十有八九會同鬱聽白做出交易。

說是交易。

不如說是傅梟拿捏著安檸殺過人的把柄,逼著鬱聽白和她離婚轉而迎娶傅雪倩。

司夜宸沉了沉眸,愈發覺得讓安檸背鍋是個正確的選擇。

不出所料。

鬱聽白為了救安檸定會答應傅梟提出的條件。

到時候他便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安檸帶回家...

鬱聽白發覺安檸失蹤後,並未急著趕去司夜宸的艙房。

而是孤身前往了監控室,要求調取監控錄像。

無奈北海號遊輪上的乘客艙房區根本沒有安裝攝像頭,他注定又要白跑一趟。

遊輪上之所以沒有安裝攝像頭,並非是設計者的一時疏忽。

而是因為遊輪上的乘客非富即貴。

不是政客就是富甲一方的商人。

這其中還有很多不適合曝光戀情的明星情侶。

為了保護他們的隱私,乘客艙房區一律不設攝像頭監控。

鬱聽白沒能調取到監控錄像,心下愈發著急。

他不認為司夜宸有膽量將安檸帶回自己的房間。

不然事情一旦敗露怕是很難收場。

可問題是,司夜宸還能帶她去往哪裏?

這艘遊輪並非他的所有物。

就算遊輪上設置了許許多多的秘密倉儲室,也不是他這個外人能夠探聽到的。

又或許...

司夜宸秘密地將安檸弄到了其他艙房之中?

鬱聽白驟然想起了昨天夜裏無故失蹤的林鳳嬌。

難不成。

司夜宸將安檸弄到了林鳳嬌的艙房裏?

想到這種可能性。

鬱聽白片刻也不敢耽擱。

問到林鳳嬌的房號後,心急火燎地趕了過去。

與此同時。

傅梟和傅雪倩等人收到神秘紙條後,也帶著大隊的人馬往林鳳嬌的房間趕去。

破開洗手間大門的那一瞬。

傅雪倩和周柔兩人嚇得麵色煞白,不約而同地失聲尖叫。

就連傅梟。

看到浴缸裏被冷水泡得通體發脹,死不瞑目的林鳳嬌,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過了好一會兒。

他才將目光移到了趴在馬桶蓋上,手裏攥著匕首,昏迷不醒的安檸身上。

“白虎,比對一下指紋。”

傅梟即刻示意白虎將安檸手中的匕首送往遊輪上的警衛鑒定科鑒定。

待白虎親自取走匕首之後,他又讓人用冷水將安檸潑醒。

緊接著。

兩三桶冷水便朝著安檸的身上潑去。

眨眼的功夫。

她身上的白色絲質睡衣便被冷水淋得濕透。

鬱聽白趕來的時候,安檸剛剛睜開雙眼。

她驚恐地看著周遭朝著她潑著冷水凶神惡煞的安保人員,本能地朝著鬱聽白的懷裏鑽去。

“沒事了。”

鬱聽白旁若無人地將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緩聲安撫著她的情緒,“別怕,一切有我。”

“鬱先生,帶我離開這裏好不好?”

“司夜宸已經瘋了!他殺了人,還要我給他背鍋。”

“我好怕...我不想坐牢,我是被冤枉的。”

安檸深怕鬱聽白不相信她的說辭,急聲解釋道:“你相信我,人真的不是我殺的。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被他帶到了這裏。他要我給他頂罪,還逼著我喝下了一杯加滿致幻藥物的果汁。我喝下之後,就一直在催吐,但最後還是暈了過去。”

“我相信。”

鬱聽白抱著渾身濕漉漉的她,沉聲道:“這事你不用擔心,我先帶你回去換身幹淨的衣服,別著涼了。”

洗手間外。

傅雪倩癡癡地望著對安檸極盡溫柔的鬱聽白。

這年頭,有錢有顏還癡情的男人可不好找。

真不知道安檸的運氣怎麽這樣好,居然能被世間少有的極品好男人捧在手心裏寵著。

輕挽著傅雪倩胳膊的周柔此刻也是一門心思撲在了鬱聽白身上。

要是鬱聽白願意這麽溫柔地對待她。

她怕是做夢都能笑醒。

眼看著鬱聽白已經抱起了安檸準備將她帶離這裏。

傅梟再也沉不住氣,冷冷地開了口:“殺人償命,你不能帶走她。”

“人不是她殺的。”

“我隻相信我看到的。”

傅梟壓根兒不在乎究竟是誰殺的林鳳嬌。

人都已經死了,追究這些沒用多大的用處。

他是精明的商人。

任何事任何人都必須物盡其用。

既然在行凶現場逮到了安檸,他自然不會這麽輕易地放過她。

“傅先生,放了她。”

“你如果想要進駐國內市場,我可以給你讓利。”

鬱聽白心裏很清楚林鳳嬌是司夜宸殺的。

但問題是,他沒有證據能夠證明司夜宸就是殺人凶手。

也沒有證據能夠證明安檸是無辜的。

如果傅梟打算追究到底,那麽安檸極有可能要擔上殺人的罪名。

就算不會被判處死刑。

幾十年的牢獄之災也是少不了的。

今時不同往日,有錢已經不是萬能的了。

這件事情如果流傳到了網上。

他就算是傾盡全力,都沒法保住安檸。

“賢侄啊,人命關天。不是我不肯給你這份薄麵,茲事體大,我不得不謹慎處理。”

傅梟笑著拍了拍鬱聽白的肩膀,旋即便讓人強行將他和安檸兩人分了開來。

“傅先生,人不是我殺的。”

安檸看著一臉漠然的傅梟,啞著聲解釋道。

她知道傅梟對她有偏見。

但還是嚐試著洗清自己身上的冤屈。

“聽說,你的精神狀態不太穩定?一個瘋子的話你覺得還有可信度?”

不知道為什麽,傅梟也不是很了解安檸,但就是願意相信她說的話。

要不是為了傅雪倩的終身幸福。

他很有可能當場放走她。

“我的精神狀態很穩定,隻是因為...”

安檸話音未落,周柔就迫不及待地接過了話茬,“你確定你的精神狀態很穩定?要真是這樣的話,你白天就是成心掌摑倩倩的。”

“我和她無冤無仇的,掌摑她做什麽?”

“再說了,我又不是傻子。傅小姐身份尊貴,又豈是我能隨意掌摑的?”

“我之所以會做出那樣的事,全是因為被人下了會產生幻覺的藥物,身不由己。”

“人是司夜宸殺的,你們要是不信,大可以去徹查。”

安檸說得有理有據,在場眾人卻不願意買賬。

傅梟願意看到這種結果,誰敢出言反駁?

“安小姐,你放心我一定會徹查到底。”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要委屈你在洗手間裏待上一夜。”

“等傅某查明真相,再放你離開,如何?”

傅梟雖是用商量的口吻和安檸說話,但他根本沒有打算給她開口的機會。

話音一落。

他就讓人將安檸和林鳳嬌的屍體一同反鎖在了洗手間裏。

鬱聽白想要踹門救她。

卻被四位安保人員用槍口抵著腦門,連動都動不了。

“傅梟,你要真想查,好歹讓人上前去驗屍。”

“將一個小姑娘和一個死人關在一起,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你也有女兒。倘若有一天你的女兒被別人這樣對待,你心裏會舒服?”

鬱聽白真是後悔死了。

早知道傅梟是這樣的人,他打死都不會前來求藥。

更不會為了所謂的誠意。

連一個保鏢都不帶就上了遊輪。

傅雪倩很不喜歡鬱聽白拿她說事兒,不過她對鬱聽白這個人還是滿意的。

為了給他留個好印象。

她趕緊湊到傅梟跟前,挽著他的胳膊撒著嬌,“爸爸,我覺得鬱先生說得很對,你還是將安小姐放出來吧。整艘遊輪都是我們的人,你將她放出來,她也跑不掉不是?”

“倩倩,我還有事要和鬱先生詳談,你和柔柔先回去。”

傅梟隻留下幾位安保人員實時看著安檸。

轉身便讓鬱聽白隨他去了禪心茶室。

鬱聽白深怕自己一旦走開,安檸又會遇到什麽危險。

他原本還想著在門口一直陪著她。

傅梟卻讓人將他強行架去了茶室。

鬱聽白冷冷地看著優哉遊哉地坐在茶座上品著香茗的傅梟,幽幽地開了口:“我最後警告你一遍。她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勢必會讓你的寶貝女兒給她陪葬。”

“賢侄啊,說話還是要講點兒道理。”

“那麽多人看著,我總不能將她放走吧?人命關天,我得還林姨一個公道。”

傅梟順手給鬱聽白倒了一杯茶水,淡淡地道:“年輕人就是急躁。這世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淡定點不好嗎?”

“如果被關在洗手間裏的是你的女兒,我看你急不急。”

鬱聽白氣得直接將茶水潑到了傅梟的臉上。

趁周遭並無閑雜人等。

他索性一躍而起,將槍口對準了傅梟的眉心,“放人。”

“你就這麽喜歡那個丫頭片子?你可知,她背著你在其他男人的飲品中投藥?”

“我相信林姨不是她殺的,但林姨的死絕對和她逃不了幹係。”

“之前我就讓人調查過她口中真正的殺人凶手司夜宸。”

“司夜宸為人耿直,還是個小有名氣的醫生。”

“據我所知司夜宸應該是因為藥物的作用,被迷了心智,在理智全失的情況下錯手殺了人。”

傅梟被鬱聽白兜頭潑了一臉茶水,也不生氣。

說白了,他就是想讓鬱聽白給他做女婿。

所以才會無條件無底線地包容著這一切。

鬱聽白很快就抓到了重點,冷聲問道:“你該不會告知了司夜宸,她在他的飲品中投了藥吧?”

“賢侄也知道這事?”

“你!”

鬱聽白恨不得掐死傅梟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老東西。

要不是傅梟瞎摻和。

安檸現在十有八九已經控製住司夜宸。

哪裏還會發生這種事情?

說白了。

林鳳嬌的死,傅梟也負有一定的責任。

“賢侄,先把槍放下。你要是繼續用這種態度跟我對話,最後吃虧的一定會是那位安小姐。”

“投藥那事的起因是司夜宸打算藥瘋她,她想逼他承認犯罪事實,不得已而為之。”

鬱聽白不想讓誤會愈演愈烈,盡可能心平氣和地道:“還她一個清白,她才二十歲。要是背負殺人的罪名,她將來該怎麽辦?”

“我憑什麽還她清白?”

傅梟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就算扭曲了事實,他也一定要從中獲取到利益。

鬱聽白沒想到傅梟這麽不講道理,咬牙切齒地道:“你這麽做,就不怕我下了遊輪後對你展開報複行動?”

“你要是敢報複,安小姐的聲譽必定玩完。”傅梟氣定神閑地補了一句。

“你要是敢對她下手,我敢保證傅雪倩的小命絕對保不住。”

鬱聽白氣得恨不得當場掐死這個冥頑不靈的老男人。

傅梟要是敢對安檸下手。

他絕對會讓傅雪倩和她身邊那個嘴碎的女人身敗名裂。

“臭小子,居然還敢威脅我?”

傅梟挑了挑眉,特特壓低了聲道:“不妨告訴你,倩倩絕對不是你能隨便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