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

鬱聽白總覺得傅梟話中有話,冷不丁地問道。

傅梟沉吟了好一會兒,才緩聲開了口:“倩倩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她爸爸是最後一場戰役裏壯烈犧牲的烈士。她爸爸犧牲的時候,她媽媽才懷上她。我答應過她爸爸會照顧好他的家人,可惜她媽媽生下她之後就死了。”

“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

“當然是告訴你,倩倩不是你隨便能動的人。要是讓你爺爺得知,你膽敢迫害烈士的女兒,看他怎麽收拾你。”

傅梟為了拿捏住鬱聽白,不惜連這個自己保守了將近十九年的秘密告知了他。

鬱聽白鐵青著臉,得知自己在這場談判之中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先機和優勢,隻好放低了姿態,“到底要我怎麽做,你才肯放過她?”

“賢侄這話說得可真有意思。我可沒有逼你,是她自己犯了事。”

“不過如果你願意和安小姐離婚,將我們倩倩風風光光地迎娶進門,我可以答應動用一切力量保住安小姐。”

傅梟繞了好幾個彎,這才將自己的訴求說了出來。

“我對傅雪倩沒興趣,你這麽做不等同於將她往火坑裏推?”

鬱聽白很是納悶傅梟到底是怎麽想的。

都說他寵女無度。

可真正疼愛女兒的人怎麽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女兒嫁給一個心裏沒有她的人?

“感情都是培養出來的。倩倩不比安小姐差,你試著和她相處一段時間,也許就愛上了呢?”

“傅雪倩連安檸的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倒貼我都不要。”

鬱聽白很少會用這麽極端的話去攻擊一位女性。

他這麽說隻是想讓傅梟趁早放棄亂點鴛鴦譜的念頭。

“歸零我已經找到了。你要是願意迎娶倩倩,我可以無償贈你。”

“歸零我不要了。”

鬱聽白懶得再和傅梟浪費口舌,轉身出了禪心茶室。

他也很想要好好活著。

但這世上,總有一些東西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如果活命的前提是失去安檸。

那他寧願就這麽死了。

他風急火燎趕回林鳳嬌的房間時,為首的安保人員忙擋在了他身前,厲聲喝道:“傅爺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一步!”

“都給我讓開。”

鬱聽白深知一拳難敵四手,但他還是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安檸被人這麽欺負。

說話間他已經挽起了衣袖,準備和這群安保人員大幹一架。

傅雪倩料準了鬱聽白會去而複返。

她很清楚該怎麽博取男人的好感,眨眼的功夫就從門口的方向躥了進來。

“你們都給我讓開,出了事我擔著。”

傅雪倩朝著安保人員擺了擺手,旋即又轉頭看向了神情冷漠的鬱聽白,輕聲道:“鬱先生,快去看看安小姐吧,她一定被嚇壞了。”

“多謝。”

鬱聽白見安保人員紛紛退到了一旁,淡然地向傅雪倩道了聲謝。

不管怎麽說,傅雪倩的為人還是不錯的。

白天被安檸扇了兩巴掌,她不僅不記仇。

這會子還跳出來幫安檸說話,實在是難能可貴。

“跟我客氣什麽?要不是你仗義相救,我恐怕早就被歹人給玷汙了。”

傅雪倩很懂分寸,說起話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她知道鬱聽白心裏著急。

話音一落就帶著一眾安保人員先行離去。

洗手間裏。

安檸因為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濕透,被凍得瑟瑟發抖。

她在角落裏蹲了好一會兒。

總感覺林鳳嬌那雙眼睛始終追隨著她。

就這麽僵持了一二十分鍾。

她終於鼓起了勇氣。

起身上前,伸手輕輕地合上了林鳳嬌的眼,“安息吧,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你相信我,一定會替你洗刷冤屈。”

神奇的是,林鳳嬌的眼真就被安檸的手輕輕一帶,合上了。

隻是合眼的瞬間。

眼角處倏然掛下了兩行渾濁的眼淚。

鬱聽白進來的時候。

見安檸已經放幹了浴缸裏的水,正拿著毛巾給林鳳嬌清理著身子,不免有些訝異。

“安檸,你做什麽?”

“她怪可憐的,身體都被泡成這樣了,也沒有人替她收拾一下。”

安檸漸漸的已經克服了對死屍的恐懼。

比起活人。

死人其實遠沒有那麽恐怖。

“先跟我回去換身衣服。”

“一會兒就會有人前來驗屍,你在這時候替她清理身體,難免會留下指紋。”

鬱聽白沒想到安檸居然善良到了這種程度。

雖然她的做法很有可能會進一步坐實她的罪名。

但不管怎麽說,她也是一片好心。

他絕對不會因為這樣的事而選擇責怪她。

“對不起...我沒有想那麽多,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沒事。”

鬱聽白牽著安檸的手,將她帶出了林鳳嬌的房間。

他們匆匆回房後。

不遠處身穿黑色雨衣的男人緩緩地摘下了帽子,一雙深沉的眼睛出神地盯著黑壓壓一片的大海。

透過清冷的月光。

隱約可以辨認出他就是不久前被傳引火自焚的霍西爵。

隻不過現在的他遠不如之前俊朗帥氣。

左邊臉頰上的傷疤很大程度上地影響到了他的顏值。

他自己倒不是很在乎留疤與否。

能在那場大火中撿回一條命,霍西爵已經心滿意足了。

撿回一條命對他而言並不是苟延殘喘。

放棄服用那些精神類的藥物之後,他的情緒已經相當穩定。

大火之後的每一分每一秒,盡管被傷痛所累,但他還是覺得很幸運。

這一次。

他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為自己而活。

這些天來他一直在暗中監視著司夜宸,也在默默地保護著安檸。

隻不過他身上還帶著傷,行動多有不便。

每天都需要花費大把的時間療傷。

方才敲響門扉轉移司夜宸注意力的人就是他。

他原本打算和司夜宸同歸於盡。

問題是司夜宸精通藥理,就算體能方麵遠不如他。

真正交鋒起來他的贏麵並不大。

“霍先生,您現在的身體情況不適合吹風。臉上的植皮手術迫在眉睫,必須盡快調理好身體才行。”

“嗯。”

霍西爵點了點頭,即刻便隨同著身後的中年女人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