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皎將他給推開一些, 抽著鼻子道:“縱然你今日解釋了,也送了我首飾,但我還是未曾就直接原諒你的。”

沈隨硯從嗓子中壓出一聲低笑來, “螢螢說什麽便是什麽。”

薑皎又看了木盒一眼, 裏頭鑲著紅珊瑚的珠釵閃閃亮眼。

她隻看一眼, 就快速將頭給撇開, 但是又沒忍住看了一眼:當真是好看啊。

這點小心思瞞不住一旁的沈隨硯, 看見薑皎的小動作, 沈隨硯唇角無聲勾起, 將木盒朝薑皎的手邊的推了一些, “若是螢螢不收,我今夜恐怕難以安睡, 所以,螢螢能否收下。”

薑皎裝作一副為難的模樣, “既然如此, 那我就先收下吧。”

手上的動作很快就朝木盒伸去,但是沈隨硯卻又按住木盒, 薑皎不解,他這是在做什麽?

秋眸睜得很大,裏頭本是含春水的, 如今倒是染上幾分火氣。

咬著銀牙薑皎道:“王爺這是作甚。”

沈隨硯的嗓音放的很輕, “不知螢螢收下,能否答允我一件事情。”

一聽他既然還有事情要自個做,薑皎本是想不要的, 可是看見木盒中的紅珊瑚, 又覺著不要實在是可惜,畢竟這般的紅珊瑚, 從前倒是甚少見到。

為了紅珊瑚,她倒是也可以先忍忍。

裝出不在意十分大度的模樣,薑皎坐直身子,將手從木盒之上收回,“王爺說吧,我瞧瞧我能不能做到。”

沈隨硯說的很快,“不過是想要螢螢同我一同回王府可好?”

就這些?這個要求著實是十分簡單的,畢竟就算是他不說,今日過後薑翃也會旁敲側擊地同她說這件事。

薑皎裝作十分為難的點頭,清下嗓子,“王爺如此有誠意,那我就給王爺這麽一個機會好了。”

沈隨硯這才放手,含笑般地瞧著薑皎。

薑皎被他看的頗有些不自在,對著外頭道:“進來收拾吧。”

榴萼與蔻梢這下才進來,看見桌上的木盒,蔻梢用眼神尋問著薑皎。

薑皎點點頭,她就心領神會地拿進內室之中,麵上還掛著一些笑意,看來,二人是和好了。

既然說要回去,白日回去總是怕被人瞧見。

沈隨硯吩咐身邊的人將東西給收拾好,帶著薑皎回了王府。

府外天色陰沉,風卷著落葉四處吹散開。

榴萼將大氅給薑皎搭在身上,她芊芊玉指攏著邊縫,此時府中眾人也從裏頭出來。

周氏看著薑皎準備上車,頗有些不舍,“若是日後得空,就經常回來瞧瞧。”

薑皎點頭,“放心,若是有空,我定然會的。”

一旁的薑翃重重咳了一聲,周氏隻當作沒有聽見。

隨後薑翃尷尬的說:“好了,還是快些回去,省得又不知要熬到何時。”

薑皎點頭,同沈隨硯一道上了馬車。

半月未歸,王府倒是一點模樣都沒有改變。

管家早早就得到消息,在門口等著。

看見兩人一道回來,內心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半月之前王爺與王妃之間的爭吵還被他們想著,如今瞧著,兩人當是無事了吧。

小廝們將後頭的東西都給搬下來,二人都有不少,便先一步進去。

管家在一旁恭敬道:“王妃可還要用些什麽?”

薑皎搖頭,“不必,太晚了一些。”

管家再無旁的話,安靜站在一旁。

到了房中,看見裏頭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床榻,薑皎有些犯難,今夜該如何睡。

但看見沈隨硯絲毫沒有為這件事情考慮的意圖,轉念一想,二人如今生著氣的是她,沈隨硯自是不想的。

等到二人都沐浴完,薑皎看著還坐在桌前看書的沈隨硯,裝作不甚在意的說:“夫君還不走?”

沈隨硯放下書,滿臉不解,“夫人想要我去何處?”

薑皎滿臉輕飄飄的說:“夫君可莫要忘記,如今我還並未消氣,夫君同我睡在一張床榻之上,似乎不大合適。”

可是沈隨硯淡淡道:“為夫並未覺著,有何不合適。”

薑皎放下手中的木梳,指尖將它給按在桌上,“夫君自然還未哄好我,自然是要先去旁的地方睡,不然,這算是什麽哄人。”

每個字都在發狠,可從她的口中說出就帶有幾分柔意在其中。

沈隨硯狹長黑眸看向薑皎,雖隻能看見她背影,但是眼神卻還是停留許久。

就在薑皎想要再次開口的時候,沈隨硯突然喚人進來。

觀墨很快就進來,站在屏風後麵等著吩咐。

沈隨硯又將目光放回書上,說出的話平靜,但卻讓觀墨覺著不對勁,“在拿一床被榻來,鋪在地上。”

觀墨看著屏風後薑皎若影若現的身姿,顯些沒有站穩。

看來,王妃是要王爺睡在地上。

不敢多說,觀墨很快就出去。

進來的婢女鼻觀鼻眼觀眼地做著手中的事情,可是心中所想隻有她們自個是知曉的。

薑皎盡量保持著沉穩,分明她是要沈隨硯自個尋個院子睡,怎得偏生在睡在地上。

明日,府中的下人會怎麽看自個,當真是丟臉極了。

但話既然已經說出口,就沒有什麽反悔的餘地。

薑皎被榴萼扶著去到床榻之上,不管再如何,**的簾帳還是被放下來。

有了簾帳,薑皎看的清楚一些。

婢女們腳步很輕,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將地上的墊榻給鋪好。

沈隨硯同一旁的觀墨小聲耳語兩句,薑皎極力想要聽清楚,但是終歸什麽都沒聽見。

說那麽小聲做什麽,生怕自個聽見似的。

薑皎嘟著唇,頗有些不開心。

但是就在自個晃神的時間,觀墨扶著沈隨硯在一旁的墊榻上睡下。

他分明不在床榻之上,但是心的跳動突然就大起來,薑皎可以十分明顯的聽到自個心跳加快的聲響。

蔥白似的指尖緩緩揪住身前的被子,平躺在**,烏黑的秀發散在枕上,想要裝作自個睡著的模樣。

沈隨硯用餘光朝簾帳中看一眼,硬朗的下頜隨著他躺下輪廓更為分明。

狹長黑眸閉上,可是半分的淩厲模樣都沒有減少,斜飛入鬢的長眉顯得俊朗。

觀墨很快就將燭火給吹滅,兩人一人在床榻上,一人在墊榻上,誰都沒有說話。

薑皎的手攥地愈發緊起來,分明從前一同入睡還是好好的,可是怎得現如今倒是緊張起來,不過就是一些時日不見,有何好緊張的地方。

薑皎在心中暗暗罵道自己不爭氣,但是沒過一會兒,倒是陷入了睡夢之中。

倒是今夜,夢境又再次出來。

薑皎本以為又是上次的情形,可是卻發覺,現在,好似是在薑府的床榻上。

她緩緩坐起身子,細瘦的腳腕微動,卻發現腳鏈上綁著一根細金鏈。

還在困惑是怎得一回事,就看見床帳被人掀開,隨後沈隨硯緩緩進來,還坐著他的輪椅。

看見薑皎,還未等她開口,沈隨硯眼神掠過她身上,輕輕掃視一眼,“螢螢醒了。”

一瞬間,薑皎突然有了不少的感覺。

沈隨硯精瘦有力的手腕壓上薑皎的腳腕,炙熱的觸感卻又一瞬間消失,逐漸在旁的地方四處蔓延開來。

薑皎按住他手,“夫君。”

聲腔中還帶有不少可憐的感覺來,沈隨硯尾調上揚,“嗯?”

似乎是知曉後麵會發生什麽,薑皎帶有幾分哭腔,“夫君,你將我放開好不好。”

可是沈隨硯卻用方才那隻來回掃動的手,按住她的唇,“螢螢如此不乖,自然是要給些懲罰的。”

說著,他手又回到方才的地方,薑皎咬住下唇,才讓自己的聲音不外泄萬分。

沈隨硯看著眼前美景,眸色稀疏尋常,似是眼前隻是常見的東西罷了。

薑皎想要掙紮,可是腳腕被鎖著,如何都動彈不了。

沈隨硯嗓音暗啞,卻平穩極了,“螢螢當真是耐得住的。”

說著,他手腕向上一番,薑皎終是忍不住地叫出聲。

倒在床榻之上,薑皎不住的呼吸,似是溺水之人,終於找到上岸的地方。

但沈隨硯卻“嘖”一聲,語氣有些遺憾,“螢螢還不知自己錯在何處,怎能讓螢螢就如此開心。”

薑皎眼睫之上都是濕潤的,眼前水汽氤氳開,她手指無力的抓住沈隨硯的手腕,但是卻很快就滑落。

就這般不知過了多久,沈隨硯身上的衣衫還是完好的,隻是袖口處濕了。

薑皎躺在床榻之上,嗚咽的哭著,“混蛋,你當真混蛋。”

一瞬間上到雲端,可下一瞬卻又墜回地麵上。

每次間隔愈發的短,怎樣就是到不了高處。

薑皎難受的不行,隻得抽噎著說:“夫君,我不知自個錯在何處,我當真不知。”

沈隨硯隻是慢條斯理的拿出帕子來,將手指一根根的擦拭幹淨。

隨後他將帕子隨手扔在地上,薑皎側頭看見了,是那日兩人爭執時沈隨硯遞給她的帕子。

體內又是一陣的翻湧,薑皎咬著下唇。

沈隨硯的手捏上去,“螢螢如此咬,我會心疼。”

薑皎腦海中“轟隆”一聲,他的手......

拚命想將沈隨硯的手推開,但是他大掌桎梏住薑皎。

眼神上下掠奪著,不給薑皎一分的活路。

沈隨硯逼近她,“螢螢從前自個想著什麽,自個不知?”

薑皎的哭聲立刻就止住,他,他竟然還記得。

一瞬間的愣神,沈隨硯在她前端捏下。

薑皎被拉回這處,搖著頭道:“沒有,那是從前的想法,如今,我當真並未那般去想。”

可是沈隨硯卻不大相信,“你說,我要如何罰螢螢的好?”

抬頭看眼地方,沈隨硯唇邊勾起個笑意來,“螢螢住了十幾年的地方,我還未曾好好看過。”

像是知曉他要做什麽,薑皎能感覺自己被牽起,卻什麽都做不了。

回頭看了一眼,金鏈很長,足夠她去房中任何一個地方。

腿酸軟無力,身上也渾身沒了力氣,隻能就這麽朝前走。

沈隨硯將她帶到衣鏡之前,看著鏡中的自個,薑皎頭搖的十分厲害,“不要,我不要看。”

但沈隨硯卻用大掌握在她下頜,後又落在她極為脆弱的頸側,“螢螢不想看?但這卻由不得你。”

衣鏡之中,兩人皆是坐在輪椅之上,隻是一人衣衫完好,隻有袖口有些褶皺,另一人則有靡靡之態。

薑皎哭的更大聲,她何時被這樣對待過。

沈隨硯的唇貼在她耳根處,輕聲道:“螢螢,可還想和離?”

薑皎發絲都亂了,貼在脖頸上,頸側間,搖著頭,將話給說出,“不,我現下當真是不想的。”

得到她的答案,沈隨硯滿意的吻著她耳根之處,“乖,螢螢。”

說著,薑皎隻感覺腦海中一片空白,再也什麽都無法去想。

薑皎從床榻之上驚醒過來,眼眸還未睜開,就先去摸著自己腳腕的地方。

外頭的天亮了一些,薑皎看清自己在何處。

仍是在定宣王府的,不是在薑府。

昨夜,自個夢見了什麽?

薑皎的思緒很快,卻被昨日的所有事情都記得。

怎會,怎會如此?

下意識看向沈隨硯,隻見他睡得平穩,半分旁的情緒都沒有。

但薑皎卻又想到之前的猜測,“他不會也入了夢中吧。”

小聲呢喃,不想下頭墊榻之上的沈隨硯輕微動下,隨後他也睜開自個的黑眸。

眸中不似旁人初醒有著一瞬的茫然,倒是十分的明朗。

隔著簾帳,沈隨硯的眼眸與薑皎的對上,嚇得薑皎瞬間收回視線。

隨後覺著不對,她硬著頭皮道:“夫君也醒了。”

沈隨硯輕聲“嗯”一下,揉著自個的眉心。

薑皎察覺到他的不對,心中突然有些不大好的想法,“夫君昨日,沒有睡好?”

沈隨硯的手微不可察地頓一下,反問著薑皎,“夫人覺著呢?”

薑皎聽見他話語,心中登時有了不大好的想法。

但下一刻,就看見沈隨硯看著身下的墊榻,“要不夫人今夜試試?”

薑皎一把掀開簾帳,“我才不要。”

她麵色潮紅,透出一股難以言說的韻味來,沈隨硯黑眸逐漸暗沉下來,有著許多止不住的想法。

薑皎被他看得後背發涼,“夫君,看什麽?”

沈隨硯倒是一臉坦然,慢慢坐起來,“就是覺著,夫人今晨有些不一樣。”

薑皎聽的緊張無比,身下的觸感也是不大好的。

她吱唔說上一句,“我突然想起找蔻梢有些事情,就先出去。”

腳步很快,似是身後有洪水猛獸的追趕。

不知怎得,沈隨硯今日給她的感覺十分不一樣,他到底,有沒有入夢。

若是他也有入夢,可為何會一點的反應都沒有,甚至還如此冷靜。

難不成,自個之前的猜想都是錯的?

薑皎繞過屏風,榴萼看見薑皎出來十分的驚訝,“王妃怎得出來了?”

但卻隻見薑皎烏黑的發絲散落,隨後拚命地搖頭。

見她麵色酡紅,榴萼不免知曉發生些什麽。

沈隨硯也在此時,沉沉喚道:“觀墨。”

榴萼愣住,用氣聲問著薑皎,“床榻,可需要人去換?”

薑皎自是知曉,才會出來找榴萼。

她趕忙點頭,對著榴萼道:“如今先不急,等一會兒王爺去了書房,讓蔻梢來換。”

她看著內室,地上的墊榻婢女隻會收在一旁,絕不會放在榻上,隻要等沈隨硯一走,再將床榻給換掉就好。

畢竟,她此刻有更為重要的事情。

薑皎直接就去了淨室之中,沈隨硯聽到淨室中的水聲,喝著涼茶的手一頓。

狹長的黑眸逐漸暗沉,昨夜夢中的場景,是如何都止不住的。

他品味著杯中的水,隻覺甘甜極了。

可喉嚨卻還是那般的幹澀,心火逐漸燒起來。

淨室中水聲響了多久,沈隨硯的拳就握了多久。

手臂之上青筋顯露,似是在極力忍耐什麽。

世間多的是罕見之事,隻是不想,今日倒是在他的身上印驗。

不僅如此,他的王妃,既然也遇到這股子的事。

水聲停下,沈隨硯眼眸睜開,又恢複從前的清明。

魚總是要慢慢上鉤,才是最有趣的,不然,當真是半分的趣味都沒有。

既然已經在掌握之中,等等又如何。

薑皎從淨室中出來,桌上已經擺好飯。

沈隨硯將竹筷放在她手邊,狀似不經意的問,“怎得一早起來就在沐浴。”

薑皎夾著小菜的手一頓,“隻是覺著身上出了些薄汗,怕受涼,還是沐浴的好。”

沈隨硯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見沈隨硯的模樣,薑皎才放心下來。

她想起自個自己要做的事情,心總是跳的很快。

但卻又在想,如果隻是沈隨硯認為自己做了一場夢,夢中一切皆是他自個所想,而她並不是夢中人,是不是事情就好辦很多。

所以,她定要半分的馬腳都不露出來,盡量顯得平靜一些。

薑皎放下手中的竹筷,用帕子掩唇輕聲咳了一下,眼尾處滲出些淚珠來,讓人看著覺著楚楚可憐。

她道:“天兒倒是日漸冷起來。”

沈隨硯手上的動作未停,舉手投足都挑不出錯來,“是了,螢螢這段時日,定要注意身子。”

薑皎點頭,“隻是我從前冬日的衣衫料子還是去歲的,不知夫君近些時日可有閑心,同我一同去鋪子中?”

沈隨硯倒是反問她一句,“螢螢不是還在生氣?”

一瞬,薑皎就無話可說。

可她剛想要開口,就聽見沈隨硯道:“隻是,我前些時日,惹惱了夫人,定然是夫人說什麽就是什麽。”

薑皎輕哼一聲,“王爺知曉就好。”

隨後薑皎又看著屋中的陳設,字句都說的十分清楚,“從前在薑府,為我方便,都是有麵大大的衣鏡,隻是王府卻沒有。”

她顫著眼睫,逼自己將後頭的話問出來,“王爺可有見過那麵衣鏡?”

沈隨硯放下竹筷,黑眸中多是漫不經心的模樣,“自是,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