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基層鎮長 第二十七章(1)
花春桃的**功夫沒白費,沒出一周,花二耀武揚威地走在花妖鎮的每條街巷,鎮長那頂烏紗帽光鮮鮮頂在頭上,他比以前還要精神,西裝筆挺、領帶平整,走路姿態跟國家領導人接待外賓時那樣穩重踏實,這是他轉運後的第一個改變。第二個改變是不苟言笑,不似從前見了張三李四順嘴溜出髒話玩笑,他有了更深的人生目標,更深的人生目標不是由鎮裏幹到縣裏由縣裏幹到市裏由市裏幹到省裏,而是把花妖鎮擴大成方圓百十裏最大最富有的城鎮。這一點花二說到做到,毫不含糊。他集中調配了資金建樓闊路,說服幾家有土地的鎮民出讓土地,和鎮民簽了約,一旦樓盤建好,路麵擴充到能通公交車,他會出雙倍錢買那地皮。鎮民雖對花二不持懷疑,但還是要下現金。鎮委會周轉不是很流通,花二暫且自掏腰包付給賣地的鎮民。此外,花二引進不少外商建了綠色食品基地。短短幾個月花妖鎮由小家子氣變成大家風範,有的街麵寬闊得可以和省城媲美。商店比花二之前改造的那次還要多,大姑娘小媳婦出來進去穿著講究又華麗,要是不知底細,你還真認不出那是花妖鎮的女人。改頭換麵花妖鎮的政績輝煌又得到上級首肯。歇下腳,花二沒忘記複仇,他先修理了金福,把個金福修理得連聲喊娘跪地叫花二爺。
花二對金福的報複沒像以往那樣光是在工作上給他穿小鞋,而是大動幹戈地上演一出油炸小鬼戲。一個星期天,花二花錢買通幾個小混混,指明航向,小混混們便雄赳赳氣昂昂開拔進金福家。金福那會兒正蓋床大被捂汗,春寒料峭的季節按說蓋得嚴實些也沒啥出奇,可他偏在被子上壓了厚毯子,厚毯子上還壓著棉衣棉褲,人縮在被子裏隻露個頭尖。自從花二像“胡漢三”那樣卷土重來,金福一病不起,深更半夜經常被噩夢驚醒,或者坐起來號啕大哭,弄得家裏幾個孩子跟遇上狼一樣受驚。大一些的和母親一起忙活按住又踹又踢的金福;小一些的坐起身揉了眼睛哇的一聲和金福一樣賽著哭。
金福窩火的並非花二再度出任鎮長,而是窩火花東興。他老是想不透花東興為啥鬥轉星移秤盤傾向花二那邊,他想啊想,老也想不透。想不透窩在心裏就變成火,大便幹燥得像羊糞蛋,舌苔有一寸厚。此時他不再怕花二怎麽整治他,他對風雲莫測的政治厭惡至極。
三個小混混砸得金福家外門山響,金福老婆嚇得顫抖抖地問金福要不要開門,金福的回答讓老婆大吃一驚,金福說開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往常一有人用力敲門,金福要麽躲進被窩蒙上頭,要麽手持板斧守在門旁,一旦有人破門而入,他會毫不客氣地甩出板斧,即便砍死誰也不犯法,那叫正當防衛。其實前幾次有人猛烈敲門,一是鎮委會通知他去開會,再就是敲門問路者。敲門問路者看見他家大門氣派,以為他是這裏的王牌住戶能知道些山神小廟,就敲了他家的門。外鄉人問路急了些,門自然敲得過猛。
老婆心驚肉跳地打開院門,三個小混混橫衝直撞進院子,又橫衝直撞進內宅,一把掀起躺在那裏的金福,展開事先準備好的一張網,一下子網住金福。此時的金福倒是顯得很冷靜,仿佛赴刑場臨危不懼的革命,他淡淡地問了嘴,是花二那小子的主意吧?小混混們相互瞥視一眼,一個大點個頭的毛小子開口回了話,是又咋?不是又咋?老家夥你別問那麽多,今兒我要你下油鍋變小鬼。
“變小鬼就變小鬼,老子不怕,老子活夠本了,再活下去,那是重嚼饃重拉屎,沒味。”
“哎喲,你還牛逼上了,等會兒讓你嚐嚐油鍋的滋味。”大點個頭的毛小子說。
“花二,你**就不怕犯法,你**……”
金福罵得聲嘶力竭,幾個小混混不得不封上他的嘴。小混混們把金福弄到鎮郊的山腳下,那裏地勢偏僻,很少有人經過,也很少有車輛穿行。花二之所以選中這樣的地方,根本目的是要金福嚇得尿褲兜子。兩山窩下,有一口大鍋架在一堆木炭上。木炭燒得紅火旺盛,鍋裏的水沸騰地冒著熱氣。這是幾個小混混事先準備好的。金福果然嚇得大氣不敢出一聲,之前那種無所謂全沒了影。鍋裏麵燒的雖是沸水不是沸油,可沸水和沸油同樣可怕,它們的共同點是都能置人於死地,不同點在於水能把人的皮燙成白色燎泡,而油能把人皮炸成酥餅。幾個小混混以為要他們做事的花二果真炸了金福,於是絲毫沒耽擱,三兩下扒了金福的衣服。大冷的天,金福赤條條地麵對刺骨的寒風,加上驚嚇,渾身上下抖個不停。幾個不諳世事的小混混幹事倒是麻利痛快,他們抬起金福,喊了一二三,遊**幾下即要把金福甩到沸鍋裏。
“住手。”
幾個小混混齊頭往後看,見是花二,有些不明其意地望著他。
“大哥,不是您讓我們炸了他嗎?”
“不急,讓他嚐嚐苦頭再說。讓他穿上衣服,凍死就不好玩了。”
幾個小混混以為花二有什麽絕妙招數,連忙放下金福,大眼瞪小眼地凝視打山後走過來的花二。金福早已嚇尿出來,身上沒衣服,尿順著腿往下淌,邊淌邊結冰。衣服一丟給他,他慌忙穿上,尿冰很快融化在褲襠裏,濕漉漉,要多難受有多難受。此時金福的神經已麻木,他根本沒覺出難受。花二早料到幾個小混混會真的油炸金福,因此提早趕到指定地點。小混混押著金福從山前一條路走來,花二看得一清二楚。花二來到近前,威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斜眼打量金福幾眼,詭譎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