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基層鎮長 第二十七章(2)
“金福,我們的賬是否該算一算了?前一陣子我忙得焦頭爛額讓你多幸福那麽幾日,冤有頭債有主,咱們得作個一次性了解,舊恨我免了,新仇我可沒法免。”
花二說著一把扯開前襟,一塊月餅大小的傷疤累累現身。金福不由得打了冷戰。那塊月餅大小的傷疤正是幾個月前他用煙頭依次燙下的,他不禁倒吸了口氣,連連爭辯說那不是他本意。
“你的本意是想和我酗酒還是嘮家常?酗酒呢,你就把自己的尿喝了,嘮家常呢,你就罵自己不是人一百句。要是我覺得你夠誠意,我就考慮放了你。”
“可我的尿沒了,剛剛都嚇出來了。”
“那是你的事,小兄弟們給他弄點雪水來。”
小混混們應聲退去,一會兒工夫從山腳窩裏捧來幾團子雪遞到金福麵前,金福看了眼那幾團冷颼颼的雪,渾身上下冷得更加哆嗦。他戰戰兢兢拿起一個雪團,大口吃下去,緊接著又吞下兩個雪團子,尿果然來了,他把尿撒在手心裏,撒點喝點。他的嘴已被寒冷的雪麻木,根本沒喝出尿臊味。接下來,他想張口大罵自己不是人一百句,張口嘴就凍僵了,一動不能動。他的嘴呈現半張狀態,花二見狀,命令小混混們把金福拖到燃燒的木架旁。金福來到燃燒的木架旁很快暖和過來,嘴巴一能動,他就大罵自己不是人,甚至把祖宗十八代都捎帶罵上。一百句罵話很快結束,他巴望花二能開恩讓他回家。金福的乞憐樣,讓花二氣不打一處來,他發話說,小兄弟們把這頭蠢豬給我綁在木棍上抬到鍋前,讓熱氣蒸蒸他,免得他被凍死。小混混們眨巴著眼睛,相互望望,不解地執行了花二的命令。
金福的手腳被綁在一根粗木棒上,像一頭即將被屠宰的豬綁在粗木棍上那樣。金福開始號叫,以為花二要熏蒸他。金福沉甸甸的肉身被架在沸水上邊,兩頭的木杆直搖晃,他殺豬般叫個不停。他越叫沉重的身體晃得越厲害,兩頭的架杆也跟著晃動不停。金福向身下一斜眼,那沸水近在咫尺,若是掉下去,皮肉會迅速煮爛。他一急叫了花二幾聲“爺”,花二還想再嚇嚇他,鎮委會臨時有事,他不得不結束這場遊戲。他命令小混混們把金福放下來,金福人一到地麵,就不住地給花二磕頭,說他不是人,說他有眼不識金香玉,有眼不識泰山,還左右猛扇了自己幾個嘴巴。
“好,我就不計較那麽多是非,不過,你得讓自己的前胸有和我一樣的傷疤,說吧,是你自己動手,還是讓他們幾個毛小子動手?”
“我,我自己動手。”
說著,金福從燃燒的木架上抽出一隻燒得劈啪直響的木棍,閉著眼睛照準自己的前胸即是一拍,刺溜一串焦糊躥出胸口,金福一聲慘叫倒在地上。花二怕出什麽問題,影響到他日後的前程,他命令小混混們把金福送回去。小混混們對花二的做事方式很不解,咋能這麽輕易放過仇人,扔進鍋裏燙死算了,幹嗎這麽唐僧啊?他們幾個哪裏理解花二的做法,花二何嚐不想至金福於死地?要是那樣做了,這世上還有他花二存在嗎?他可不是分不清輕重的傻瓜,他達到報仇目的,又讓金福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自家還沒損害什麽利益,這才叫精明人處事風格。他金福就是想打官司也沒轍,沒證沒據,法律也沒轍。
修理完金福沒過一周,花春桃被調到縣裏當了機要科長。花春桃本不想離開花妖鎮,怎奈官大一級壓死人,是花東興硬要這麽做,她是幹瞪眼沒轍。花東興挑明說,啥事我都能任由你,唯獨這件事。花春桃當時考慮花二剛走馬上任沒多久,鎮長的座位還沒捂熱乎,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撤退,花東興肯定有辦法拿下他,畢竟人家是一縣之長。思來想去,花春桃妥協了花東興。
離開鎮委會的前一天,花春桃宴請了花二,花二當時還是充滿感激之情的,對花春桃舍身救他一直念念不忘。他官複原位的第三天亦宴請了花春桃,花春桃陶醉在花二頻頻的敬酒中,當晚留宿在花二的住處。和花二在一道時,花春桃整個人都活泛了,完全是條跳龍門的小鯉魚。花春桃萬沒想到花二留她過夜,完全是為下個陰謀。酒足飯飽,他給花春桃開了張一百萬的支票,說讓她先花著,等他幾個項目投資完,他再給她一些,說他真不知怎樣感激她才好。花春桃是打心裏愛花二,所以她沒要那張一百萬支票,換其他女人或許紅了眼盯上去,可她花春桃不能,她把愛情看得很重,把花二看得很重,認為這輩子找到花二是上帝賜予的福分,她要好好把握和珍惜。鎮子裏的酒店熟人多,花春桃沒顧那麽多,照舊依偎在花二的胸前感悟那分美妙,一個女人能夠枕在喜歡男人的胸前,那是件饒有興味的事。
花春桃離開花妖鎮,花二是滿心歡喜。她人到縣裏想糾纏他也得找時間,自從一連死了仨女人,他對婚姻害怕至極、厭惡至極,何況他心中裝有宏偉目標,女人在他眼裏就是件可以隨便穿脫的衣服。女人的美與醜他已看得越來越淡,上了床,呼嘯一陣,啥醜美的,在他眼裏都一樣。所以花春桃絕色天香的美麗,他不懂得珍惜,也沒看在眼裏。似乎要是從前擁愛的月鳳活過來,他沒準都會淡漠如冰。這些年他卷進一種自己看不見的旋渦,他在一種變態追求中樂此不疲,他甚至沒一點感覺。花春桃、玉潔、小蝶,這三個女人有意無意中成了他愚玩的性工具,他過後對誰都不思量、對誰都不留戀、對誰都不存在愛意。如果說近在咫尺的花春桃、小蝶偶爾在腦海間畫出絲絲縷縷的線路,玉潔就成了張毫無色彩毫無內容的白紙。花二是個壞男人嗎?顯然不是,那麽他到底屬於哪類男人?隻有觀眾自去評判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