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常德的公路 外 日
一輛軍用吉普車飛快地行駛在公路上。化人轎車內:
劉伯承、鄧小平坐在後排座位上進行交談。
鄧小平:“根據中央軍委、毛主席的指示,我們一侯在常德安營紮寨,立即成立中共中央西南局。”
劉伯承:“很好!這樣一來,方方麵麵的工作都可以統一指揮了。”
鄧小平:“中央還要求我們,預先提出西南各省、各重要城市解放後的軍管人選,提前做好接管的準備工作。”
劉伯承:“你和政治部先擬個名單,經即將成立的西南局討論通過之後灘中央批準就是了。”
這時,一輛吉普車從後麵飛快地駛過,透過車窗可見李達伸出右手示意停車。
劉伯承:“停車!”
司機急忙刹車,停在公路的中央。
鄧小平主動地打開車門,跳到地上,轉身去扶劉伯承。
劉伯承客氣地:“我行,我行!”
鄧小平一把攙下劉伯承,笑著說:“不要忘了,你整整長我一輪,十二歲!”
這時,李達、柴處長快步走來。
劉伯承:“李達同誌,你手下的柴處長一定給我們送來了特大的喜報!”
李達:“對!柴處長接到內線同誌的報告,貴陽的守敵穀正倫、何紹周將棄城逃走。”
鄧小平:“好消息!這樣就有可能不戰而得貴陽。”
劉伯承:“柴處長!我們內線的同誌,獲悉他們退守的路線和落腳之地了嗎?”
柴處長:“獲悉了!”他取出一份電報,“首長,全都寫在這份電報上!”
劉伯承很快看完這份電報,問道:“李達同誌,你這個參謀長帶作戰地圖了嗎?”
李達用手拍了一下挎在身旁的皮包:“就在這裏邊!”
劉伯承:“請你把作戰地圖鋪在地上,再請柴處長對照作戰地圖,給我和鄧政委講解。”
李達:“是!”旋即取出作戰地圖,鋪在了公路上。
劉伯承:“為了聽得清楚,看得明白,全都蹲下。”
劉伯承、鄧小平、李達、柴處長相繼蹲下,嚴肅地看著鋪在地上的作戰地圖。
柴處長指著作戰地圖講道:“據內線同誌的報告,敵人決定放棄貴陽之後,何紹周已令敵四十九軍退至盤江、貞豐地區待援;八十九軍退至織金、黔西、畢節地區;何紹周本人也將隨敵四十九軍退到盤江。該敵兩個軍由畢節、黔西、織金到貞豐構成一條南北防線,阻我繼續西進。”
劉伯承:“李彌的第八軍呢?”
柴處長指著作戰地圖,講道:“一個師駐防畢節,一個師扼守威寧。”
劉伯承:“羅廣文兵團現在到了什麽位置?”
柴處長指著作戰地圖,講道:“羅廣文所部第一一○軍正在向遵義前進,其一一一師在長江南岸集結,估計十七日前可達遵義;羅廣文兵團第一○八軍、四十四軍仍在彭水、茶江線上掩護宋希鐮所部撤退。”
劉伯承指著作戰地圖:“鄧政委!我們必須一刀子插到貴陽,然後再隔斷宋希鐮的四個建製不全的軍、羅廣文的三個軍,截斷他們向雲南的退路,力求在長江南岸殲滅之!”
鄧小平:“也隻有這樣,才能完成中央軍委、毛主席交給我們的大迂回、大包圍的戰略任務!”
李達:“敵撤往黔西的這兩個軍如何解決?”
劉伯承沉吟有頃:“鄧政委,在我大軍壓境的形勢下,以政治的方式解決是有可能的!”
鄧小平:“我讚成!柴處長,立即電令我內線的同誌,抓緊工作,爭取駐守貴州的兩個軍起義!”
柴處長:“是!”
劉伯承:“李達同誌,立即電告楊勇、蘇振華同誌,請陳又新同誌轉告陳鐵將軍,除去請他堂弟陳德明緊緊抓住二七五師以外,還要充分利用他的地位多做工作。”
李達:“是!”
鄧小平:“同時,請我們團以上的幹部,利用各自的關係給敵人寫信、喊話,說明黨的政策,爭取不要在戰場上解決貴州全省的問題。”
李達:“是!”
貴陽花溪河 外 傍晚
夕陽灑在綠樹掩映中的花溪河:奔騰咆哮的流水,還有急流拍岸擊起的朵朵白浪花,真是一處奇特的景觀。
陳鐵將軍身著中山裝,與身著戎裝、肩扛少將軍階的陳德明師長款步走在花溪岸邊的小路上,二人嚴肅地交談著。
陳鐵:“穀正倫、何紹周自知不是劉鄧大軍的對手,做出了退守黔西的決定。”
陳德明:“哥!穀、何二人退守黔西的目的是什麽呢?”
陳鐵:“據我對何紹周的了解,他令第十九兵團退守黔西,隻是對重慶有一個交代。說到穀正倫,他更是老奸巨猾,早已把家眷,還有金銀細軟全都運往了昆明。”
陳德明:“他們難道就不慮後果嗎?”
陳鐵:“你是知道的,何紹周的叔叔是何應欽,穀正倫有兩個弟弟是蔣某人信得過的中央大員,因此,國民黨的所謂黨紀國法是管不了他們的。”
陳德明微微地點了點頭:“你說,我該怎麽辦呢?”
陳鐵:“一、緊緊抓住手中的二七五師,為解放貴州、解放西南諸省出力;二、視情做四十九軍王軍長的工作。”
陳德明:“他會聽我的嗎?”
陳鐵:“至少你可以對他說:國民黨政權大勢已去,第十九兵團也阻擋不了解放軍進人貴州,更不要害怕共產黨不給他王軍長出路。”
陳德明:“行!我回去以後,如能和解放軍取得聯係,就立即起義;如聯係不上,就把部隊開回遵義再起義。”
陳鐵:“很好!我的老友陳又新先生很快就隨解放軍進駐貴陽,他知道你的情況。”
陳德明:“哥,你打算去什麽地方?”
陳鐵:“據我的估計,在遵義解放之前,局勢難免會有短時間的混亂,我準備回遵義團溪西坪鄉待機。”
陳德明:“我看你還是隨我的部隊行動安全。”
陳鐵:“不行!在這期間,我不僅要和中共在貴陽的地下工作人員聯係,而且還要利用穀正倫、劉伯龍他們的矛盾做分化工作。”
陳德明:“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八十九軍軍長劉伯龍與手下的張濤師長、項榮還師長矛盾很大。”
陳鐵點了點頭:“清楚!張濤、項榮還是何應欽一手栽培的師長;劉伯龍則是蔣介石的親信,屬官邸派。再加之劉為人驕橫、凶暴,野心大,這就越發地加劇了和他的上司何紹周以及兩個師長的矛盾。”
陳德明點了點頭。
貴陽 敵第八+九軍留守處 內 日
十多位敵八十九軍的師、團指揮官正襟危坐,肅穆無語。
有頃,仇副官走進,大聲喊道:“軍座到!”
十多位師、團指揮官肅然起立。
劉伯龍殺氣騰騰地走進,目不斜視地走到軍長的位置上落座,學著蔣介石的樣子微微地揮了揮手,說道:“請坐吧!”
十多位師、團指揮官整齊劃一地坐下。
劉伯龍:“我八十九軍就要撤出貴陽了!行前,還有兩件大事告訴你們:第一,我們貴州省綏靖公署穀正倫主任的胃病、氣管炎等老毛病犯了,現病得臥床難起;第二,據知情人向我報告,我十九兵團何紹周司令很快就要去重慶。這說明了什麽呢?他們就要遠走高飛了!你們說對不對?”
“對!”
劉伯龍:“時下,誰堅定地執行蔣總裁的指示,與貴州父老鄉親共存亡呢?我們八十九軍!對不對?”
“對!”
劉伯龍:“因此,我八十九軍全體將士要義無反顧地與共匪作戰到底!”
全體與會者沉默不語。
劉伯龍:“張濤師長,你們師準備好了嗎?”
肩扛少將軍階的張濤站起身來:“報告軍座!我已經下令全師準時撤退。”
劉伯龍:“與共匪血戰呢?”
張濤:“隻要接到軍座的命令,立即殺上戰場!”
劉伯龍:“很好!請坐下。”
張濤應聲坐下。
劉伯龍:“項榮還師長!你也準備好了吧?”
項榮還站起:“是!請軍座放心,我與張師長共進共退。”
劉伯龍一怔,自語地:“共進共退……”
項榮還急忙解釋:“軍座,我是指在戰場上與共匪作戰的時候,與張師長共進共退!”
劉伯龍:“好!請坐。”
項榮還應聲落座。
劉伯龍碎然站起,嚴厲地:“現在,我宣布命令!”
與會軍官肅然站起。
劉伯龍:“在退守貴陽之後,凡有投降共匪之人―無論他官位多高,立殺不赦!”
“是!”
劉伯龍:“就要聽到共匪的槍炮聲了,你們立即按照我的指示,把部隊撤到指定的位置。”
“是!”
劉伯龍:“散會!”
貴州 近郊公路 外 夜
一輛軍用吉普車飛馳在公路上。化人車內:
劉伯龍、仇副官坐在後排座位上低聲交談。
仇副官:“軍座!我們撤離貴陽的消息傳出以後,潛伏地下的共匪分子全都冒了出來,他們打著迎接解放軍的旗號,公然推舉民國元老―原黔軍司令盧煮當維持會會長。”
劉伯龍漠然一笑:“知道!”
仇副官:“另外,軍中同仁請我向軍座諫言:張濤師長是何紹周司令一手提拔起來的,也是穀正倫主任的心腹愛將,他嘛,”側首看了看劉伯龍的表情,“恐怕和軍座有二心……”
劉伯龍哼了一聲:“豈止是有二心喲,講下去!”
仇副官:“他們還讓我轉告軍座:張濤師長有兩員幹將,一個是他的嫡係下屬王團長,一個是他的親戚―駐貴陽辦事處的主任龔鍵其,務請軍座留心。”
劉伯龍:“我還聽說這個叫龔鍵其的是湖南人,不久以前才來到貴陽,出任張濤師長駐貴陽辦事處主任的。”
仇副官:“對!還有人懷疑他和共匪有聯係,可又抓不到有力的證據。”
劉伯龍:“這才是最危險的!”
仇副官:“軍座,您打算怎麽辦呢?”
劉伯承:“第一,在共匪接管貴陽之前,我要親自派人誘殺投降共匪的原黔軍司令―現貴陽維持會會長盧蠢;第二,令張濤等人隨軍撤往安順、晴龍一帶,就近監視他們的行動。”
仇副官沉吟有頃,一揮右手:“好!這誘殺貴州地區的民國元老盧蠢,我看是一著高棋。”
三二A師駐貴陽辦事處 內 夜
龔鍵其身著便裝,一人坐在桌前拆閱信件。
畫外音:“龔主任!劉鄧大軍就要解放貴陽了,全市人民屆時將傾城出動,熱烈歡迎解放軍接管貴陽市,解放貴州省。在此重要的曆史時刻,希望你抓緊時間,積極策動張濤師長率部起義,為百姓免除生靈塗炭之劫……”
疊印字幕:三二八師駐貴陽辦事處主任 龔鍵其
龔鍵其把信件丟到炭火盆中,瞬間化為灰燼。
有頃,院中傳來腳步聲,龔鍵其急忙將炭火盆搬到八仙桌的前邊。
張濤、王團長推門走進,作出天寒地冷的表情。
龔鍵其熱情地:“師座!團座!請先暖和一下身子,然後再吃熱乎乎的羊肉米粉。”
張濤、王團長坐在八仙桌兩邊的太師椅上,伸出雙手在炭火盆上取暖。
龔鍵其幽默地:“今天下午,我們八十九軍最後的晚餐吃得怎麽樣啊?”
張濤:“請王團長告訴你吧!”
王團長有情緒地:“準確地說,我們八十九軍最後的晚餐還沒有準備好呢!今天,我和師座―還有你龔主任,應該商量我們三二八師應該吃什麽樣的最後晚餐!”
龔鍵其:“好!我也打開天窗說亮話,至於同不同意吃這樣的晚餐,由你們二位決定。”
張濤:“痛快!”
龔鍵其:“俗語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現在蔣總裁大勢已去,傅作義、張治中、陳明仁等相繼起義,毛澤東不僅給予他們很高的禮遇,而且還為他們在新的政府中安排了很高的位置。我在湖南的時候就和他們有聯係,如果你們二位想走這條道,我可以幫你們接洽。”
王團長沉默不語。
張濤:“王團長,不要有什麽顧慮,講吧!”
王團長:“龔主任講的這條道我也想過多次,行得通嗎?很難!我們師上有殘暴、嗜殺的軍座劉伯龍,左右兩邊和後方都是友軍,更為重要的是,我們下邊的將士願不願意起義?我們也不摸底,弄不好自己就先打起來了!”
張濤:“那好,我們就從長計議!”
王團長讚同地點了點頭。
張濤:“鍵其,我們吃過晚飯以後就回晴龍了,你打算怎麽辦呢?”
龔鍵其:“我決定留下來和他們聯係!”
王團長:“龔主任!我很欣賞你的做法。不過,劉伯龍還在貴陽,要當心點,不要被他們發現。”
龔鍵其指著身上的便服:“看!我已經穿上便衣了,隻要劉伯龍還在貴陽,我就不上街!”
“羊肉米粉來了!”一個中年廚師端著木盤走進屋來,把三大碗冒著熱氣的羊肉米粉放在八仙桌上,轉身退出。
張濤指著桌上的米粉:“來!我們一邊吃羊肉米粉,一邊再議西南長官公署對我們撤守貴陽的意見!”
重慶 西南長官公署指揮部 內 日
張群滿臉愁雲,有些老態地邊緩緩踱步邊搖頭自語:“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劉宗寬手持電文走進:“張長官!貴州綏靖公署穀正倫主任、第十九兵團何紹周司令發來了電報。”
張群憤怒地:“不看了!”他加速了踱步的節奏,近似自語地,“做出撤退貴陽之前不請示,事後又用一紙電文搪塞,叫我如何向蔣總裁交差?”
劉宗寬:“穀主任、何司令再三電陳:進攻貴州的共匪是劉鄧大軍,敵強我弱,實出無奈。”
張群愕然一怔,遂停下腳步:“他們何以證明是劉鄧大軍進攻貴州省呢?”
劉宗寬搖了搖手中的電文:“他們沒有指證說明。”
張群歎了口氣:“這還是無法說服在台灣的蔣總裁啊!”
劉宗寬:“為什麽呢?”
張群:“身居台灣的蔣總裁堅定地認為:所謂劉鄧大軍早已開往陝南,準備步鄧艾人蜀之路,進攻四川!”
劉宗寬:“那他又何以解釋宋希鐮所部也一擊即潰呢?”
張群:“他認為我們已經變成了聞風喪膽的驚弓之鳥!”
劉宗寬:“可他為什麽不想一想,各地戰場上都出現了八公山上草木皆兵的情形呢?”
不知何時,毛景彪走進指揮部,嚴厲地說:“蔣總裁說得清楚:這都是軍心渙散的緣故!”
張群聞聲一驚,轉身再一看毛景彪的表情,頗有情緒地說道:“毛廳長!總裁何時飛來山城,請他登高一呼,把渙散的軍心凝聚起來呢?”
毛景彪很不高興地說道:“張長官,我怎麽知道總裁的行蹤呢?”
張群:“那毛廳長又為何而來呢?”
毛景彪:“總裁詢問宋希鐮所部的情況!”
張群冷漠地:“劉參謀長!向毛廳長報告。”
劉宗寬:“是!”他指著掛在牆上的作戰地圖講道,“據宋希鐮最新報告,在共匪兩翼遷回、截擊和追擊下,宋部兩個兵團陷人混亂。十日,共匪右集團占領宣恩,並乘勝南下,在鹹豐附近地區截住了宋部國軍第七十九軍第九十八、第一九九師,第十五軍第一六六師及第一二四軍第六十師……”
毛景彪不耐煩地:“現在怎麽樣了?”
劉宗寬:“到今天―十三日,共匪主力又將國軍四個師包圍於宣恩之沙道河、高羅、麻陽地區。”
毛景彪:“是林彪所部還是劉鄧共匪?”
劉宗寬:“宋希鐮電告:都有!”
毛景彪一怔:“都有……”
劉宗寬:“是!”
毛景彪:“這可能嗎?就讓我這樣向總裁報告嗎?”
劉宗寬沉默不語。
張群:“我看就這樣吧,一是令劉參謀長繼續和宋希鐮聯係,搞清是林彪所部還是劉鄧共匪;再是請毛廳長向蔣總裁申明:不僅閻院長和顧總長難以駕馭局麵,就說我張群吧,更是有負總裁的委托,請總裁速來山城坐鎮!”
毛景彪:“好!”他沉吟片時,操著命令的口氣,“前提是,一定要搞清進攻宋希鐮所部的共匪是哪一部分!”
張群:“是!”他看了看表情肅穆的劉宗寬,“你盡快和宋希鐮將軍取得聯係,我要親自過問!”
劉、鄧臨時指揮部庭院 外 夜
劉伯承、鄧小平在庭院中一邊散步一邊交談。
劉伯承:“據內線報告,貴州綏署主任穀正倫、敵第十九兵團司令何紹周業已棄守貴陽,向著預定的駐防區撤退。為此,楊勇、蘇振華同誌已經電令第十六軍由爐山西進,在連克貴定、龍裏之後,務必於十五日解放貴陽。”
鄧小平冷然一笑:“有意思的是,遠在台灣的蔣介石仍然醉死不認那四兩酒錢,頑固地認為打開黔東南大門的不是我們第二野戰軍。”
劉伯承:“我看他蔣某人就要清醒了!”
鄧小平:“對!據來自重慶的情報,西南長官公署最高長官張群如坐針氈,不僅搞不清是誰叩開川東大門的,而且連宋希鐮殘部敗退到什麽地方也都弄不清楚。”
劉伯承蔑視地一笑:“可我們的內線同誌已經報告:宋希鐮及其殘部業已退到黔江唐岩河邊了!”
鄧小平:“我們如何才能把蔣某人調到重慶來呢?”
劉伯承:“唯有盡快消滅宋希鐮殘部!”
鄧小平:“對!因為宋希鐮是蔣某人的愛將嘛。”
劉伯承:“為此,我已電令陳錫聯、謝富治,命第三兵團必須發揮連續作戰的作風,在就地殲滅被抑留於川鄂公路以東的國民黨軍以後,立即向黔江唐岩河發起猛攻。”
鄧小平:“好啊!宋希鐮等國民黨高級將領也在此地。一旦蔣某人的這些愛將被俘,我看他在台灣就坐不住了!”
劉伯承:“說句迷信話吧,那就要看宋希鐮的陽壽了!”
黔江唐岩河岸邊 外 日
天低雲暗,下著毛毛細雨。
唐岩河兩岸偶爾傳來幾聲槍響,更顯出戰爭間歇的恐怖。
沿著唐岩河邊放眼望去,橫七豎八地躺著國民黨的殘兵敗將,他們全然不顧寒風淒雨,似乎都沉睡不醒,一動不動。
宋希鐮、鍾彬、陳克非、羅開甲等穿著雨衣沿岸邊走來,他們無話可說,隻是默默地看著這戰爭史上少見的景象。
不遠處傳來如雷的哥聲,放眼望去,隻見:
一個士兵全身濕透了,他倒在泥地上沉睡打蔚。
宋希鐮衝著這個蔚聲如雷的士兵踢了一腳,低沉地:“起來,起來!躺在泥水地上睡覺會得病的。”
士兵下意識地哼了一聲,遂又繼續睡了過去。
宋希鐮勃然大怒,拔出一支精巧的小手槍,嚴厲地命令:“起來!不然我就斃了你。”
士兵“騰”的一下坐起來,他睡眼惺鬆地打量一下宋希鐮,慘然一笑,“長官的這把、小手、槍……”話沒說完就又倒在地上打起了蔚。
宋希鐮愕然問道:“鍾司令!陳司令!他們怎麽會困成這個樣子?”
鍾彬低沉地:“一個多星期了,他們天天被共匪追著跑,不得吃,不得睡,也沒得衣服換,隻要往地上一倒,他們就會昏然人睡。”
宋希鐮:“共匪追上來怎麽辦?”
陳克非:“那就一動不動地當共匪的俘虜。”
宋希鐮驚得不知說些什麽。
羅開甲:“昨天,就有上千個沉睡在泥水中的弟兄當了共匪的俘虜!”
宋希鐮陷人沉痛的凝思,目不轉睛地看著精巧的小手槍。
羅開甲:“宋主任,快收起這把美國造的小手槍吧!”
宋希鐮收起美國造的小手槍,遂又悵然地歎了口氣:“諸位,一旦共匪追過了唐岩河怎麽辦?”
鍾彬指著躺在泥水地上的士兵:“繼續在昏睡中當共匪的俘虜!”
宋希鐮:“那我們呢?”
陳克非:“也繼續坐上吉普車向著烏江迅跑!”
這時,王參謀撐著雨傘快步跑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報告!西南、長官公署……打來緊急電話,要宋主任……”
宋希鐮:“好了!不用再說下去了,我們這就回指揮部。”
黔江 宋希滾臨時指揮部 內 日
這是一座小學課室改做的臨時指揮部,課桌上擺著一部電話機,聽筒放在桌麵上,牆上掛著作戰地圖,黑板上寫著國軍傷亡的數字。
宋希鐮、鍾彬、陳克非、羅開甲等大步走進指揮部。
宋希鐮拿起電話:“喂!我是宋希鐮……”
遠方顯出劉宗寬打電話的畫麵:“宋主任!我是劉宗寬,張長官詢問你們下一步的軍事行動計劃。”
宋希鐮慘然一笑:“請轉告張長官,說到我部下一步的軍事行動計劃,已經沒有多少意義了!”
劉宗寬:“為什麽?”
宋希滾:“因為你們遠離戰場,講也講不清楚。簡單地說,共匪進攻,我們堅守;共匪追趕,我們後退。現在,我們準備撤守黔江,正在與鍾彬司令員、陳克非司令員商討下一步的退守計劃!”
張群人畫,接過電話筒:“我是張嶽軍,請如實告之,你們正麵的共匪是哪一部分的?”
宋希鐮生氣地:“我不是早就向您報告了嗎?”
張群:“可蔣總裁就是不信,令我繼續向你們查問!”
宋希鐮:“那就讓鍾彬司令和陳克非司令親自向您報告!”
張群:“好,好。”
宋希鐮:“鍾司令,你的正麵共匪是誰的部隊?”
鍾彬對著話筒:“張長官,是林彪所部!”
宋希鐮:“陳司令,你的正麵共匪是誰的部隊?”
陳克非對著話筒:“劉鄧屬下的陳錫聯、謝富治兵團!”
突然,室外傳來激戰的槍炮聲。
宋希鐮大驚:“羅參謀長!這槍炮聲是從哪裏傳來的?”
羅開甲連連搖頭。
這時,王參謀慌忙走進:“大事不好了!劉鄧大軍已經到達唐岩河,正在強行渡河,先頭部隊已經距離這裏隻有五六裏路了!”
宋希鐮對著話筒:“張長官!您聽到了嗎?劉鄧大軍已經渡過唐岩河,距離我的指揮部隻有五六裏路了!”
張群:“不要說了,趕快向烏江撤退吧!”
宋希鐮:“是!”用力掛上電話。
張群拿著話筒的畫麵迅速推滿屏幕,自語地:“這、這真是天降奇兵喲……”
劉宗寬接過話筒,掛上電話,微微地搖了搖頭。
毛景彪大步走進,一看呆若木雞的張群,問道:“張長官!您這是怎麽了?”
張群:“請你轉告蔣總裁,劉鄧大軍已經渡過唐岩河,和宋希鐮的指揮部相距隻有五六裏路了!”
毛景彪一怔:“張長官,您還是親自向總裁報告吧!”
張群:“可總裁他……”
毛景彪:“已經從台北機場起飛了。”
張群欣喜地:“好!好……”
藍天白雲 長空萬裏
蔣介石的專機穿過雲海,在碧海青天翱翔。化人艙內:
蔣介石雙手拄著手杖,微閉雙眼,故作鎮定地坐在椅子上。
低沉的畫外音:“在此貴陽危急,川東陷落,重慶垂危之際,政府豈能無主?黨國存亡係此俄頃,餘為革命曆史及民族人格計,實不能不順從眾意,決心飛渝,竭盡人事,明知其不可為,而在我更不能不為也。至於生死存亡,尚複容計乎?乃決心飛渝,尚期執掌兵權的弟子回頭也……”
蔣經國悄然走到近前,低聲地:“父親,閻院長百川來電稱,政務委員會決議,非您在渝,難期挽救。”
蔣介石微微地點了點頭。
蔣經國:“白崇禧來電,林彪所部勢不可擋,桂林不日破城,南寧也會相繼陷落。”
蔣介石依然微眯著雙眼,不屑地:“都在所料之中!”他沉吟片時,“經兒,還不到半個月啊,我精心布防的川東大門、黔東大門就被共匪攻破了!”
蔣經國:“依孩兒之見,蓋因為父親中了毛澤東的聲西擊東之計。”
蔣介石驀地睜開雙眼,震怒地:“胡說!我豈能中毛澤東的什麽聲西擊東之計?”
蔣經國膽怯地:“是,是……”
蔣介石:“蓋源於宋希鐮、胡宗南,還有毛人鳳等的無能,沒有向我提供準確的情報!”
蔣經國:“是!”
蔣介石再次微閉上雙眼,近似自語地哀鳴:“毛澤東啊毛澤東……”
劉、鄧臨時指揮部 內 夜
劉伯承、鄧小平相對不語,兩眼盯著一盤布滿黑、白棋子的圍棋。
鄧小平微然作笑,有些得意地:“劉司令!你根據主席製訂的大迂回、大包圍、大殲滅的作戰計劃,不聲不響地在西南布了一個迷魂陣,也的確瞞過了自負的蔣某人,可你在這圍棋盤上嘛……”
劉伯承突然把手中的棋子擲下:“看!我也把精於棋道的鄧政委瞞過了。”
鄧小平一怔,再細心一看:“糟了!我這十多個棋子不就全都完了嗎?”
劉伯承笑著說:“對!是全都完了。”
鄧小平認真地:“不行!不行……”他邊說邊伸手就要拿棋子。
劉伯承輕輕地抓住鄧小平的手:“鄧政委,請回答我,等我們把老蔣的九十萬人馬吃掉以後,他再說不行還有用嗎?”
鄧小平鄭重地答說:“沒用了!”
劉伯承:“著哇!”說罷笑了起來。
鄧小平驀地醒悟,也禁不住地笑了。
李達走進,高興地:“劉司令!鄧政委!楊勇同誌發來電報,我五兵團十六軍四十六師一三八團先頭部隊於今晚―十一月十四日抵達貴陽近郊。由於敵人棄城逃走,貴陽等於被我們解放了!”
“好!好……”劉伯承、鄧小平有些激動地說。
李達:“楊勇同誌還來電請示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劉伯承站起身來,沉吟良頃:“立即電告楊勇同誌:在川黔敵軍主力向黔滇邊退卻的情況下,我們當前的戰役重心,依然是完成隔斷宋希鐮的四個軍、羅廣文的三個軍向雲南的退卻,並力求在長江南岸殲滅之敵的作戰任務!”
鄧小平:“換句話說,繼續完成毛主席製定的大迂回、大包圍,最後把敵人殲滅在四川的偉大任務!”
李達:“是!”
柴處長快步走進:“報告!據來自重慶內線的報告,蔣介石於今天下午四時許飛抵山城!”
鄧小平:“劉司令!你看有多巧,就在貴陽解放的時候,他蔣某人也飛來了重慶。”
劉伯承:“是啊!”他沉吟片時,如釋重負地說道,“從某種意義上說,他蔣某人的到來,也等於標誌著我們第二野戰軍,已經勝利地完成了毛主席製定的聲西擊東的戰略任務!”
鄧小平:“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我們從暗處走到了明處,與蔣某人公開在大西南鬥智鬥勇了!”
劉伯承:“對!”他歎了口氣,“真可惜啊,我們看不到他蔣某人下車伊始雷霆大發的樣子。”
鄧小平:“那我們就在這裏一邊想象,一邊給他加柴點火!”重慶 林園庭院 外 夜夜空密布濃濃的陰雲,似乎就要下雨了。
蔣介石有點駝背,他拄著手杖緩緩地走在甭路上,用心傾聽顧祝同的報告。
顧祝同:“貴陽棄守之後,穀正倫借口身體不適回老家安順養病去了。”
蔣介石:“何紹周呢?”
顧祝同:“據劉伯龍軍長報告,他借口報告軍情,於日前離開部隊來山城了!”
蔣介石:“命他立即趕來見我!”
顧祝同:“可我……也不知他到底是不是來了重慶!”
蔣介石停下腳步:“為什麽?”
顧祝同:“據劉伯龍報告,他來重慶是虛,逃往香港是實!”
蔣介石:“這是臨陣脫逃!”他氣得揮了兩下手杖,“傳我的命令:立即逮捕何紹周,由副司令王伯勳代理指揮!”
顧祝同:“恐怕他早已飛到香港去了!”
蔣介石:“劉伯龍是我們的人,他現在什麽地方?”
顧祝同:“我剛剛收到他的報告:今天,他誘殺了民國元老盧煮,然後就驅車追趕部隊去了。”
蔣介石沉吟片時:“他為什麽要誘殺民國元老盧煮呢?”
顧祝同:“據劉伯龍報告,盧煮發起組織維持會,公開號召市民歡迎共匪進人貴陽。”
蔣介石:“殺得好!可以起到以做效尤的作用。”
顧祝同:“可這樣一來,就勢必會觸怒黔係人馬,在此危難之時,似應顧全大局為好。”
蔣介石凝思片刻:“請電告病中的穀正倫,讓他節製劉伯龍的行為。”
突然,天空下起了綿綿細雨。
顧祝同:“總裁,下雨了,我們回屋再談吧!”
蔣介石把腰板一挺:“不!你不是說嘛,前方的將士倒在泥水地上睡覺,我們為什麽連這點小雨都怕呢?我看這就是養尊處優失天下的所在!”
顧祝同:“是!”
蔣介石:“宋希鐮現在退守何地?”
顧祝同:“不清楚!”
蔣介石大聲質問:“你這個參謀總長是怎麽當的?”顧祝同:“我這就和他聯係。”蔣介石嚴厲地:“今晚,你必須給我找到宋希鐮,我要親自和他通電話!”顧祝同:“是!”這時,蔣經國撐著雨傘跑來,攙扶著蔣介石走去。
彭水碼頭 外 夜
幾盞昏暗的馬燈映出烏江東岸這座不算小的碼頭:
碼頭上、烏江岸邊全都擠滿了國民黨潰退的軍隊,你推我操,罵聲一片,都想擠到靠在碼頭的那隻小木船上去。
突然,隨著碼頭上傳來“閃開!閃開……”的喊聲,隻見一隊衛兵強行打開一條人行通道。
宋希鐮、鍾彬、陳克非、羅開甲等十分狼狽地走到碼頭前邊,放眼看去:
隻見一個年長的船夫大喊了一聲“開船了!”他用力撐了一下碼頭,停泊在碼頭邊的小木船向江中劃去。
小木船自身難以承載這樣多的人員,再加之這些逃兵在船上無序地擁擠,搞得小木船晃來擺去,連人帶船翻在烏江裏。
碼頭上喊起:“翻船了!翻船了……”的起哄聲。
翻在烏江中的逃兵隨著江水衝向下遊,消失在夜幕裏。
有頃,船夫艱難地拖著小木船回到碼頭岸邊。
宋希鐮走上前去,俯身把船夫拉上碼頭,問道:“你是當地的船夫嗎?”
船夫冷得哆嗦著說:“是的!我們家祖祖輩輩都靠烏江邊的彭水碼頭過日子。”
宋希鐮:“偌大的一個彭水碼頭怎麽就你一條船?”
船夫:“其他那幾十條船都被你們征用了!他們載著行李,還有官太太們開往下遊去了。”
宋希鐮歎了口氣:“羅參謀長,立即調工兵營前來架橋。”
羅開甲:“宋主任,我問過了,今年烏江兩岸雨水大,水位高,無法架橋。”
這時,王參謀慌慌張張地跑到跟前:“報告!蔣總裁.,.…請宋主任、接電話。”
宋希鐮一怔:“什麽,蔣總裁打來了電話?”
王參謀:“對!”
宋希鐮:“羅參謀長,你留在這裏指揮部隊過烏江,鍾司令和陳司令隨我回指揮部接電話。”
“是!”
山坡小廟 外 夜
廟前掛著兩盞隨風飄搖的馬燈。
廟前站著兩名值勤的哨兵,不時地看看通向山下的小道。
哨兵甲:“跟著宋司令當了幾年差,沒想到把司令部搬到了彭水郊外的土地廟裏。”
哨兵乙:“照這樣打下去啊,我看要不了多少天,這司令部就搬到陰曹地府去了。”
哨兵甲:“咳!沒法子啊,我們還是少說閑話多念佛吧。”
這時,通向山下的小道上傳來腳步聲。
哨兵甲示意襟聲,二人立正站好。
有頃,宋希鐮、鍾彬、陳克非等走上山坡。
哨兵甲、乙行軍禮。
宋希鐮、鍾彬、陳克非伸手示意,走進廟中。
土地廟中 內 夜
土地廟中供著一尊泥塑的土地神。
供桌上點著一盞馬燈,旁邊擺著一部電話。
宋希鐮拿起聽筒:“喂!我是宋希鐮。”
遠方顯出蔣介石打電話的畫麵,生氣地:“請告訴我:到現在為止,你手下的六個軍―近二十萬人馬還剩多少?”
宋希鐮:“報告校長,準確的數字我講不出來。”
蔣介石震怒地:“那你能說出些什麽來?”
宋希鐮:“我隻能這樣對校長說:第一二二軍在大庸被共匪消滅了,第七十九、一二四兩個軍在宣威、鹹豐地區被共匪消滅了,第一一八軍的五十四師在黔江以東被共匪消滅了,第十五軍的一六九師也在鹹豐附近被共匪消滅了……”
蔣介石大怒:“你、你是個飯桶、笨蛋!”
宋希鐮:“是!校長。”
蔣介石:“你還能掌控多少部隊?”
宋希鐮:“還有第二軍和第十五軍的大部分,第一一八軍的二九八師。總計不過三萬人槍。”
蔣介石:“好啊!不到半個月啊,你就損失了十五萬多部隊,平均一天一萬多人槍啊!”
宋希鐮:“校長說得對!”
蔣介石近似歇斯底裏地大罵:“你還有臉講這樣的話啊!我撤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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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集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