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廟中 內 夜

土地廟中供著一尊泥塑的土地爺。

宋希鐮拿著電話聽筒講道:“報告校長!我是宋希鐮。”

遠方顯出蔣介石打電話的畫麵:“請告訴我,到現在為止,你手下的六個軍―近二十萬人馬還剩多少?”

宋希鐮:“報告校長,準確的數字我講不出來!”

蔣介石:“你、你是個飯桶,笨蛋!”

宋希鐮:“是!校長。”

蔣介石:“你還能掌控多少部隊?”

宋希鐮:“總計不過三萬人槍!”

蔣介石:“好啊!不到半個月啊,你就損失了十五萬多部隊,平均一天一萬多人槍啊!”

宋希鐮:“校長說得對!”

蔣介石近似歇斯底裏地大罵:“你還有臉講這樣的話啊,我撤了你―!”

恰在這時,夜空中傳來槍炮聲。

宋希鐮:“校長!您聽,我恐怕用不著校長再撤我的職了!”

蔣介石大驚:“這是哪裏傳來的槍炮聲?”

恰在這時,王參謀跑進廟來:“報告!共匪就要追到烏江岸邊了,和我們的前哨部隊接上了火。”

蔣介石大喊:“你為什麽不回答我的問話?再不回答,我就槍斃了你!”

宋希鐮:“校長!共匪就要追到烏江岸邊了。”

蔣介石:“胡說!叫陳克非接電話。”

宋希鐮把電話交給陳克非:“校長命你接電話。”

陳克非:“校長,您聽聽這激戰的槍炮聲吧,它可以佐證宋主任講的都是實情啊!”

蔣介石:“你們都是飯桶!”他用力掛上電話。

遠方蔣介石打電話的畫麵迅速消失。

陳克非拿著傳出忙音的話筒:“怎麽辦呢?”

宋希鐮悲槍地搖了搖頭。

陳克非掛上電話,聽著遠方越來越激烈的槍炮聲。

王參謀焦急地:“長官!趕快收拾行囊逃過烏江去吧?”

鍾彬望著低聲不語的宋希鐮,說道:“宋主任,撤職、殺頭,任由校長裁示!為了不當共匪的俘虜,我們還是走為上。”

宋希鐮沉重地點了點頭。

土地廟外 夜

十多名侍衛人員提著行李、扛著通訊器材,慌亂地走出土地廟,遂又匆匆地沿著小路走下山坡。

宋希鐮、鍾彬、陳克非等從土地廟走出,聽著越來越響的槍炮聲,當他們回眸這座風雨飄搖的土地廟,遂又慨然搖首。

突然,山坡下傳來“彭水城失火了!”的喊聲。

宋希鐮、鍾彬、陳克非放眼望去,隻見:

夜幕中的彭水城火光衝天。

宋希鐮嚴厲地:“陳司令!駐紮彭水的部隊是第二軍吧?”

陳克非高傲地:“宋主任,這還用問嗎?”

宋希鐮動怒地:“你……這是什麽意思?”

陳克非:“方才,您不是向校長報告了嗎?您指揮的六個軍,就剩下我的第二軍是完整的建製了!”

宋希鐮:“你……”

陳克非:“我說的都是實話吧?”

鍾彬:“算了,算了!趕快過烏江吧。”

宋希鐮無奈地搖了搖頭,沿著山坡小路走去。

鍾彬、陳克非緊隨其後也走下山坡。

重慶林園 蔣介石下榻處 內 夜

蔣介石穿著睡衣在室內緩緩踱步,自言自語地說道:“難道是天要滅蔣,還是基督要懲罰我?使得昔日曉勇善戰的弟子全都變成了笨蛋、飯桶……不,不!是我這個當校長的心地太善,用兵不狠,才使得他們失去了鬥誌……”

蔣經國悄然走進,看著蔣介石的樣子難過地淌下了熱淚,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父親……”

蔣介石轉過身來,低沉地:“經兒,淚水能使我們轉敗為勝嗎?”

蔣經國:“父親,不能。”

蔣介石:“記住:隻有像金門保衛戰那樣嚴懲湯恩伯,我們才能迎來勝利!”

蔣經國:“是!”

蔣介石:“傳我的命令:免去宋希鐮的指揮大權,由陳克非取而代之!”

蔣經國:“父親,不妥。”

蔣介石一怔:“為什麽?”

蔣經國:“一、臨陣換將,一定會引起更大的混亂;二、方才我接到報告,陳克非指揮的第二軍放火燒了彭水城,對國軍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蔣介石聽後不知所措,隻有哨然長歎。

蔣經國:“父親,依我之見,您不僅不要嚴懲宋希鐮、鍾彬、陳克非,而且還要采用懷柔政策,穩定軍心。”

蔣介石沉吟良久,微微地點了點頭。

蔣經國:“我建議您立即給宋希鐮、鍾彬、陳克非寫親筆信,由我代表父親給他們送去。”

蔣介石本能地:“不行!這太危險了。”

蔣經國把頭一昂,大義凜然地:“父親!我不僅是您的兒子,而且還是黨國的幹部,我不在這危難之秋曆練,怎麽才能變成您所冀望的兒子呢?”

蔣介石:“經兒!”他驀地伸出雙手,緊緊地抱住了蔣經國。

特寫:蔣介石的雙眼漸漸溢出動情的淚水。

這時,掛在牆上的大鍾響了十下。

蔣經國感傷地:“父親,您約見顧總長的時間到了。”

蔣介石微微地點了點頭,旋即又看了看牆上的掛鍾,自語地:“這鍾聲響得不是時候,也太不吉利了!”

西南長官公署作戰室 內 夜

顧祝同忐忑不安地在室內踱步。

蔣介石大步走進,有些焦急地:“墨三,今晚你要剖腹見心地和我講,共匪的終極目的是什麽?我們又該如何應對?”

顧祝同稍許沉思,指著作戰地圖說道:“總裁,我認為共匪分別從湘鄂川、湘黔邊界突破,意在出其不意,從東和東南兩個方向撲向重慶,與我在成都平原決戰。”

蔣介石微微地點了點頭。

顧祝同:“為此,我們必須加強長江南線的防禦,尤其是在滬州、宜賓一線的防禦,把劉鄧共匪阻於川南一線。”

蔣介石微微地搖了搖頭:“可是,在滬州、宜賓地區隻有郭汝瑰的一個軍,難以阻止劉鄧共匪北進啊!”

顧祝同:“為此,我向行政院院長兼國防部部長閻百川建議,在滬州、宜賓一線成立第二十二兵團,轄第二十一軍、第四十軍、第七十二軍,由郭汝瑰升任兵團司令。”

蔣介石沉吟良久,遂微微地搖了搖頭。

顧祝同:“我清楚這是臨陣磨槍之舉,可有總比沒有強啊!”

蔣介石:“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祝同一怔:“那總裁……”

蔣介石:“我是擔心郭汝瑰不可靠啊!”

顧祝同:“可命令已於今天下達了!”

蔣介石:“那就算了吧!”

顧祝同:“萬一郭汝瑰臨陣投共怎麽辦?”

蔣介石:“沒關係!我早已在他身邊安排了一個參謀長,並授予他臨陣處置的極權。”

顧祝同驚得愕然一怔。

蔣介石:“繼續說下去!”

顧祝同:“如果總裁在重慶地區與共匪決戰,恐怕還要把胡宗南的部隊南調參戰。”

蔣介石再次微微地點了點頭。

恰在這時,毛人鳳慌張地走進:“校長!大事不好了。”

蔣介石一怔:“天塌不下來,慢慢地講。”

毛人鳳:“據來自貴陽的情資,明天―也就是十一月十五日,貴陽地下的共匪將組織各界市民走上街頭,舉行盛大的歡迎共匪人城的儀式!”

蔣介石大驚。

貴陽大街 外 日

在《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的音樂聲中,疊印第二野戰軍第五兵團第十六軍隆重的人城式:

一幅幅紅色的大標語懸掛在樓房的前邊,上書“貴陽解放了!”“熱烈歡迎人民子弟兵!”“毛澤東主席萬歲!”“中國共產黨萬歲!”等標語口號;

青年工人、學生盡情地敲著鑼鼓,放著鞭炮,非常激動地慶祝貴陽解放了;

貴陽市各族人民站在大街的兩邊,他們揮舞著彩旗,高呼著口號,無比喜悅地歡迎中國人民解放軍;

一輛軍用卡車緩緩地行進在街道上,卡車前麵懸掛著毛澤東、朱德的畫像,第十六軍軍長尹先炳、軍政委王輝球站在卡車上,向著貴陽市的各族人民揮手致意;

全副武裝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列隊走在貴陽的大街上,他們一個個雄姿英挺,邁著整齊的步伐;

刹那間,《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和著鑼鼓聲、鞭炮聲、各族人民的歡呼聲組成了一首震天動地的交響曲,經久不息地在貴陽市的上空回響。重慶林園 蔣介石的下榻處 內 日

蔣介石駐步窗下,一邊遙望窗外陰霆的長空,一邊傾聽收音機中傳出的播音聲:

“……貴陽解放了!在我地下黨和進步人士的動員下,數十萬各族人民湧向街頭,他們自發地敲著鑼鼓,放著鞭炮,爭先恐後地觀看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人城式。聽!貴陽的上空響起了《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的樂聲;看!劉鄧大軍在第五兵團第十六軍軍長尹先炳、軍政委王輝球的帶領下,數萬大軍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在貴陽的大街上。貴陽沸騰了!貴陽各族人民的心也沸騰了!……”

蔣經國、毛人鳳悄然走進,看著蔣介石那難以言述的表情,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蔣介石槍然長歎,低沉地自語:“咳!果真是劉鄧共匪……毛澤東啊毛澤東……”

蔣經國走上前去,關上收音機。

蔣介石動怒地:“打開!”

蔣經國:“父親,不要再聽了吧?”

蔣介石:“不!”他走到收音機旁邊,“啪”的一聲,又打開了收音機,遂又傳出播音員的聲音:

“……親愛的聽眾們,你們可曾想到,貴州電台的工作人員為了歡迎中國人民解放軍人城,他們在地下黨的幫助下,提前準備好了《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的錄音,第一次在國民黨的電台播出了雄壯的《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如果人民公敵蔣介石還不曾聽過這首進行曲,好吧!已經起義的貴陽電台再播放一次!”

接著,收音機中響起了《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的樂聲。

蔣介石幾乎就要瘋了!他舉起手杖,用力擊打收音機。

蔣經國急忙關死收音機,把蔣介石扶到沙發上坐下。

蔣介石餘怒未消地自語:“這是我們最大的失招啊!”

蔣經國、毛人鳳垂手躬立,不知所措。

蔣介石抬起頭,自責地:“經兒,父親在宣傳方麵不及毛澤東啊……當年,周恩來向我提出要辦一張《新華日報》,我同意了。沒想到,一張《新華日報》就把山城重慶的人心搞亂了,從某種意義上說,比一個軍、兩個軍對我們的傷害還要大幾倍喲!”

蔣經國:“是!”

蔣介石:“這些年來,我過分看重武力的作用了,我們一定要記取不重視文宣的教訓啊!”

蔣經國:“是!”

蔣介石:“毛局長,你聽了貴州電台的廣播有何感想啊?”

毛人鳳:“校長!是學生的失職。”

蔣介石生氣地:“豈止是失職啊!我給了你們那麽多的錢,配備了最先進的設施,可你們竟然沒有查出藏在貴陽地下的共匪,連電台也變成了毛澤東的文宣工具!”

毛人鳳膽怯地:“我.一對不起校長的栽培和信任,對付共匪的手段也太仁慈了!”

蔣介石:“對!你打算怎麽辦呢?”

毛人鳳:“我記得二十多年以前,校長曾經提過一個口號,寧可錯殺三千,絕不放過一個共產黨!現在是非常時期,凡抓起來的,格殺勿論;凡有左傾苗頭的,立即逮捕審訊!”

蔣介石微微地搖了搖頭:“還有審訊的時間嗎?”

毛人鳳:“那就立殺不貸!”

蔣介石:“對!”他沉吟片時,“首先,把關押在白公館、渣滓洞的所有共匪清理造冊,交由重慶市長楊森審批執行。”

毛人鳳:“校長,我擔心楊森市長不能秉公辦理。”

蔣介石冷然一笑:“就是因為他有一個侄女關在裏邊嗎?”

毛人鳳:“是!”

蔣介石:“這恰恰是測試楊森的一塊試金石!懂了嗎?”

毛人鳳:“懂了!”

蔣介石:“執行吧!”

毛人鳳:“是!”轉身走下。

蔣經國:“父親,您給宋希鐮他們的親筆信寫好了嗎?”

蔣介石:“不急,等我看看劉鄧共匪下一步行動後再說!”

蔣經國:“您是如何評估貴州時下的局麵的?”

蔣介石歎了口氣:“我最擔心劉伯龍恃強好勝,進而引起黔軍的分裂。”

貴州晴龍縣政府 穀正倫臥室 內 夜

穀正倫半躺半倚在床頭上,下身蓋著一條毛毯,大聲喘著和不停地咳嗽著。

還是那位侍女站在床頭,輕輕地為穀正倫捶背。

鏡頭緩緩搖出劉伯龍、張濤、項榮還、王團長等軍政要人,各懷心態地看著咳嗽不止的穀正倫。

有頃,侍女端起一杯熱茶放在穀正倫的麵前。

穀正倫小心地呷了一口熱茶,一邊喘一邊說:“下邊,請劉伯龍軍長,再講一講誘殺盧煮的事。”遂又咳嗽兩聲。

劉伯龍怒氣衝天地:“穀主席,有什麽好講的?盧煮雖說是民國元老,可他帶頭降共,不殺不足以警戒也想投降共匪的變節分子!”

穀正倫:“可盧煮畢竟是很有影響的老人,殺了他……”

劉伯龍斷然地:“更可以起到以做效尤的作用!”

穀正倫:“你們同意劉軍長的意見嗎?”

張濤、項榮還等木然不語。

劉伯龍“騰”地一下站起,異常生氣地:“穀主席!如果我們第十九兵團不畏敵撤兵,就不會讓共匪上演不戰而得貴陽的戲劇;如果我們把所有通共的盧蠢式的人物斬盡殺絕,就不會讓我們的校長丟臉!”

穀正倫:“看來,你認為自己在貴陽殺得還不夠,對嗎?”

劉伯龍:“對!”

穀正倫:“你們也、同意劉軍長的看法嗎?”

張濤、項榮還等繼續不語。

劉伯龍一揮右手:“穀主席!我相信校長一定會同意我這個學生的做法的!”

穀正倫:“可、可蔣總裁……”他一激動又大聲咳嗽起來。

侍女慌忙為穀正倫輕捶後背。

劉伯龍傲岸不遜地:“穀主席!你年高有病,難以支撐危局,最好去昆明療養。”

穀正倫邊咳嗽邊說:“那……由誰來支撐、危、局呢?”

劉伯龍:“這裏的一切,由我和其他省府要員支撐!”

穀正倫繼續大聲咳嗽不止。

侍女再次送上一杯熱茶。

穀正倫小呷一口熱茶,說道:“劉軍長,我……告訴你,蔣總裁……並不同意你誘殺盧煮喲。”

劉伯龍一怔:“有何憑證?”

穀正倫取出一紙電文,嚴肅地:“王伯勳副司令,請把蔣總裁發來的電報交劉軍長親閱!”遂又大聲咳嗽起來。

王伯勳:“是!”遂取出一份電報。

劉伯龍雙手接過電報,很快看完,他皺著眉頭沉思片刻,斷然地:“穀主任,王副司令,再見!”他轉身大步走出臥室。

大門外 日

一輛軍用吉普車停在門前。

仇副官滿臉殺氣,盯著門前來往的行人。

劉伯龍昂首走出大門,命令地:“仇副官!回駐地。”

仇副官急忙打開車門,扶著劉伯龍走進吉普車,順手關死車門。

仇副官縱身跳進吉普車的前門,一邊關車門一邊說:“開車,回駐地!”

司機一踩油門,吉普車向前駛去。

穀正倫臥室 內 日

穀正倫已經走下床來,他背剪著雙手,一邊緩緩地踱步一邊厲聲說道:“繼續講,全都把心裏的話講出來!”

張濤:“穀主席! 日前,我和項師長寫給您的信收到了吧?”

穀正倫:“收到了!”

張濤:“劉伯龍殘暴好殺,克扣軍響,虐待部屬,如果我和項師長不服從他的軍令,盧蠢就是我們的下場。”

穀正倫:“你們二位打算怎麽辦呢?”

項榮還:“我們要求脫離劉伯龍軍長的建製,請綏靖公署直接指揮第三二八、第三四三兩個師。”

穀正倫凝思片時,搖了搖頭:“不妥!在此動**時期,容易引起自相殘殺。”

張濤:“那我們就束手就擒,變成劉伯龍的刀下之鬼嗎?”

穀正倫微微地搖了搖頭。

項榮還:“穀主任!您打算怎麽辦呢?”

穀正倫:“隻有先下手解決他!”

張濤、項榮還一怔,有點愕然。

穀正倫:“你們二位怕了?”

“不怕!”張濤、項榮還答說。

穀正倫轉身拿來一紙命令交給張濤:“念吧!”

張濤雙手捧讀命令:“查八十九軍軍長劉伯龍目無法紀,殘暴好殺,克扣軍銅,圖謀不軌,著交三二八師師長張濤拿辦。穀正倫。”他讀罷不知所措。

項榮還有些驚愕地看著張濤。

穀正倫:“張師長,願意擔此重任嗎?”

張濤沉吟片時:“由於事關重大,必須精心安排。”

野外公路 日

一輛軍用吉普車飛馳在公路上。化入車內:

劉伯龍臀著眉頭坐在吉普車的後排座位上,自言自語地罵道:“真他媽的怪了!我對校長盡忠,校長卻來電指責……”

仇副官轉過頭來:“軍座!一定是老謀深算的穀正倫,還有懼怕共匪的何紹周向蔣總裁告了刁狀。”

劉伯龍一怔:“他們會告我什麽樣的刁狀呢?”

仇副官:“我猜想啊,一、說軍座力主從貴陽撤退……”

劉伯龍:“胡說!”

仇副官:“可是隻有胡說,才能把不戰而撤的罪名栽到軍座的頭上。”

劉伯龍:“有這種可能!”

仇副官:“二、說軍座為了洗白棄城而逃的罪名,有意誘殺民國元老盧熹。”

劉伯龍:“天啊!”

仇副官:“三、說軍座有野心……”他有意停止不說。

劉伯龍:“說下去!”

仇副官:“比方說軍座嗜殺,殘暴,想奪貴州的黨政軍大權,甚至啊……”他再次停止不說。

劉伯龍:“說下去!”

仇副官:“甚至啊,他們還告狀說,軍座想投降共匪!”

劉伯龍震怒地:“一派胡言!”

仇副官:“的確是一派胡言,可軍座必須懂得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八個字的分量啊!”

劉伯龍:“校長他會相信嗎?”

仇副官:“請軍座再想一想,您是一張嘴,穀正倫、何紹周是兩張嘴,且地位高,勢力大,再加上你們黃埔軍校有不少的師兄、師弟投降了共匪……”

劉伯龍痛苦地:“別說了!”

仇副官:“是!”

劉伯龍沉默許久:“仇副官,我還有生路嗎?”

仇副官:“有!”

劉伯龍:“快告訴我!”

仇副官:“莫急!回到駐地以後再從長計議。”

常德餐廳 內 夜

精巧的餐廳,華燈初上,映出一桌豐盛的晚宴。

劉伯承、鄧小平、李達等相繼走進餐廳,依次落座。

鄧小平指著餐桌中央那盆垠甲魚,很有興致地說道:“今天,是常德地區的同誌們為我們準備的接風宴席。眾所周知,我們的劉司令年高德昭,見多識廣,一定知道常德的許多掌故。 自然,也知道有關這盆垠甲魚的名堂。”

與宴的首長禁不住地笑了。

劉伯承十分認真地說:“鄧政委點將了,我不能不登台獻醜。但有一個前提,誰能答上我提的問題,就先下著吃這甲魚的精華―裙邊。”

鄧小平:“如果全都答不上來呢?”

劉伯承:“這香美可口的裙邊就全都歸我一人享用了!”

李達:“如果我們全都答上來呢?”

劉伯承:“我劉某人就放棄吃甲魚裙邊的權利!”

鄧小平:“好,講吧!”

劉伯承:“你們知道常德最負盛名的美味是什麽嗎?”

鄧小平:“微火偎甲魚!”

劉伯承:“在常德和長沙有兩句民謠很有意思,誰能答上來啊?”

與宴的首長愕然,餐廳中異常安靜。

突然,鄧小平問道:“劉司令!我看你也不知道吧?”

劉伯承:“我當然知道!”

鄧小平:“你們相信嗎?”

“不信!”

劉伯承一本正經地說道:“常德德山山有德,長沙沙水水無沙。”

鄧小平:“講得正確!”他舉起手中的筷子夾了一塊甲魚裙邊,說道,“我提議,這第一塊甲魚的裙邊獎勵給我們的劉司令好不好?”

“好!”

鄧小平恭敬地把甲魚裙邊放在劉伯承的盤子裏,接著又說:“下邊,全都向我學習!”他帶頭夾了一塊甲魚裙邊放在嘴裏,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

與宴的首長開心地笑了,遂相繼伸出手中的筷子爭相吃起又香又嫩的偎甲魚來。

柴處長手持電報走進,一看首長爭吃甲魚的樣子怔住了。

鄧小平邊吃邊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柴處長,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搬個凳子來,一塊兒吃!”

柴處長:“不!不……”遂又晃了晃手中的電報。

劉伯承:“好!先念電報,然後再人席吃飯。”

鄧小平:“那這樣一來,我們豈不也吃不成了嗎?叫我看啊,先吃後念!”

柴處長:“不!我還是先念吧。”

鄧小平:“好!不要照本宣科了,說說大意就行了。”

柴處長:“頃接敵第八十九軍軍長劉伯龍經貴陽維持會長向我接洽投誠……”

鄧小平放下筷子,嚴肅地說:“停!全都停止吃甲魚。”

與宴的首長放下手中的筷子,把目光投向柴處長。

鄧小平:“劉伯龍投誠有什麽條件嗎?”

柴處長:“有,要求照湖南陳明仁將軍的方式予以改編。”

鄧小平:“我看可以!俗話說得好,空口無憑,立字為據,請他親自寫來投誠的文字。劉司令,你的意見呢?”

劉伯承:“同意!”他沉吟片時,“建國前夕,周總理就要求我們在向西南進軍的時候,設法營救被囚息烽的楊虎城將軍,我看還可以向他提出這一要求。”

鄧小平:“我讚成!”

劉伯承:“一葉知秋!隨著我大軍壓境的現實,必將會有更多的敵軍走投誠之路。因此,我們應該報告中央軍委和兄弟部隊,積極做好這方麵的工作。”

晴龍張濤駐地指揮部 內 日

張濤在室內快速踱步,似在等待什麽。

王團長:“師座!我認為穀主席此舉是借刀殺人。”

張濤驀地停下腳步:“什麽,借刀殺人?”

王團長:“對!說得明白一點,就是借我們之手,除掉他的心腹大患劉伯龍。”

張濤:“可也等於除掉遲早會殺我們的頂頭上司啊!”

王團長:“看來,師座同意由我們除掉劉伯龍了?”

張濤:“不!我和項師長商量好了,利用穀正倫身邊沒有部隊的情況,反逼穀正倫親自幹掉劉伯龍。”

王團長:“穀正倫會同意嗎?”

項榮還:“同意!”他一步跨進指揮部。

張濤:“項師長!快詳細說說。”

項榮還:“好!方才,我對穀主席說,如果趕到劉伯龍的住地動手,困難是很多的,因為劉伯龍的住處從大門到樓上,都有便衣衛士站崗,我們一動手,他們必然會抵抗,搞不好劉伯龍會乘機逃走。”

張濤:“穀主席的態度呢?”

項榮還:“他同意我們的意見!”

張濤:“接著,你又說了我們的處置辦法了嗎?”

項榮還:“說了!我當場建議穀主席請劉伯龍再來晴龍一趟,隻要他一到縣政府,我們就把他的隨行人員留在傳達室,讓他一人到穀主席處。我們隻要一聽槍響,就立即解決他的隨行部隊。”

張濤:“穀主席同意了嗎?”

項榮還:“他十分幹脆地說:就這樣辦!”

張濤:“他能把劉伯龍騙來晴龍嗎?”

項榮還:“穀主席說,這件事就交給他來辦吧!”

敵第八十九軍指揮部 內 夜

劉伯龍艱難地伏案書寫,不時地搖首歎息。

仇副官若無其事地站在一邊,偶爾看一眼劉伯龍。

劉伯龍拿起寫好的文稿用心地看了一遍,歎了口氣:“求降的文字真難寫啊!”

仇副官接過文稿,說道:“用軍座師兄陳明仁的話說,這叫議商通電起義。”

劉伯龍再次悵然歎氣:“隻要共匪……”

仇副官邊看邊說:“軍座!叫共軍。”

劉伯龍:“對,對!叫共軍。”他搖了搖頭,“隻要共軍真的按師兄陳明仁將軍的待遇,我就謝天謝地了!”

仇副官看完文稿,有意奉承地:“軍座!您真不愧是黃埔軍校的高才生,寫得重點突出。”

劉伯龍:“共軍能答應我的要求嗎?”

仇副官:“我看能!”

劉伯龍:“你真的能送到劉伯承、鄧小平的手裏嗎?”

仇副官:“我隻能這樣說,我認識的這位貴陽維持會的新會長,一定認識進駐貴陽的解放軍領導,隻要這封信交到解放軍領導的手裏,他們就一定會轉給劉伯承和鄧小平的。”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

劉伯龍拿起話筒:“喂!你是哪一位?”

遠方顯出穀正倫打電話的畫麵,有氣無力地說:“我是貴州省主席穀正倫!”

劉伯龍:“穀主席,現在時已夜深,您一定有什麽大事要找我吧?”

穀正倫:“對!我認真地考慮了你的意見,決定讓出省府主席的位置,明天一早我就驅車去昆明療養。”

劉伯龍:“你晚走一天不行嗎?”

穀正倫:“我和在重慶的總裁通了電話,他說讓你立即趕到晴龍縣政府,盡快辦好移交手續。”

劉伯龍:“好!我在天亮之前一定趕到晴龍。”“啪”的一聲,掛上了電話。

遠方穀正倫打電話的畫麵消失。

仇副官:“軍座!這封信還有必要轉送嗎?”

劉伯龍:“有!”

仇副官:“為什麽?”

劉伯龍:“我想了很久,校長在大陸的日子沒有幾天了,我手下這一萬多人槍,也折騰不了幾天,去台灣嗎?校長絕不歡迎敗軍之將;與共軍對抗到底嗎?不是死在戰場上就是當俘虜,結果嘛……生不如死!”

仇副官:“對!如果劉伯承、鄧小平高抬貴手,軍座變成第二個陳明仁將軍,我這個當副官的也可一步登天了!”

劉伯龍:“好!討你個吉利。”

仇副官:“軍座,我不讚成您今夜去晴龍見穀正倫。”

劉伯龍一怔:“為什麽?”

仇副官:“說句迷信話吧,貴州人說晴龍和擒龍是一個音,對您而言,犯忌諱。”

劉伯龍笑了:“我不是龐鳳雛,晴龍也不是落鳳坡,我在晴龍等著你的好消息!”

晴龍縣政府大門外 夜

晴龍大街寒風刺骨,無一人行走。

晴龍縣政府大門外各有一名持槍的哨兵站崗。

張濤、項榮還、王團長在門外緩緩踱步,空氣分外緊張。

有頃,傳來汽車的馬達聲。

張濤、項榮還、王團長循聲望去:

兩束燈光射來,且越來越亮。

張濤低沉地:“王團長,一定要依計行事。”

王團長:“放心,我會幹得十分漂亮的。”

一輛軍用吉普車和一輛滿載警衛的卡車駛來,戛然停在縣政府大門前。

張濤走上前去,打開車門,行軍禮:“軍座!請下車。”

劉伯龍走下車來,得意地說:“二位師長多禮了!”

項榮還指著縣政府大門:“軍座,請!”

劉伯龍驕首傲視地走進縣政府大門。

張濤和項榮還交換了個眼色,跟在劉伯龍的身後走進縣政府大門。

王團長走到卡車前,大聲說:“弟兄們!辛苦了,請下車,我王某人為大家備好了茅台酒、羊肉米粉!”

全副武裝的警衛興高采烈地跳下卡車,跟著王團長走去。

餐廳 內 夜

二十餘名警衛分坐在兩個圓桌前,喜不自禁地看著擺在餐桌中央的茅台酒。

王團長大聲地:“弟兄們!今晚的茅台酒管夠,但要量腹而飲,好不好?”

“好!”

王團長:“上菜!”

兩個廚師端著菜盤從廚房中走出,分別把酒肴擺放在兩個餐桌上。

縣衙大堂 內 夜

穀正倫身著中山裝,嚴肅地端坐在太師椅上。

劉伯龍大步走進,一見穀正倫的樣子,不解地:“穀主席,今晚你好精神喲!

這時,張濤、項榮還跟進,分站在兩邊。

穀正倫看了張濤、項榮還一眼,說道:“執行公務嘛,是一定要強打精神的。”

劉伯龍:“穀主席所言極是!怎麽樣?我們就開始交接公務吧?”

穀正倫:“好!”他說罷拍了兩下手掌。

四名荷槍實彈的殺手從兩廂走出。

劉伯龍大驚:“穀主席!你……”遂伸出右手掏槍。

一個殺手縱身跳到劉伯龍的身邊,下掉了他的手槍。

穀正倫:“張師長,執行吧!”

張濤低沉地命令:“帶下去,立即槍決!”

“是!”四個殺手拖著掙紮的劉伯龍向門口走去。

劉伯龍大聲喊道:“穀正倫!你不是人,我到陰曹地府也要和你算總賬―!”

穀正倫得意地笑了。餐廳 內 夜

二十多個警衛猜拳行令,大喊大叫,一派杯盤狼藉景象。

“啪!啪啪―!”室外夜空中傳來三聲槍響。

二十多個警衛驚得一征,下意識地抬起頭來,紛紛說道:“這是哪裏傳來的槍聲?”

這時,幾十個持槍的士兵由餐廳大門外蜂擁而進。

王團長縱身跳上餐桌,拔出手槍:“不準動!把手舉起來!”

二十多個警衛本能地舉起雙手。

王團長:“下掉他們的家夥!”

蜂擁而進的士兵飛快地下掉這二十多個警衛的槍械。

王團長:“明人不做暗事,我正式向你們通報:劉伯龍惡貫滿盈,已經被穀正倫主席就地正法!”

二十多個警衛嚇得癱在了地上。

縣政府大衙 內 夜

穀正倫端坐在太師椅上,鄭重地講道:“現任命張濤為第八十九軍軍長,項榮還為副軍長兼第三四三師師長,魏錫齡繼任第三二八師師長,王團長升任副師長兼第九八二團團長。”

在穀正倫的講話中搖出張濤、項榮還、王團長等特寫。

穀正倫巡視與會者的表情,槍然地說道:“第十九兵團,由副司令王伯勳指揮,你們還有什麽意見嗎?”

“沒有了!”

穀正倫:“第十九兵團司令何紹周早已離隊出走,我也於天亮之後赴昆明療養,換句話說,從現在起,你們―還有第八十九軍的將士們就要各自為戰了!”

全體與會者愕然。

張濤:“穀主席,您對我們的任命報請蔣總裁審批了嗎?”

穀正倫:“我已經電告重慶。”

項榮還:“如果蔣總裁不同意呢?”

穀正倫冷然一笑,說道:“請想想看,時至今日,我們的蔣總裁還會不同意嗎?”

與會者恍然醒悟,連忙答說:“同意,同意!”

重慶 林園臨時官邸 內 夜

蔣介石微微駝背,一邊緩緩踱步一邊說道:“墨三,電告張濤等人,就說我批準對他們的任命。”

顧祝同:“是!”

蔣介石:“同時,還要電告他們:在此黨國危難之際,要精誠團結,共同對敵。”

顧祝同:“是!”

蔣介石:“嶽軍兄!”

張群:“在!”

蔣介石:“請你以西南長官公署最高長官的名義電告穀正倫,準予去昆明休養。”

張群:“是!”

蔣介石:“劉副參謀長!”

劉宗寬:“學生在!”

蔣介石:“請你立即電告胡宗南、劉文輝、鄧錫侯、楊森等趕來山城林園,會商保衛重慶大計。”

劉宗寬:“是!”

這時,蔣經國全身戎裝從內室走出,行軍禮:“父親!我於今夜趕赴前線,行前還有何指示?”

蔣介石沉吟良久:“除當麵轉交我的親筆信外,還要堅定宋希鐮、羅廣文、鍾彬、陳克非等將領的必勝信心。”

蔣經國:“請放心,我一定不負父親的期望。”

蔣介石:“很好!”他一揮右手,“上路吧!”

蔣經國再次行軍禮,轉身大步走出官邸。

官邸沉靜許久,隻有蔣經國遠去的腳步聲。

蔣介石突然昂起頭:“墨三,經國沿途的安全有保障吧?”

顧祝同:“請放心,我會全力以赴的!”

蔣介石微微地點了點頭:“我們的對手變了,從現在開始,你們都要全力搜集、研究劉伯承、鄧小平的軍事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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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集 終

注:因戲劇發展的需要,我有意把劉伯龍被殺等事件提前了兩天,請軍史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