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 士林官邸門外 晨

士林官邸門外相當清靜,隻有一部黑色的轎車停在路邊,前後車門是打開的,一個魁梧的警衛站在轎車旁邊。

有頃,蔣介石身著長袍馬褂,頭戴一頂黑色的禮帽,拄著手杖款步走出大門。

蔣經國緊隨其後,指著轎車說道:“父親,請坐車去吧!”

蔣介石生氣地:“經兒,你難道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了?”

蔣經國:“沒有!今天是雙十二事變十三周年紀念日。”

蔣介石:“你還記得父親對你說過的話嗎?”

蔣經國:“記得!父親說,十三年前的清晨,張漢卿和楊虎城發動了雙十二事變,將父親扣押在西安。由於父親日夜祈禱基督降福,終於遇難呈祥。為此,父親為了還願,每年在這一天的清晨,都要徒步去教堂禮拜。”

蔣介石指著轎車:“你為什麽今年要破父親訂的規矩?”

蔣經國:“因為近一個月以來,父親實在是太勞累了,所以嘛……”

蔣介石:“你就想讓父親坐車去教堂禮拜!”

蔣經國:“對,對!”

蔣介石生氣地:“要坐,你坐,我還是要徒步去教堂禮拜!”他說罷拄著手杖向前走去。

蔣經國看了警衛一眼,小聲命令地:“快把車開走!”

警衛:“是!”關上前後車門,一揮手,轎車緩緩地駛去了。

通往小教堂的大道 外 晨

蔣介石拄著手杖邊走邊說:“曆史,有時會驚人地相似。十三年前的今天,父親被扣在西安;今天,你嶽軍叔叔又被盧漢關押在昆明。”

蔣經國依傍著蔣介石邊走邊說:“我相信,曆史也會重演。”

蔣介石一怔:“為什麽?”

蔣經國:“一是基督的力量無窮盡,再是父親對信仰的堅定追求會感動基督。”

蔣介石微微地搖了搖頭,遂又輕輕地歎了口氣。

蔣經國:“父親,您不是經常教導我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嗎?我深信萬能的基督,一定會被父親的執著所感動的。”

蔣介石:“但願如此!”

蔣經國一怔,遂依傍著蔣介石向前走去。

小教堂內 日

在管風琴奏出莊嚴、雄渾的宗教音樂中搖出:

這是一座裝飾考究、容量很小的小教堂,燈光十分柔和;

牆壁和篷頂全是一幅接著一幅的宗教繪畫;

正麵的牆上懸掛著一幅巨大的基督受難畫像;

台上隻有一位外國傳教士在靜靜地等待著。

有頃,蔣介石在蔣經國的陪同下走進小教堂,沿廊道一步、一步地走來。

蔣介石走到小教堂的前麵,獨自一人雙膝跪下,看了看懸掛在牆上的基督受難畫像,遂微微地合上了眼睛。

蔣經國感動了,他走到蔣介石的身旁,很不自然地雙膝跪下,學著蔣介石的樣子也合上了雙眼。

蔣介石虔誠祈禱的特寫:

蔣介石清瘦了,麵部的肌肉鬆弛了,額頭上的皺紋似顯得又多了幾條,他頭上那本來就不多的頭發已經花白了。

蔣介石的畫外音:“萬能的基督啊!您為何如此殘忍地對待我呢?從此之後,在大陸的中華民國亡了,在大陸的國民黨也亡了,我一手創建的黃埔精神也不複存在了……”

特寫:蔣介石突然硬咽了,淚水衝開了情感的閘門,他老淚縱橫,順著麵頰淌了下來。

蔣經國聽到了蔣介石的抽泣聲,側首看了看,小聲地說:“父親,不要如此傷情,萬能的基督一定會救出嶽軍叔叔的。”

蔣介石悲坳欲絕地小聲說道:“可萬能的基督啊,他何時讓我再浴火重生呢?”

蔣經國愕然一怔,不知所以。

突然,小教堂的人口傳來一聲呼喊:“總裁!”

蔣介石驚得一怔,他下意識地站起,又轉過身來看去:

張群踉踉蹌蹌地沿著廊道走來。

蔣介石快步迎上去,二人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蔣介石硬咽著說:“嶽軍兄,你真的回來了?”

張群感動不已,涕零滿麵地說:“總裁!托你的福,我真的回來了!”

蔣介石:“你在被關押期間,想到過基督會保佑你嗎?”

張群:“說實話,我沒有想到!”

蔣介石不悅地:“那你又想到什麽了?”

張群:“我想到了雙十二事變,我也想到了張漢卿為什麽會放總裁?因此,我堅信盧漢會放我回台灣的。”

蔣經國一怔:“這又是為什麽呢?”

蔣介石:“因為中國人是很講一個‘義’字的!”

張群:“是的!當年,周恩來曾放言批評張漢卿學竇爾墩,義送黃天霸!”

蔣介石:“說不定啊,周恩來又會批評盧漢學關雲長,華容道義放曹阿瞞!”

張群笑了:“我想是一定的!”

蔣介石突然把臉一變:“我蔣某人誰都不學!經兒!”

蔣經國:“父親!”

蔣介石:“立即發電顧祝同,第一,命他與胡宗南,繼續執行‘川西決戰’的計劃;第二,讓他下令駐紮雲南的第八軍,第二十六軍,準備三天,於十六日以前進攻昆明!”

蔣經國:“是!”

蔣介石低沉地:“我站在基督的麵前發誓:一定要打勝西南戰場在雲南、四川這兩場戰役!”

成都 西南軍政長官公署指揮部 內 日

顧祝同指著作戰地圖,十分悲觀地說:“老頭子確定的‘川西決戰’尚未開始,南麵的劉鄧共匪楊勇的第五兵團迅即向西急進,已經逼近樂山、井研、榮縣等地區;陳錫聯的第三兵團西進大足、內江,準備出成都及其以南地區;林彪所部第四十七軍已經控製鄰水、廣安,第五十軍等部拿下了墊江。”他用右手在成都以南畫了一道橫線,“看!共匪從南麵鋪天蓋地地向我們壓來!”

胡宗南指著作戰地圖:“更為嚴重的是,賀龍所部第六十二軍在占領武都之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江油、綿陽襲來;第七軍向廣元、劍閣、昭化挺進;第六十軍沿川陝公路向梓漳、綿陽殺來;第六十一軍經南江、望蒼、聞中之線向鹽亭、撞川奔來。”他用右手在成都以北畫了一道橫線,“我退向成都準備參加‘川西決戰’的三個兵團,時時都被賀龍所部追著屁股打呀!”

顧祝同長歎一聲:“隨著劉鄧共匪與賀龍所部快速向成都推進,糜集川西平原的數十萬國軍,很快就變成任共匪魚肉的夾心肉餅了啊!”

胡宗南長歎一聲:“老頭子啊老頭子,你可把這幾十萬國軍害苦了啊!”

顧祝同:“悔之晚矣!宗南,你說該怎麽辦吧?”

胡宗南指著作戰地圖:“成都無險可守,很快就會失陷共匪之手,因此,我們必須把指揮部遷往西昌。”

顧祝同:“可西昌是劉文輝的轄區啊!”

胡宗南:“立即空運一個精銳團到西昌,消滅劉文輝的駐軍之後,令先遣團建立一個指揮部。”

顧祝同:“好!”

胡宗南:“同時,我再派出嫡係部隊向雅安前進,打開一條通往滇西、緬甸的通道。”

一個參謀走進:“報告!陸軍參謀長湯堯將軍奉命趕到,等候顧長官傳見。”

顧祝同:“知道了!”

參謀應聲退下。

顧祝同再次長歎一聲:“成都的問題沒有解決,我又得去昆明救火!”

胡宗南搖了搖頭:“顧總長,昆明這把火您救得了嗎?”

顧祝同:“這就像成都這把火一樣,你我誰都救不了,可也得向老頭子有個交代啊!”

胡宗南:“時下,如何向老頭子交代,卻不是您我說了算的,這還得要問一問劉伯承、鄧小平、賀龍他們了!”

重慶 第二野戰軍大院 內 日

重慶的冬天是冷的,鄧小平穿著大衣在庭院中踱步凝思。他左手揣在大衣口袋裏,右手拿著一支香煙下意識地抽著。

劉伯承走進大門,一看鄧小平的樣子,詫異地:“鄧政委,又在做什麽大文章啊?”

鄧小平的左手從口袋裏抽出,拿著一份電報:“劉司令員,這是剛剛從成都發來的密電!”

劉伯承接過電文很快看罷:“鄧政委,你看後有何感想?”

鄧小平:“一句話,蔣介石自成都逃回台灣以後,顧祝同和胡宗南完全放棄了所謂‘川西決戰’的設想,準備逃跑!”

劉伯承:“完全正確!”

鄧小平:“可是,他們的逃跑路線呢?”

劉伯承:“據我的判斷,他們可能經樂山地區向西昌或經雅安向滬定撤退。”

鄧小平嚴肅地:“你想過沒有?劉文輝的第二十四軍戰鬥力不強,一旦胡宗南的幾十萬人馬湧向西康,他們是很難堵住這些向南逃竄的國軍的!”

劉伯承:“我自從收到周總理致王少春的電報以後,就徹夜未眠。事後,我根據總理的指示精神,請李達同誌作了一個追殲和包圍敵軍的作戰計劃。”

鄧小平:“好!我們立即商討,並作出決議。”

第二野戰軍司令部 內 日

正麵牆上掛著一張作戰地圖,上麵標記著密密麻麻的各種軍事符號。

李達指著作戰地圖講道:“為了徹底截斷敵人退向滇西、緬甸的通道,令我第十六軍、第十軍迅速向樂山、眉山之線前進,務於十五或十六日到達該線,占領樂山後繼續續占眉山、蒲江、洪雅、夾江地區,切斷國民黨軍南撤雲南之路;我第十一、第十二軍由第十一軍軍長曾紹山、政委鮑先誌指揮,自內江、銅梁繼續西進,首先攻占彭山、籍田鋪等地,而後第十二軍占領鄧昧、大邑,第十一軍占領新津及其以東要點,與第十六、第十軍一起完全切斷國民黨軍退往西康、雲南的道路。”

在李達講解作戰計劃的時候,劉伯承、鄧小平站在李達的兩邊,用心地思索著。

劉伯承用右手在作戰地圖的中央畫r一道橫線:“鄧政委,這是以第三兵團為主力的第一道防線,攔腰切斷,把胡宗南死死地封鎖在距離成都不遠的川西平原。”

鄧小平:“但是,一定要嚴令我三兵團、五兵團指揮員,非有命令不得進成都!”

李達:“鄧政委,各級指揮員有情緒地說,隻要我第三、第五兩個兵團多跑幾步路,成都就提前被我們解放了!”

鄧小平:“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李達:“為什麽?”

劉伯承:“第一,毛主席當麵和我、鄧政委、賀龍同誌講過,接收成都的任務由第十八兵團擔任;第二,過早地解放成都,會逼得胡宗南狗急跳牆,加快向西南逃跑的決心。”

鄧小平:“還有一條,賀龍同誌的晉綏軍很苦,裝備是比較差的,讓第十八兵團打下成都以後,用美式裝備好好地武裝一下,來他個鳥槍換炮,更好地消滅敵人!”

李達:“好吧!我們就按劉、鄧首長說的辦。”

劉伯承:“立即把我們的戰略設想通報賀龍同誌,希望他們也盡快地拿出新的作戰方案來。”

賀龍臨時指揮部 內 日

賀龍:“蔣介石跑到台灣去了,顧祝同、胡宗南搞的所謂‘川西決戰’,連他們自己也不會相信能實現,就說他們在成都的時間吧,那也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了!”

與會的李井泉、周士弟、胡耀邦等開懷大笑。

賀龍:“先不要笑,因為還不到笑的時候!為了配合第二野戰軍徹底殲滅胡宗南部,我第十八兵團及第七軍第十九師還要加速南進,逼近成都。唯有如此,我們才能完成毛大帥交給我們解放大西南的作戰任務。下邊,請周士弟同誌向各軍下達新的作戰命令!”

周士弟指著作戰地圖:“張祖諒軍長!你親自率領我中路大軍第六十軍向南急進,限十三日突破國民黨軍第三十八軍防線,攻克廣元北麵要塞朝天騷,十四日占領川北門戶廣元城,十八日攻占蜀道咽喉劍門關,二十日占梓撞,二十一日解放綿陽!清楚了嗎?”

張祖諒站起:“清楚了!”旋即坐下。

周士弟指著作戰地圖:“劉忠軍長!你親自率領我右路大軍第六十二軍火速前進,限十五日攻占碧口後,迅速突破摩天嶺,十八日占領青川,二十二日攻占江油、中壩!清楚了吧?”

劉忠站起:“清楚了!”旋即坐下。

周士弟指著作戰地圖:“韋傑軍長!你親自率領我左路大軍第六十一軍向南急馳,翻越大巴山之後,限十九日在南江地區殲滅守敵,二十一日進占巴中,接著沿成巴公路向西追擊!”

韋傑站起:“是!”旋即坐下。

周士弟:“賀老總,我講完了。”坐下。

賀龍:“下邊,請井泉同誌講話!”

李井泉站起:“同誌們!諸位在明確了作戰任務之後,我就強調一點:要發揚我軍既是戰鬥隊又是工作隊、宣傳隊的光榮傳統。換句話說,在消滅敵軍的同時,還要向四川的人民宣傳黨的政策,還要幫著四川人民解決方方麵麵的困難。”

賀龍:“把話再講明白些,這也包括那些起義、投誠的國民黨軍隊!井泉同誌,繼續講!”

李井泉:“講完了!”

賀龍:“好!散會。”

與會的同誌相繼站起,親熱地道別。

賀龍:“耀邦同誌,請留一下,我們一塊兒為馬識途送行。”

胡耀邦笑著說:“那又可以喝賀老總的好酒了?”

賀龍輕輕地拍了一下胡耀邦:“等大西南解放了,讓毛大帥在中南海請客。到那時,你就放量而飲,保證管夠!”

胡耀邦開心地笑了。

食堂 內 日

這是一座大戶人家的飯廳,中間擺著一張紅木八仙桌,四麵各有一把紅木雕花太師椅。

賀龍、李井泉、胡耀邦、馬識途走進食堂。賀龍指著正座,笑著說:“今天的主角是馬識途同誌,請上坐!”

馬識途慌忙擺手:“不行!不行……”

賀龍:“行!”他一邊說一邊把馬識途推到主座前麵,又強行按在座位上,“我坐在左邊,井泉同誌坐在右邊,耀邦同誌年紀輕,就坐末席吧!”

馬識途急忙站起來,說道:“賀老總!我比胡主任年紀輕,就讓我坐末席吧!”

賀龍再次把馬識途按在座位上:“今天,我為什麽請你坐上座呢?第一、你雖然年紀最小,可也是小馬識途啊!我們就要打到成都了,誰最熟悉四川的情況呢?你!”

李井泉:“你就是當今獻圖的活張鬆喲!”

賀龍:“第二,我們四個人當中,唯有你馬識途是大學生,我們三個人學曆淺,應當給你這位大知識分子當學生!”

馬識途:“不敢當,不敢當……”

胡耀邦:“敢當!現在是打天下的時候,戰場就是我們最好的課堂,毛主席、朱總司令和賀老總,是我們最好的老師;等到大西南解放以後,我們就要轉人建設新中國的時期,誰來當我們的先生呢?那就是你們這些有知識的大學生!”

李井泉:“毛主席說過,沒有文化的軍隊是愚蠢的軍隊。同樣,我們這些馬上打天下的共產黨人,如果不懂得建設新中國的知識,失敗是一定的!”

賀龍笑著說:“但是,你可要記住我說的一句話:有知識的人千萬不要翹尾巴喲!”

馬識途:“我記下了!”

賀龍:“閑話少敘,送行宴會開始!上菜,上川菜;上酒,上四川著名的五糧液!”

廚師聞聲端著一盤香味撲鼻的川菜走出廚房。

川北 一個狹窄的山路口 外 日

馬識途身著商人打扮,牽著一頭騾子站在山路口。

馬識途的身後,散站著幾十個商人裝束的工作隊員。

賀龍在胡耀邦的陪同下走來,他緊緊握住馬識途的雙手,說道:“該說的,在吃送別飯的時候都說了!方才,我突然又想起了你曾說過的兩句話:一是風卷殘雲,再是秋風掃落葉。你還記得我當時對你說過的話嗎?”

馬識途:“記得!你說風卷殘雲會不會吹起沙子,迷了我們的眼睛?你說秋風掃落葉,會不會罩住地麵,我們能不能把這些落葉變成肥料?”

賀龍沉重地:“對!我們就要勝利了,不僅不要被勝利衝昏頭腦,而且也不要被沙子迷了眼睛,做出一些傷天害理的蠢事;很快,幾十萬敵人投降了,數以百萬計曾罵過我們的人失去了權力,他們就像是被秋風掃落的樹葉,我們能不能變廢為寶呢?毛主席曾不止一次地對我說,賀胡子啊,要永遠記住:我們共產黨人的終極目的,是解放全人類啊!”

馬識途感動地:“我懂了!”

賀龍:“上路吧!”

馬識途:“是!”他牽著騾子踏上入川的山路。

幾十個人川的工作隊員緊緊跟著馬識途向前走去。

賀龍:“耀邦同誌,在大軍壓境的前提下,是有可能采用和平的方式解決問題。你要抓緊這方麵的工作,讓裴昌會兵團、李振兵團等放下武器,這樣會少死數以萬計的人啊!”

胡耀邦:“請賀老總放心,我會努力工作的!”

賀龍:“但也要有思想準備,人起義了,他們的思想未必跟著起義。告訴同誌們,一定要關注昆明起義後的軍事較量,並把它當做我們進駐成都的鑒借。”

胡耀邦:“是!”

長空萬裏 藍天白雲

一架飛機穿雲破霧,飛行在藍天之上。化人機艙:

顧祝同與身著戎裝、肩扛中將軍階的湯堯相對而坐,嚴肅地交談。

疊印字幕 國民黨軍陸軍參謀長 湯堯

顧祝同:“根據總裁的指示:原國軍第八軍副軍長曹天戈晉升為該軍軍長,原國軍第二十六軍副軍長彭佐熙晉升為該軍軍長,你晉升為陸軍副司令,在你的統一指揮下,立即向昆明發起進攻!”

湯堯:“時下,軍心浮動,他們會聽我的指揮嗎?”

顧祝同:“所以,我要親自陪你走馬上任。”

湯堯:“謝顧長官!”

沾益 第八軍司令部 內 日

正麵牆上懸掛著身著大元帥服的蔣介石畫像。

司令部中央擺著一個長條會議桌,四周圍坐著十多位身著戎裝、肩扛少將軍階的軍官,一個個表情極其嚴肅。

一聲“參謀總長到!”

全體與會的少將肅然起立,麵向門口。

在湯堯中將的陪同下,顧祝同上將雙手捧著金光四射的兩副中將肩章走進司令部。

顧祝同走到主席座位前,伸手示意與會的少將落座。

十多個少將整齊劃一地坐下。

顧祝同嚴肅地說道:“委座電令!”

全體與會少將肅然站起。

顧祝同指著湯堯:“為加強雲南國軍的統一管理,特任命陸軍參謀長湯堯中將為陸軍副司令,協調、指揮第八軍和第二十六軍。特此!”

湯堯轉身朝著蔣介石畫像行軍禮,然後轉過身來,機械地說道:“謝委座的提拔! 自今日始,我一定和國軍第八軍、第二十六軍全體將士精誠團結,完成總裁交給的曆史重任!”

顧祝同帶頭鼓掌。

與會的少將們熱烈鼓掌。

顧祝同:“下邊,我繼續宣讀委座的電令:鑒於原國軍第八軍軍長李彌被盧漢軟禁,特任命第八軍副軍長曹天戈為該軍軍長,並晉升陸軍中將!”

曹天戈走到顧祝同麵前,行軍禮,雙手接過一副陸軍中將肩章。旋即朝著蔣介石的畫像深鞠九十度大躬,走回座位落座。

顧祝同:“鑒於原國軍第二十六軍軍長餘程萬被盧漢軟禁,特任命第二十六軍副軍長彭佐熙為該軍軍長,並晉升陸軍中將!”

彭佐熙走到顧祝同麵前,行軍禮,雙手接過一副陸軍中將肩章。旋即朝著蔣介石的畫像深鞠九十度大躬,走回座位落座。

顧祝同指著作戰地圖:“根據委座示諭:在陸軍副司令湯堯將軍的統一指揮下,駐紮在昭通、宣威、沾益的第八軍自即日起,備戰三日,從東北向昆明發起進擊!”

曹天戈:“是!”

顧祝同再次指著作戰地圖:“同時,駐紮在開遠的第二十六軍自今日起,備戰三日,從南麵向昆明發起進擊!”

彭佐熙:“是!”

顧祝同指著作戰地圖:“委座的戰略構想是清楚的,第八軍和第二十六軍南北對進,合擊昆明的盧漢,一定要把雲南省的軍政中心昆明奪回來!”

“是!”

顧祝同:“攻下昆明,每個軍獎賞十萬銀元!每位參戰軍官均晉升一級!”

與會的將軍站起,齊聲說道:“感謝委座關懷,為黨國盡忠、獻身!”

重慶 嘉陵江岸邊 外 晨

劉伯承、鄧小平在警衛人員的保護下沿江岸走來。

劉伯承:“我們的四川袍哥大爺是很厲害的,他們利用黑道的關係,把持著四川的經濟命脈。”

鄧小平:“是啊! 自從我們進駐重慶之後,他們層層設卡,不許把農村的糧食和蔬菜運進城裏來,妄圖逼我就範。”

劉伯承:“為此,我給李達同誌下了一道命令:限兩天之內,消滅這些敢於頑抗的袍哥大爺,一定要讓重慶的人民不僅能買到糧食,而且也要有充足的蔬菜供應。”

鄧小平:“你沒有想到吧?他們神通廣大,不準老百姓到碼頭出售自己的菜。李達說,袍哥大爺和我們打起了遊擊。我立即給陳錫聯下令:對袍哥大爺控製的所有碼頭實行軍管。同時,派出工作隊下鄉宣傳,讓農民敢於來碼頭賣菜!”

劉伯承:“一句話:我就不信堂堂的正義之師,鬥不過這些袍哥大爺!”

江邊碼頭 外 晨

這是一座尋常的小碼頭,江邊停泊著向重慶供應蔬菜的小火輪,發出“突突……”的響聲。

碼頭上有幾位收購蔬菜的指戰員:

一位戰士用秤鉤掛上一籃子蔬菜過秤,大聲報數:“三十斤!一等菜!”

一位拿著算盤的指戰員熟練地打著算盤,取出錢交到農民的手裏。

農民數完錢裝到口袋裏,滿臉堆笑地沿著通向岸邊的階梯走上去,很快又沿著江岸大堤走去了。

江堤之上站著一位戰士,大聲地吃喝:“賣菜賣菜!解放軍是公平買,你們要放心地來賣喲―!”

劉伯承、鄧小平沿著江堤大步走來。

吃喝賣菜的戰士一怔,慌忙敬禮:“首長!”

鄧小平:“小鬼!在這個地方不準叫首長。”

戰士:“是!”

劉伯承:“生意做得如何?”

戰士:“剛剛開張,敢來賣菜的老百姓還不多。”

這時,一位中年婦女挑著一擔青菜走到身邊,準備沿著江堤石階向下走去。

劉伯承大步趕過去,操著四川話說:“妹子!讓我來幫你一下嘛!”

中年婦女轉身一看,嚇得忙說:“不!不……長官,你,你……”

鄧小平笑著說:“你怕這個長官挑著你的菜跑了,不給錢,對吧?”

中年婦女惶恐地:“對,不對……”

鄧小平:“放心,我不僅給錢,還要幫你把這擔菜挑下去過秤!”他一把搶過這擔蔬菜放在肩上,快步走下江堤。

“首長!首長……”警衛員邊喊邊快步追下去。

中年婦女愕然自語:“首長……”

劉伯承:“首長就是你說的長官!”

中年婦女:“他就是解放大軍的長官?”

劉伯承:“對!”

中年婦女:“那……你也是解放大軍的長官了?”

劉伯承微微地搖了搖頭。

中年婦女:“不,不對。”

劉伯承:“對!”

中年婦女:“為什麽?”

劉伯承:“因為你不讓我替你把菜挑下去賣啊!”

中年婦女不解地搖了搖頭,遂俯身向碼頭看去:

鄧小平小合地把青菜放在秤前。

兩個戰士急忙過完秤,取出錢交給鄧小平。

鄧小平拿著錢沿著階梯快步走上江堤:“妹子,數一數,看他們少給你算了沒有?”

中年婦女接過錢:“不用數了!”

鄧小平:“為什麽?”

中年婦女:“你是解放大軍的長官,他們不敢少給你。”

劉伯承、鄧小平開心地笑了。

一個通信參謀走到跟前:“報告!李達參謀長請二位首長回去,有緊急軍情商量。”

劉伯承:“是!”他轉身指著碼頭上收購蔬菜的指戰員說道,“妹子!告訴你們村的老百姓,放心地到這裏賣菜,要是他們欺侮你們,你就帶著他們找這位個子矮的首長!”

中年婦女:“嗯……”

鄧小平玩笑地:“找這個高個兒的劉司令員更管用!”

中年婦女一驚:“劉司令員………”

鄧小平認真地說:“對!他就是我們的劉司令員。”

劉伯承:“鄧政委,快回去吧!”他說罷走去。

鄧小平衝著這位中年婦女笑了笑,說罷“再見!”遂三步並作兩步地追上了劉伯承。

中年婦女看著劉伯承、鄧小平的背影,自語地:“解放大軍的司令、政委真好。”

重慶 第二野戰軍指揮部 內 日

李達在室內焦急地等待著。

劉伯承、鄧小平風風火火地走進屋來。

李達:“二位首長!你們下鄉私訪也不看個時候,盧漢急得都快睡不著覺了!”他取出一份電報,“這是他剛剛發來的,請求我們幫著打退國民黨第八軍、第二十六軍對昆明即將發起的進攻。”

劉伯承接過電文看罷轉給鄧小平:“我已經講過了,湯堯上任之後,至少三天―也就是十六日他們才能準備完畢。”

鄧小平看罷電文,嚴肅地說:“電告盧漢,我們已經電令陳賡四兵團提早人滇,從根本上解決雲南問題。”

劉伯承:“同時,我們已經致電‘邊縱’:令各部就現態勢,分頭集結兵力,靠近並監視敵第二十六軍與第八軍。如果確實進攻昆明時,則從各方麵予進攻者以有力打擊,以策應盧漢並通知之。同時乘勢將敵退越南的可能的道路,完全控製和截斷。”

鄧小平:“為解昆明之圍,我們還應電告第五兵團蘇振華政委和第十七軍軍長趙健民,‘準備一個師到四個團的兵力進人雲南適當地區,給敵第八軍以有力的打擊,策應盧漢’。”

劉伯承:“為了給盧漢吃顆定心丸,還要給他發這樣一個電報:我們已分頭派遣部隊,向昆明急進。如第八、第二十六軍繼續堅持反動立場,敢於進攻昆明,即請予迎頭痛擊,並堅持要點,以待我軍趕到,協同殲滅之。”

鄧小平:“李達同誌,盧漢應該放心了吧?”

李達:“我看不一定。”

鄧小平:“為什麽?”

李達:“他新組建的那兩個軍,其戰鬥力實在是太差了!”

這時,柴處長手持電報走進:“報告!據內線報告:宋希鐮率殘部在退到高家場以後,他們做出了向金河口、富林、冕寧、西昌逃跑的決定。”

劉伯承:“他們現在到了什麽地方?”

柴處長:“據內線同誌報告:他們就要到鐵爐場了!”

劉伯承接過電報一邊看一邊查閱作戰地圖:“他們再過了黃丹就到大渡河了!”

柴處長:“是!”

鄧小平:“我們的部隊距離宋希鐮還有多遠?”

柴處長:“不到二十裏山路。”

劉伯承:“請電告楊勇同誌:請第十六軍速派一三九團、請第十八軍速派一五五團尾追宋希鐮殘部,不僅要全殲殘敵,而且還要活捉宋希鐮!”

柴處長:“是!”

鄧小平:“為了工作方便,請你速把我們掌握的內線同誌交給楊勇他們,已便隨時掌控宋希鐮所在位置和動向。”

柴處長:“是!”

一座破舊的關公古廟 內 夜

宋希鐮站在供案前,含淚講道:“我們在軍事上是被共軍打垮了,我們剩下的力量已是很有限了! 目前的處境,坦率地對大家說,是十分艱苦,甚至是十分危險的!”他有些硬咽了,漸漸地微閉雙眼,極力地控製情緒。

緩緩搖出:正義凜然的關雲長正襟危坐,手持青龍堰月刀的周倉、關平站在兩邊。

宋希鐮驀地睜開雙眼,繼續講道:“但是,我們不願做共軍的俘虜,我們是三民主義的忠實信徒,是忠黨愛國的軍人,有一分鍾的生命,便應盡一分鍾的責任―!”他有意拉長聲調,鼓舞士氣,遂放眼巡視:

幾十個肩扛將軍軍銜的高級軍官低頭不語。

宋希鐮輕輕地歎了口氣:“現在,我計劃越過大雪山,走到很遙遠的地方去,找個根據地,等待時機。今後的日子是會越過越苦的,走的是崎嶇難行的小道,吃的有時可能很粗糙,甚至不夠吃,如果情況緊張的話,一天還要走一百多裏路。願隨我去幹的便同生共死,不願意幹下去的,就此分手……”

突然,遠方傳來激戰的槍炮聲。

宋希鐮愕然大驚。

與會的將軍們嚇得靈魂出竅,紛紛議論:

“這是哪裏響起的槍聲?”

“共匪距離我們還有多遠?”

“我們怎麽辦?快逃跑吧!”……

這時,羅開甲慌慌張張地跑進廟來:“宋主任!大事不好了,共匪和我們的後續部隊又接上了火!”

宋希鐮震愕地:“也就是說,共匪和我們相距不過十裏了!”

羅開甲:“恐怕連十裏都沒有了,趕快下令出發吧!”

宋希鐮:“好,好!立即出發!”

大渡河岸邊的崎嶇山路 外 日

國民黨軍的殘兵敗將像是炸了窩的羊群,沿著山路拚力地向前奔跑著。

一頭騾子馱著一門迫擊炮沿著山路走著、走著,突然它站在山路中央停下來,擋住了後續部隊的前進。

一個軍官對著累得快沒力氣的馬夫大聲斥責:“你為什麽把騾子停在山路中央,擋住大部隊前進?”

馬夫惱火地:“你知不知道?這頭騾子已經兩天沒吃草了,餓得沒力氣走了!”

這時,順著大渡河的山穀又傳來回聲四起的槍炮聲。

這個軍官發火地:“你聽見沒有?共匪的槍子就要打到我們的屁股上了!”

馬夫憤然不語。

這個軍官大聲地:“他娘的!我命令你,立即趕著這頭騾子前進!”

馬夫倔強地:“要趕你趕,我是沒有辦法的!”

這個軍官從一個士兵的手中奪過一支長槍,對著騾子的屁股用力打了一下。

騾子受驚,驀地向前一躍,掉進了大渡河中。

馬夫驚呼一聲:“我的騾子―!”遂跪在懸崖邊。

特寫:萬丈深淵,浪花滔天,馱著迫擊炮的騾子順著大渡河的急流向下遊衝去。

依然是大渡河兩岸 外 傍晚

山穀中響著清脆的槍炮聲。

國民黨軍的殘兵敗將早已精疲力竭了,他們幾乎是邊走邊睡,有的從懸崖邊掉到了大渡河中。

宋希鐮喘著粗氣,借助一根竹竿向前走著。

身後的羅開甲關心地:“宋主任,要當心啊!”

宋希鐮:“我當心有什麽用?才一個多月啊,十五六萬的大軍……就剩下這不到五千人馬了!”

羅開甲:“這都是老頭子的錯!當初,他要是聽學長胡宗南和你的話,就不會落到這步田地了!”

宋希鐮唱然長歎:“再說有什麽用?羅副參謀長,你一路走來會想些什麽呢?”

羅開甲:“我想當年叫紅軍的共匪,他們是如何走過這大渡河兩岸的山路呢?”

宋希鐮:“不知道!可他們的確是走過去了,據說,還創造了一天走二百四十多裏的行軍紀錄。”

羅開甲:“吹牛!反正曆史是勝利者寫的。”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宋主任,這些天來,你在想些什麽呢?會不會觸景生情,想起了落難大渡河的石達開啊?”

宋希鐮:“當然會想到!但我想得更多的是,毛澤東為什麽能帶著那些泥腳杆子走過大渡河,爬過雪山,越過草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北平……”

這時,突然身後槍聲大作,炮彈落在了大渡河中,擊起十多米高的水柱。

宋希鐮下意識地:“王參謀!王參謀……”

羅開甲:“你叫他幹什麽?”

宋希鐮清醒了,他無力地說道:“我……想問問他共匪離我們還有多遠。”

羅開甲:“說不定啊,這個王參謀不是掉到大渡河中喂了魚,就是當了共匪的俘虜。”

宋希鐮槍然歎氣,遂又微微地搖了搖頭。

大渡河兩岸崎嶇的山路 外 夜

解放軍指戰員拿著火把,健步走在大渡河兩岸的山路上。

特寫:大渡河兩岸的火把就像是兩條火龍,十分壯觀地向前移動著。

大渡河左岸快速地走著一隊解放軍指戰員。

一位中年指揮員舉著火把大聲喊道:“宋希鐮離我們隻有五裏路了,加快步伐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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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軍五十二師一五五團團長 陰法唐

有頃,一位通訊員引身著國民黨軍服的王參謀走過來:“報告!陰團長,這個國民黨俘虜自稱是我們的人,還說找解放軍的首長,他手中有重要情報。”

陰法唐打量了一下王參謀,問道:“你姓什麽?”

王參謀:“免貴姓王。”

陰法唐:“是過路的還是回家的?”

王參謀:“我是回家的!”

陰法唐高興地:“王同誌,我是第十八軍五十二師一五五團團長陰法唐。”

王參謀激動地:“陰團長!我總算回到自己的家了。”他說罷和陰法唐緊緊地擁抱,且淌下了熱淚。

陰法唐:“王同誌,有什麽要求嗎?”

王參謀指著自己身上的國民黨軍服:“我想換一身解放軍的戎裝!”

陰法唐:“沒問題!王同誌,你知道宋希鐮逃跑的路線吧?”

王參謀:“知道!”

陰法唐:“我們如何才能活捉宋希鐮呢?”

王參謀:“容易!”

定格 疊印字幕:

第二十八集 終

注:據軍史記載:抓捕宋希鐮的是第十六軍四十八師一三九團,團長是徐鍾禹。事後審訊宋希鐮的是陰法唐團長。為了戲劇需要,我有意把兩個團長合為陰法唐一人,敬請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