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 五華山 省府辦公室 內 日

五華山悄無人聲,隻有少數警衛例行值勤。

盧漢沿著走廊快步走著,隻見怒色漸增。

徐振芳迎麵走來,行軍禮:“盧主席!”

盧漢還禮:“徐營長!堂堂的省府怎麽連一個值班的官員都不見?”

徐振芳為難地:“盧主席,這……不是下屬管轄的事情。”

盧漢:“馬瑛副主任呢?”

徐振芳懾懦地:“他、他……”

盧漢嚴厲地:“他做什麽去了?”

徐振芳:“他可能在辦公室休息了。”

盧漢震怒地:“豈有此理!”

這時,遠方突然傳來槍炮聲。

盧漢側耳傾聽,驚詫地:“這是什麽地方發生了槍戰?”

徐振芳:“我……不清楚!”

盧漢:“你立即把馬瑛叫到我的辦公室來!”

徐振芳:“是!”他沿著走廊快步走去。

盧漢異常生氣地長歎一聲。

馬瑛辦公室 內 日

馬瑛躺在雙人沙發上沉睡,發出有規律的蔚聲。

“嘔當”一聲,房門打開了,徐振芳焦急地喊道:“馬副主任!您快醒醒!”

馬瑛從沙發上坐起來:“什麽事情?”

徐振芳:“盧主席到了!”

馬瑛:“他到了也用不著這樣一驚一乍的啊!”

徐振芳:“馬主任,你聽!”

這時,遠方激戰的槍炮聲越來越密。

馬瑛騰地一下跳到地上,驚恐地問道:“徐營長,什麽地方發生了叛亂?”

徐振芳:“我也不知道!”

馬瑛:“盧主席呢?”

徐振芳:“他令我前來請您去他的辦公室,向他報告是何處發生了槍戰!”

馬瑛愕然一怔,不知所措。

盧漢辦公室 內 日

盧漢坐在辦公桌前,登著雙眉打電話:“喂!請你代我下令,如憲兵教導團不放下武器,我立即下令將其包圍、殲滅!”他“啪”的一聲掛上電話,抬頭一看:

馬瑛和徐振芳害怕地站在門口。

盧漢震怒地:“進來!”

馬瑛:“是!”走進辦公室。

盧漢:“請向我報告,為什麽突然響起槍炮聲?”

馬瑛:“我不、清楚。”

盧漢:“我要你通知在五華山省府值班的龍澤匯、餌曉清他們呢?”

馬瑛:“我……也不清楚!”

盧漢氣憤之極,大聲質問:“你清楚什麽?”

馬瑛:“我、我……”

這時,辦公桌上響起急促的電話鈴聲。

盧漢拿起電話:“喂!我是盧白常………什麽?被扣的國民黨飛機逃跑了?……我要按軍令處置你們!”盧漢憤怒到了極點,他掛上電話抬起頭,看見沉默不語的馬瑛,碎然怒火打心底燒起,他拿起一個茶杯衝著馬瑛用力擲去。

馬瑛閃身躲避。

“啪”的一聲,茶杯摔碎在地上,茶水向前方流去。

盧漢厲聲嗬斥:“叫你扣飛機,你不扣;叫你通知龍澤匯、餌曉清、謝崇文來五華山堅守崗位,怎麽一個都不在?你為什麽不通知?你為什麽不知道駐在馬村天祥中學的憲兵教導團發生叛亂?你是有意扯我的後腿,破壞起義。徐營長!”

徐振芳:“在!”

盧漢:“把他帶下去!”

徐振芳:“是!”轉身小聲對馬瑛說,“馬副主任,走吧!”

馬瑛走出門口,隻見林毓棠、楊文清萬分緊急地擺擺手,“請等一等,我們向主席說說!”

盧漢在室內大聲說:“我不要哪個管我的事!”

林毓棠、楊文清伸出雙手,做出無可奈何的樣子。

馬瑛低聲懇求地:“你們是知道的,帶下去就意味著……”他做了一個殺頭的姿勢。

林毓棠:“我這就給龍澤匯打電話去!”

馬瑛:“方才,我已經給他打了電話。”

這時,走廊的盡頭傳來腳步聲。

楊文清抬頭一看:龍澤匯大步走來。

楊文清使了個眼色:“徐營長,把馬副主任帶下去吧!”

徐振芳:“是!”他和馬瑛沿著走廊走去。

龍澤匯迎麵走來,震愕地:“發生了什麽事情?”

馬瑛:“龍軍長,我的生死都操在你的手上了!”他說罷大步走去。

盧漢辦公室 內 日

盧漢一邊在室內快速踱步一邊自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真到關鍵時刻了,一個也不頂用!”

龍澤匯走進:“姐夫!這不怪馬瑛副主任,我從成都回來,就立即參加您領導的昆明起義,直到零時,我都沒有吃飯。也可能是這幾天疲勞過度,沒想到我回到家吃完飯,坐在沙發上就睡著了!”

這時,林毓棠、楊文清等相繼走進辦公室。

盧漢生氣地:“你們都是來為馬瑛求情的嗎?”

“是!”

恰在這時,遠方傳來隆隆的飛機馬達聲。

與會者愕然傾聽。

接著,昆明全城響起了刺耳的防空警報聲。

龍澤匯:“姐夫!快撤向圓通大街的石洞防空!”

盧漢:“不!澤匯,打開窗子,我要親眼看看他蔣某人,是如何向無辜的平民扔炸彈的!”

龍澤匯:“不行!快防空啊!”

盧漢走到窗前,打開窗子,兩隻噴射怒火的眼睛眺望昆明全城。隻見:

五架國民黨轟炸機由遠方飛來。

轟炸機向昆明城區投下一枚又一枚炸彈,旋即一片又一片民房燃起衝天的硝煙。

接著,昆明全城燃起大火……

盧漢憤怒地命令:“澤匯!通知省府有關人員,立即召開特別會議。”

龍澤匯:“是!那馬瑛副主任呢?”

盧漢低沉地:“先把他扣起來!”

五華山 省府會議室 內 日

昆明上空繼續響著飛機輪番轟炸的響聲。

盧漢:“為了應對已經開始的昆明保衛戰,我們必須成立雲南臨時軍政委員會。我提議,我為主席,委員有:龍澤匯、楊文清、李彌、餘程萬、安恩溥、曾恕懷、吳少默、宋一痕、謝崇文,秘書長吳少默,副秘書長張克誠、楊適生。”

在盧漢的講話中搖出有關人員的不同表情。

盧漢:“諸位有什麽意見嗎?”

“沒有!”

盧漢:“我提議,在軍政委員會下設立五個處:秘書處,由吳少默負責。”

吳少默站起:“是!”

盧漢:“軍務處處長,龍澤匯!”

龍澤匯站起:“是!”

盧漢:“行政處處長,安恩溥!”

安恩溥站起:“是!”

盧漢:“公安處處長,宋一痕!”

宋一痕:“是!”

盧漢:“同時,原國民黨軍第七十四軍改編為暫編雲南人民解放軍第十二軍,軍長餘建勳;第九十三軍改編為暫編雲南人民解放軍第十三軍,軍長龍澤匯!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盧漢:“為了應付這瞬息萬變的戰局,我提議向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野戰軍司令員劉伯承、政治委員鄧小平報告昆明起義後的情況,並求得他們的支持!”

這時,飛機投下的炸彈在五華山附近連續爆炸。

與會全體成員愕然不知所措。

徐振芳抱著一枚沒有爆炸的炮彈走進,非常驚慌地說:“報告!敵人的飛機投下的這顆炮彈穿透了光複樓,謝天謝地,它竟然沒有爆炸!”

龍澤匯:“盧主席!我們還是快去防空洞吧?”盧漢:“好!我們到防空洞以後,再議給劉伯承司令員、鄧小平政委的電文!

重慶 黃山別墅 外 傍晚

黃山樹茂林密,憑借暗淡的燈光可見依山勢而建的一棟一棟的別墅。

劉伯承、鄧小平沿著彎曲的山路有些吃力地向上攀登。

劉伯承拄著一根竹竿一邊走一邊喘著粗氣說:“我的好政委,大黑的天,非要我這個視力差的老兵陪著你爬黃山,還要看看蔣介石和宋美齡當年住的別墅。咳……”

鄧小平一邊走一邊樂觀地說:“為了搞清蔣氏王朝的興衰,或者說當做我們共產黨的鑒借,你我還是來他個身臨其境,親自體驗一下好哇!”

劉伯承:“如果說北京諱莫如深的故宮,禁錮了中華民族的思想,那麽這一棟一棟的西式別墅,為什麽也沒能保住蔣家王朝這一統天下呢?”

鄧小平:“這是一個很大的命題,留給我們的史學家去研究吧!不過,我來到黃山別墅的第一感覺是,這一棟一棟的西式別墅,和山城靠出賣苦力的棒棒軍相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喲!”

劉伯承:“你的意思是說,我們這些共產黨的高級領導,一旦脫離了擁護過我們的工人、農民,離垮台就不遠了!”

鄧小平:“這恐怕是一條真理!”他抬起頭一看,“蔣某人的黃山別墅到了,怎麽樣,進去看看?”

劉伯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遂又吐了出來:“還是先站在這兒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吧!”他說罷又活動了一下身體。

這時,一輛吉普車快速爬上山來。

鄧小平:“這是誰啊,有這麽大的膽子,敢開著車闖蔣某人的黃山別墅?”

有頃,吉普車戛然停在黃山別墅門前,李達、柴處長步出吉普車。

劉伯承:“李達,是毛主席回電了嗎?”

李達:“你忘了,關於盧漢起義的通電是下午發出去的,再說,主席正在赴莫斯科的路上,不可能這樣快回電。”

鄧小平:“那一定是周總理接到劉文輝、鄧錫侯、潘文華起義的通電後回電了!”

李達:“也不是!”

劉伯承:“看來,是我們的柴處長收到了急迫的軍事情報,急需我和鄧政委處理,對吧?”

柴處長:“對!”

鄧小平指著黃山別墅門口:“好!今晚我們就借蔣介石和宋美齡住過的別墅,研究打倒蔣介石的軍政大事!”

黃山別墅一層客廳 內 夜

劉伯承、鄧小平並排坐在正麵的雙人沙發上。

李達、柴處長分別坐在茶幾兩端的單人沙發上。

柴處長取出一份電報:“蘇振華等同誌發來急電,繼國民黨軍第八十九軍代軍長張濤率部起義後,敵第十九兵團副司令王伯勳、敵第四十九軍軍長王景淵在普安也宣布起義。”

鄧小平:“一、我們歡迎;二、我們依然采取對張濤軍長起義的政策,那就是確定對起義部隊暫不編散的方針。”

劉伯承:“但要電告他們:至其起義通電,則必須於起義成為事實後才能發表。”

柴處長:“是!另外,郭汝瑰雖然口頭上說堅決起義,但尚未發表起義通電,是否要他補發?”

鄧小平:“那是一定的!”

劉伯承:“另外,我第十八軍軍長張國華同誌,明天即可到達郭汝瑰的防地,到時由張國華軍長和他見麵,除去商議起義之外,還要協商讓出通道,讓我軍西去。”

柴處長:“是!另外,”他取出一份電報,“我們剛剛破譯敵人一份絕密的情報。”

鄧小平:“劉司令員眼睛不好,你就說吧!”

柴處長:“蔣介石飛抵台灣以後,就給顧祝同發來急電,任命湯堯為陸軍副總司令兼參謀長,監督雲南軍政事務。任命曹天戈兼第八軍軍長,彭佐熙升任第二十六軍軍長,編為第十兵團,由曹天戈等負責指揮一線軍事,討伐盧漢,營救李彌、餘程萬、張群等。”

鄧小平:“看來,盧漢的日子有點不好過了!”

劉伯承:“暫時無虞!”

李達:“為什麽?”

劉伯承:“一、要完成軍令統一,至少三至五天;二、隻要張群扣在盧漢的手中,就有爭取時間的祛碼!”

柴處長:“可是,據來自盧漢身旁可靠人士的消息,盧漢似乎有放張群的念頭!”

鄧小平:“這是絕對不行的!”

劉伯承:“恐怕我們給盧漢下令,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李達:“那怎麽辦呢?”

劉伯承:“立即電告周總理!”

北京 中南海西花廳 內 夜

周恩來右手拿著一支紅藍鉛筆,雙目炯炯有神,凝視作戰地圖,偶爾在上麵畫著各種作戰記號。

李克農拿著一份電報大步走進:“總理!盧漢要釋放張群。”

周恩來聽後一怔,許久沒有說一句話。

李克農:“總理,您看怎麽辦?要不要以您的名義給盧漢發一份措辭嚴厲的電報?”

周恩來微微地搖了搖頭。

李克農:“時下,盧漢宣布起義了,他為什麽連您的命令都不服從?”

周恩來沉重地:“這是一個正義和情感的問題,命令是不起作用的。”

李克農:“為什麽?”

周恩來:“你是知道的,我和張群打了十多年的交道,他是政學係中有名的梢客,這些年來,他對西南諸省的實力派采用不同的手段,尤其是在盧漢取龍雲而代的問題上是動了腦筋的。實事求是地講,他對盧漢是有大恩的。”

李克農:“那他也不能搞知恩圖報啊!”

周恩來歎了口氣:“那你就不了解盧漢的為人了!”

李克農:“那我們該怎麽辦呢?”

周恩來:“通過有關同誌告訴盧漢:一、不要放張群;二、他一定要放張群,可以采取走馬換將的辦法,用張群換押在台灣的張漢卿將軍。”

李克農:“他會接受這個方案嗎?”

周恩來:“那我們就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李克農氣得一揮右手:“嘿!……”

周恩來:“你發完這則電文之後通知老總,明天我們去他那裏研究解決大西南的問題。”

昆明 新盧漢公館 張群下榻處 內 夜

張群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著頭輕輕地唉聲歎氣。

龍雲青突然出現在門口,說道:“張長官,別再這樣沒精打采的了!你看,誰到了?”

張群抬頭一看:

一位中年書生非常生氣地走進:“張長官,我來看你了!”

張群驚詫地:“周秘書,你怎麽來了?”

周秘書:“我也不知道!方才,”指著龍雲青,“他來到我的禁閉室說,奉上峰的命令,請你去陪張長官。就這樣,我就被他帶到您這個大禁閉室來了!”

張群看著龍雲青,十分和氣地說:“龍營長,是你的哪個上峰下的這個命令啊?”

龍雲青:“我們的盧主席!”

張群微微地點了點頭,遂陷人沉思。

周秘書生氣地:“請問:你的上峰為什麽不讓我們出去?”

龍營長:“我們的盧主席已經宣布起義了!”

張群“啊”了一聲,遂又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無比悵然地歎了一口氣。

周秘書大發牢騷:“盧漢忘恩負義,太沒良心,真是太對不起我們的張長官了!當初李宗仁、白崇禧要用武力解決雲南,是張長官以身家性命擔保盧漢對中央不會有異心,他才逃過這一難!誰知今天,他竟然翻臉不認人,讓我們的張長官落得個這樣的下場,真是天理難容啊!”

張群:“周秘書,你就少說幾句吧!”

周秘書:“張長官,我真的咽不下這口氣啊!”

張群分外和藹地:“龍營長,我想見盧主席,有話報告他,請你代為轉達,好嗎?”

龍營長:“張長官是盧主席的上司,怎麽能說報告的話,您要見他,我可以代為轉達。”

張群喜出望外地:“謝謝!謝謝……”

龍營長:“您要對盧主席說些什麽呢?”

張群沉思良久:“我看還是這樣吧,由我給盧主席寫封親筆信,請你代為轉達,可以嗎?”

龍營長:“可以!”

盧漢公館會客室 內 夜

盧漢坐在沙發上,雙手捧讀一張報紙。

有頃,楊文清手持一封信走進:“盧主席!這是張嶽軍先生寫給你的一封信,請我轉交給你。”

盧漢一邊接信一邊問:“張先生說些什麽沒有?”

楊文清:“他說,你們的起義行動我是很同情的。我也知道這是大勢所趨,人心所向,國民黨的確是無可挽回了。蔣先生過去的所作所為,連我也有不滿意的地方。但是我一生都是一個國民黨員,我和蔣先生的私人關係你們也是知道的,我不能和你們一致行動。”

盧漢微微地點了點頭,遂又拆閱來信。

張群的畫外音:“……近年以來群與吾兄推誠相與,反心自問,尚無負吾兄之處……另,群沒有軍權,扣群無用,望念昔日舊交,放群離昆,實感恩不盡……群離昆赴港,決去國外當寓公,不再參與政治……群在此冀望吾兄放我歸去……”

盧漢放下信箋,沉吟有時,不勝救歐。

楊文清:“盧主席!你是如何決定的?”

盧漢鄭重地:“我同意釋放張嶽軍先生!”

楊文清大驚:“真的?”

盧漢:“是!我現在就給張嶽軍先生寫回信,請你帶給他。”

楊文清:“可他如何離開昆明呢?”

盧漢:“明天,有一班飛往香港的飛機,到時,你代我送他去機場。”

楊文清:“他若問你的去向呢?”

盧漢:“就說我上楊林前線去了!”

楊文清:“是!”

盧漢沉吟片時:“另外,請你代我通知裴存藩和朱麗東二人,由於他們這些年來陷得太深,希望他們隨張嶽軍先生一道離開昆明,去台灣或在香港謀生。”

楊文清:“是!”

盧漢走到寫字台前提筆展紙,匆匆疾書。

盧漢公館辦公室 內 晨

盧漢穿著睡衣站在窗前,心事浩茫地眺望昆明晨景。

龍澤匯走進:“姐夫!這樣早就到辦公室來,不用問,一夜又沒有睡好!”

盧漢:“我能睡得好嗎?”他轉過身來指著沙發,“坐下談!”

龍澤匯應聲坐在沙發上。

盧漢坐在沙發上,端起咖啡杯小呷了一口:“澤匯,昆明的情況如何?鬧事的憲兵教導團解決了嗎?”

龍澤匯:“解決了!昨天,我派朱德裕團將其包圍,雙方發生激戰,還發射了迫擊炮彈。後來,我又派人勸降,很快,他們便打著白旗列隊走出來,表示願意投降。”

盧漢:“聽說駐紮在五裏多糧食倉庫的第二十六軍工兵營拒不起義,與我王國祥團發生激戰,你又是如何解決的?”

龍澤匯:“我親自到前線指揮,經過四個多小時的激戰,該營見大勢已去,經喊話後才投降。”

盧漢:“還有哪些消息?”

龍澤匯:“同時,我還派部隊會同警察局同時出動,分別逮捕了一批特務,還有一批冥頑不化的反革命分子!”

盧漢:“毛人鳳手下的大將落網了嗎?”

龍澤匯:“全部落網!軍統特務的四大金剛除去沈醉起義以外,西南區區長徐遠舉、保衛處長周養浩、黔站站長陳世賢,全都被我們抓到了!”

盧漢站起身來,興奮地:“很好!我要給你們立功。澤匯,吃早點去!”

龍澤匯站起:“等一下!”

盧漢:“有什麽事嗎?”

龍澤匯嚴肅地:“我聽說姐夫在收到張群的信後,有意將他釋放,是這樣的嗎?”

盧漢不悅地:“是的!”

龍澤匯焦急地:“張群是不能放的啊!”

盧漢厲聲質問:“為什麽?”

這時,徐振芳走進:“報告!楊青田先生有要事求見。”

盧漢“哼”了一聲,自語地:“又來了一個不讓放張嶽軍先生的!”他沉吟片時,“澤匯,你先去會客室陪楊青田先生,我換好衣服就來!”

盧漢公館會客室 內 晨

龍澤匯、楊青田急得在室內踱步歎息。

盧漢身著西裝走進屋來,頗有些情緒地說道:“楊先生!說吧,為什麽不同意釋放張嶽軍先生?”

楊青田:“昆明的朋友聽說你要釋放張群,大家急得不得了,希望我能說服你不要放他!”

盧漢:“你還負有其他的使命吧?”

楊青田:“對!中共昆明市委書記陳盛年同誌指示:請轉告盧漢先生,張群是甲級戰犯,不能放走,要放也得請示中共中央以後再說。”

盧漢:“北京方麵有何示諭?”

楊青田:“我不得而知。但據個人判斷,中央的態度也自應如此。”

盧漢整眉凝思,久久不語。

龍澤匯懇切地說:“姐夫!如果你堅持要放,也要等到國民黨中央軍第二十六軍、第八軍解決以後再放!”

盧漢斷然地:“不行!”

龍澤匯:“為什麽?”

盧漢:“張嶽軍先生不是直接帶兵的長官,留下他來解決第二十六軍、第八軍,能起作用嗎?現在不放他走,共產黨來了,我還能放嗎?”

楊青田嚴肅地:“盧主席!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已經宣布起義了,為什麽還要不顧中共方麵的反對,堅持要釋放張群呢?”

盧漢低沉地說道:“一、為人要講一個情字;二、為官要講一個義字。作為友情,張嶽軍先生對我不薄;作為官場,他有恩於我。另外,他和蔣先生親如手足,是不大可能投共反蔣的,一旦我把他交給中共,很可能就老死獄中。”

楊青田:“還有其他原因嗎?”

盧漢:“有!今天是十二月十一日,再過不到二十個小時,就是雙十二事變十三年紀念日了!我想起了張漢卿先生,當初,他明知送蔣回南京的結果,但他還是親自送了,雖然落得個終身牢獄之苦,但他卻贏得了一世英名。我……不可能送張嶽軍先生回台灣,但也不願意把政見不同的恩人往火坑裏推!”他越說越激動,最後竟然老淚就要溢出眼眶了。

楊青田、龍澤匯沉默不語。

盧漢取出手帕擦了擦淚水,遂昂然向天。

楊青田低沉地:“盧主席!你想過後果了嗎?”

盧漢微微地點了點頭:“將來……我甘當軍令!”

楊青田:“再見!”他憤然轉身離去。

盧漢十分痛苦地歎了一口氣,說道:“澤匯,你要聽清楚:從現在開始,你和餌曉清要確實負起責來幹,有什麽差錯唯你們是問!”

龍澤匯:“是!”

昆明 郊區公路 外 日

公路兩邊靜無一人,公路之上少有過往車輛。

有頃,一輛黑色轎車飛馳而來,化人車內:

周秘書坐在與司機並排的座位上,他特別警惕地盯著轎車的前方。

張群與楊文清並排坐在後排座位上,他微眯著雙眼,似在想些什麽。

有頃,張群取出一封書信,猶豫再三,終於拆閱。

隨即,遠方傳出盧漢的畫外音:

“……兩手書遲報至歉,軍事牽羈,亦未得麵候訓海,中懷尤耿耿也。曆軍以還,明公對於滇省,多所庇護,不爭漢中心銘感,而滇人時頌德惠,此次明公來滇,任務至重,大勢已去,而望挾滇省作孤注一擲,誰無桑鋅,稍有良心,何任出此,所以毅然而謀自救也。以是公情私誼唯有送公赴港,亦已報德,臨行未及恭送,並冀曲諒……”

張群十分感動地審視盧漢寫給自己的來信,遂又小心翼翼地收好,放人內衣中。

周秘書不屑地說道:“張長官,不要再為脫離險境而提心吊膽了!”

張群:“錯矣!我是在感激盧永衡的用心。”

楊文清:“張長官,我們的盧主席還是很講交情的喲!”

張群:“是的,是的……”

巫家壩機場 外 日

巫家壩機場處於軍事管製中,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嚴格地盤查進人機場的旅客。

張群的專車戛然停在機場門前。

楊文清打開轎車的後門,扶著張群走出轎車。

這時,一位下級軍官站在機場門口大聲喊道:“上飛機的旅客,請事先出示機票和證明信!”

楊文清:“周秘書!你先陪著張長官進去,我等一下就來!”

張群在周秘書等一行人的陪同下走進機場,穿過廊道,很快走到檢票口。

周秘書送上兩張機票,十分傲慢地盯著檢票員。

檢票員認真地驗完兩張機票,伸出右手:“先生!請出示證明信。”

周秘書一怔,不屑地:“什麽證明信?”

檢票員:“你們是要客,必須有盧主席簽發的證明信!”

周秘書:“為什麽?”

檢票員:“雲南人民起義了,現在是軍事管製時期,謹防國民黨的軍政要員、大小特務逃走。”

周秘書聽後愕然,不知所措。

張群:“小姐!我可以借你們機場的電話用一下嗎?”

檢票員:“做什麽用?”

張群:“我要親自給盧永衡主席打電話!”

檢票員:“盧永衡主席是何許人呀?我們怎麽沒聽說過有這樣一個主席啊?”

周秘書以教訓的口氣說道:“小姐!盧永衡主席就是你們的盧漢主席!懂了吧?”

檢票員:“不懂!”她衝著兩個執勤的大兵一招手,“來人啊!把他兩個抓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兩個執勤的大兵趕過來,一個人抓住張群,一個人抓住周秘書,同時喊了一聲:“走!”

周秘書大聲喊:“還我們的機票!”

檢票員笑著說:“人都被抓起來了,要機票還有何用?”

恰在這時,楊文清帶著一位中校軍官迎麵走來,嚴肅地命令:“王團副!請你的弟兄把張長官放了!”

王團副:“是!”他轉對兩個警衛,“方才,盧主席給機場打來了電話,這位楊先生忘記了帶證明信,命令我們放人!”

兩個執勤的士兵:“對不起,請檢票登機!”說罷離去。

周秘書扶著驚魂未定的張群走到檢票口。

檢票員哢嚓一下,將兩張機票剪過,交到周秘書的手中:“抱歉,我們是秉公辦事。”

周秘書把頭一甩,扶著張群走進檢票口。

楊文清一邊揮手一邊說道:“再見了!”

機艙 內 日

張群坐在所謂的頭等艙中,不停地擦著額頭上的汗。

周秘書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真是好險啊!”

張群:“是啊!如果楊先生打電話找不到盧永衡,我們就很難從昆明離去了!”

周秘書:“我們到了香港以後,為了慶祝死而複生,張長官一定要請客喲!”

張群笑了:“沒問題!沒問題……”

“張長官!”

張群聞聲一怔,循聲望去,隻見:

龍澤匯順著機艙的廊道大步走來。

張群大驚失色,慌張地:“龍軍長!你……怎麽來了?”

龍澤匯走到近前,客氣地:“我正在機場巡視,聽說張長官要飛往香港,我特意上來看看。”

張群懾懦地:“龍軍長上來看看的意思……”

龍澤匯:“簡單!張長官要走,我們不強留,雲南起義是大勢所趨,人心所向,望去後多為國家著想,善自珍重!”

張群:“謝謝!謝謝……”

龍澤匯:“再見!”他轉身走出機艙。

張群再次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遂又用手帕擦拭額頭上的顆顆汗珠。

周秘書:“張長官,中共會如何對待盧主席呢?”張群:“毛澤東,我說不準;周恩來,是一定能善解人意的啊!”

北京 中南海西花廳庭院 外 日

朔風勁吹,光禿禿的樹枝發出“嗚嗚……”的響聲。

周恩來身著中山裝,頭上沒有戴帽子,獨自一人在緩緩地踱著步子,從他那射出怒火的眼睛可知,他生氣了!

李克農拿著一份電報快步走來,異常高興地:“總理!毛主席回電了!”

周恩來一怔:“主席回的是哪個方麵的電文?”

李克農一怔:“是關於盧漢昆明起義的電文啊!”

周恩來接過電文看完,深沉地說:“主席想得十分周到,這份電報就以主席和老總的名義發出。”

李克農接過電報,激動地:“好!盧漢看了主席草擬的這份電報,他就更加堅定了歸向人民的決心。說不定啊,總理以張群換張學良將軍的設想,也就實現了!”

周恩來悲憤地:“恰恰相反,我走馬換將的設想落空了!”

李克農大驚:“為什麽?”

周恩來:“劉、鄧給我發來急電,盧漢把張群給放了!”

李克農大驚:“總理!我看主席的這份電文暫緩發表!”

周恩來:“不!要盡快發出。”

李克農:“為什麽?”

周恩來:“盧漢領導昆明起義是真心的,對曆史也是有功的,應當以主席、老總的名義發電祝賀!”

李克農:“可他為什麽還要釋放張群呢?”

周恩來:“他要學關雲長在華容道義放曹阿瞞之舉!”

李克農憤慨地歎了口氣,遂又取出一份電報:“由於經王少春同誌在雅安中轉的原因,我們才收到劉文輝、鄧錫侯、潘文華起義的通電。”

周恩來接電閱罷:“走!去老總家。”

中南海 朱德的客廳 內 日

朱德指著作戰地圖:“由於雲南的盧漢、四川的鄧錫侯和潘文華、西康的劉文輝同時起義,因而就宣布了蔣某人搞的所謂‘川西決戰’不戰而終。更為重要的是,駐紮在成都周圍的胡宗南所部以及其他殘兵敗將,也一定會相繼棄暗投明!”

周恩來指著作戰地圖:“這就更需要劉鄧大軍、賀龍的周士弟兵團加快南北對進的速度,把敵人―尤其是胡宗南的三個兵團包圍在成都地區。”

朱德:“唯有如此,才能完全實現主席製訂的大遷回、大包圍,進而實現大聚殲的戰略構想。”

周恩來指著作戰地圖:“為此,必須明確告訴劉文輝:如蔣、胡匪軍退人西康,而我二野劉鄧大軍已經樂山逼近雅安,則要求劉文輝部守住雅安,以待我軍趕到後協同殲敵。”

朱德指著作戰地圖:“如果蔣、胡逃敵以大軍壓境,而我二野部隊又一時難以到達,劉文輝部則應向雅安以南撤退,節節抗拒胡軍南進,以利我軍追擊與截擊。”

李克農:“你們二位講的十分重要!我提議,應當以中央軍委的命令電告劉文輝。”

周恩來:“不行!”

李克農:“為什麽?”

周恩來:“劉文輝他們雖然宣布起義了,但他的部隊還沒有整編,不宜以命令的方式下達。”

朱德:“那就以恩來和克農的名義電告雅安的王少春同誌,由他向劉文輝等轉達。”

周恩來:“我讚成!同時,在此關鍵時期,老總要發揮其獨特的作用,向這些聚集在西南諸省的新老軍閥、地方實力派寫信,促其放下武器,站到人民一邊來。”

朱德:“可以!”

李克農:“為了減少不必要的傷亡,總理也要給胡宗南以及其他兵團司令寫信,盡快率部起義。”

周恩來:“可以!老總,張群逃回台灣以後,蔣某人會對昆明采取哪些措施呢?”

朱德:“鑒於敵我雙方在昆明的兵力對比十分懸殊,他一定會命令餘程萬的第二十六軍,李彌的第八軍進攻昆明,逼迫盧漢交出昆明。”

周恩來:“一旦戰端一開,盧漢如不發動群眾,打一場人民戰爭,昆明保衛戰是很難取勝的。”

朱德:“因此,我們必須電告劉鄧,隨時做好救援盧漢的準備!”他沉吟片時,“但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還必須調陳賡的第四兵團星夜開進雲南。”

周恩來:“林彪發來電報,告之陳賡兵團已經勝利完成在兩廣的追殲任務,可以歸建了。我提議,以中央軍委的名義電令劉鄧,從今天―也就是十二月十一日,陳賡四兵團歸建之後,稍作休整,立即向雲南挺進!”

朱德:“好!”他指著作戰地圖,“這樣一來,就完成了主席製訂的最後一個大遷回、大包圍的戰略計劃,把蔣介石的殘餘部隊消滅在雲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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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集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