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先生,怎麽了?”
醫生的針頭懸在薑可的手臂上,馬上就要戳進去。
薑可眼眶裏含著淚,朦朦朧朧的看見賀晏高大的身影朝自己走來。
賀晏走到手術台邊上,一把把薑可抱了起來,放在了地上,檢查她的手臂。
“還沒打吧?”
薑可點點頭,又驚恐的看著他。
賀晏沒有太多表情。
“不打了,帶你去吃飯。”
薑可傻眼。
她被賀晏拖住手臂,踉踉蹌蹌的跟在他身後。
走到門外那股任人宰割的恐懼才散去。
她按住了賀晏的手,停下來。
“為什麽不打了?”
少女聲音裏滿是膽怯,不知道他又要幹什麽來嚇唬她。
賀晏回頭,看向她按住自己的手。
小手白皙軟糯,沒做過粗活,關節都透著粉。
“我改主意了,我覺得你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也不錯。”
他的嘴角帶著一抹邪氣的笑容,簡直拿她當個玩物,任意拿捏。
薑可心頭頓時起了怒氣,但被對方身上天然的強大氣場所震懾,想發脾氣又不敢,小聲道:“我養不起。”
“誰說要你養,我養。”
賀晏拽著她往外走。
薑可整個人都怔愣住,任由賀晏扣著她的手臂把她帶出了醫院。
兩人回到了先前那間餐廳的門口,進了包房,賀晏讓服務員上了一桌子的菜。
色香味俱全的食物讓薑可暫時忘記了膽怯,偷偷咽了咽口水。
她一整天沒吃東西了,剛剛還吐了,現在肚子餓的咕咕直叫。
但她不敢動筷子,擔心眼前的男人又變卦。
賀晏坐在她對麵點了根煙,抬了抬下巴。
“吃啊,等我喂你?”
薑可哪敢等他來喂,拿起筷子這才開始吃飯。
麵對男人投來的審視的目光,她吃飯也隻敢小口小口的吃。
賀晏把菜往她麵前推,看她吃的跟小貓一樣,笑了一聲,“吃飽一點,晚上才有力氣。”
薑可頭皮一麻,“我、我晚上還要回去上班的。”
賀晏修長的指尖在桌上輕扣一聲,神色淡然。
“辭了。”
“啊?”
薑可飯也不敢吃了,把筷子放下。
賀晏無視她的反應,問了句,“你家裏還有什麽人?”
薑可揣摩他的意圖,但很無奈發現自己對他一點也不了解,於是回答:“我是在孤兒院裏長大的。”
賀晏的太陽穴重重跳了一下,把手裏的煙頭按進盤子裏滅掉,抬眼看過來。
“沒爹沒媽?”
這四個字挺難聽的,薑可垂下濃密的睫羽,掩蓋住視線。
“嗯,在我十歲的時候他們就死了。”
“一個親戚也沒有?”
“有——但他們不肯養我,我爸媽沒留下什麽錢。”
薑可的聲音越發的小,像蚊子一樣。
賀晏似乎想起什麽,臉色沉了一下,沒再說話。
薑可卻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孤兒院也沒什麽不好的,很多朋友,院長媽媽也對我們很好,隻是我今年都19歲了,可以出來工作了。”
她說完就想起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就毀在遇見這個男人的那一晚,但他當時也救了她,沒辦法責怪什麽,隻能自己歎了口氣。
少女歎氣的時候都顯得很乖很軟,小小的胸膛沉下去,圓圓的小臉蛋上寫滿哀愁,叫人不討厭,反而生出一絲憐愛。
可賀晏沒什麽表情,這樣的事情他見得太多,早已經麻木。
“這些天你住哪裏?”
“我住七果便利店,老板人很好,讓我在那裏打工,還讓我睡在休息室。我今天白天休息才出來撿瓶子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她有點後悔,如果不出來,就不會遇到這個男人,就不會發生這麽多事。
賀晏道:“今天是你的幸運日。”
薑可抬起頭,有些驚訝,他還能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
他都讓她打胎了。
賀晏又轉了一下桌子,把她剛剛夾了幾次的菜轉到她麵前,抬了抬下巴。
“吃完我就帶你去便利店,把你的東西拿回來。”
薑可又傻眼,實在忍不住問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賀晏挑眉,“你現在懷著我的孩子,我還能讓你在便利店裏上班?”
薑可愣住了。
他沒開玩笑,他真的要她把孩子生下來。
……
夜裏7點,皇廷酒店餐廳包房。
賀家一家人全員到齊除了賀晏,除此之外還有吳家一家四口。
眾人圍坐在圓桌前,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卻無一人動筷,氛圍很是凝重。
此時,一家之主賀鴻開口問道:“賀晏人呢?”
一旁候著的管家立刻小聲回答:“我給二少爺打過電話,他答應了會來。”
賀鴻臉色微沉。
桌上每個人大氣都不敢出。
吳天華開口打圓場,“要不然再等等,我們也不——”
“不等了。”賀鴻轉過臉來,看向吳天華的小女兒,也就是今天要介紹給賀晏的聯姻對象,吳秋彤。
“改天我讓他親自去吳家登門道歉。”
吳天華笑了一下,“ 不打緊不打緊,賀二少人多事忙,改天讓他們兩個小的單獨出來吃飯也行。”
賀家可是京圈最頂級的豪門,吳家不過是沾著賀家的光,才在京圈站穩了腳跟,所以就算他並不想把小女兒嫁給賀晏,今天也不得不來吃這頓飯。
畢竟賀晏的名聲在京圈如雷貫耳——出了名的瘋狗。
常年混跡聲色場所的私生子,把娛樂會所當家,無人敢招,無人敢惹。
就在眾人動了筷子之後,魏琴看向吳秋彤,笑道:“彤彤長得真漂亮,我做夢都想有個這樣的女兒,可惜我沒這個福分,一連兩胎都是兒子。”
魏琴是賀鴻的妻子,她嘴裏的兩胎兒子分別是大兒子賀耀揚和小兒子賀綏安,不包括賀晏。
魏琴說完這話,眾人聯想到賀晏私生子的身份,臉色有些微妙。
她卻仿佛沒有覺得不妥,依舊柔柔的笑著。
吳家不過是個賀家名下的小門戶,賀鴻安排賀晏和吳家聯姻,就徹底斷了賀晏在賀家爭權的可能。
魏琴又伸手給吳秋彤夾菜。
“賀晏脾氣不好,又不好相處,你以後可要多擔待,要是他實在過分,你也可以跟我們說,我們肯定要幫你說他幾句的。”
吳秋彤一個乖乖女,一想到自己要嫁給賀晏那樣的人,嚇得都快哭出來。
就在她磕磕巴巴的說了句謝謝後,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沉的輕笑。
眾人回頭看去,竟然看到賀晏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餐廳門口。
他懶散的依靠在門框上,穿著一身黑色襯衣,敞開了兩顆紐扣,露出性感鎖骨,邪氣的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嘲弄。
他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又聽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