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宴不喜歡聽別人教他做事,尤其是薑可這樣一個外人。

他回眸怒視她,剛剛的曖昧神色悉數被冰冷覆蓋,沒有絲毫溫度。

“你在教我做事?”

薑可一看他這樣就知道他是發火的前兆,急忙開口道:“不是不是,我隻是在想,賀夫人繞這麽大個圈子去埋伏你,肯定不是真的為了你媽媽的遺物的,說不定她就是趁這樣的機會來激怒你,讓你回去和她發生衝突,等到你和你爸爸起了衝突,她再渾水摸魚坐收漁翁之利,那你不就上當了嗎?”

“……”

賀宴皺了皺眉頭,居然覺得她說的有幾分道理。

但同時他也感到不可思議,大半個月前還懵懂無知的小丫頭,怎麽現在說起話來頭頭是道,難不成之前的天真都是裝出來的?

就在他胡亂揣測之際,薑可眨了眨水潤的眼眸。

“我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的時間不久,也不太了解你的家庭和家人,但我也有過家人,這些事情,我多少還是能明白一些的,我隻是希望你不要上了別人的當,更不要因此而受傷。”

似乎想起一些往事,她的神色明顯黯淡下去。

賀宴盯著她還在往下滴水的發尾,冷聲道:“你先去洗澡,洗完再說。”

進浴室前,薑可裹著那張他親手給她披上的毛毯,回頭看向他,認真道:“賀宴,你好好考慮一下吧,你是孩子的爸爸,我不希望你出事。”

浴室門砰的一聲關上時,賀宴也不耐的嘀咕了一句‘囉嗦’。

但他不得不承認,薑可這一番話確實有幾分道理。

因為賀耀楊還等著他的器官,所以賀家人不敢動他這條命,但魏琴嫉恨他,多次故意來找他的麻煩,導致他和賀鴻起衝突。

賀鴻畢竟是賀家現在的總裁,在整個京市都有最頂級的人脈,好幾次因為他和賀鴻之間的衝突,會所也遭遇關停危機。

他是不在乎,但手下的兄弟們還要跟著他吃飯,他不能不在乎。

沉思良久,賀宴轉身走進客廳裏,拿起手機給蔣叢打了個電話。

他囑咐蔣叢再去找一處隱蔽的墓園,打算把母親的棺槨換過去。

薑可洗好澡出來時,賀宴也換好衣服坐在沙發上。

外麵的暴風雨不知何時平息了下來,兩個人身上都有著一股淡淡的沐浴露香氣,空氣裏都是一股溫馨怡人的舒適感。

薑可走到賀宴身旁的小沙發上坐下,回眸看向他。

“賀宴,你想好了嗎?”

賀宴還沒開口,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接起電話,一聲沒吭,表情很是嚴肅。

幾十秒後他掛斷電話,看向薑可。

“賀鴻讓我明天回去一趟。”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把這種事告訴薑可。

薑可的大眼睛眨了眨,說:“去吧,看看他們要怎麽說,反正你不要和他們起衝突,不然就得不償失了。”

賀宴是個直性子,以前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虧。

他的目光打量著白嫩嫩的少女,片刻後低聲道:“那明天,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薑可表情一怔,她詫異的神色表明,她沒想到賀宴會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

她甚至是小心翼翼的問道:“可以嗎?”

她其實想去,因為她怕那些人又激怒賀宴,惹得賀宴發火,把事情給搞砸。

就算她去了沒什麽大用處,但她至少可以勸一下賀宴。

……

第二天傍晚,賀宴帶著薑可,踏進了賀家老宅的大門。

大廳裏人很多,除了賀老太太以及賀鴻兩口子,連身體不太好的賀耀楊也在沙發上正襟危坐,隻是獨獨少了賀綏安。

大家都心知肚明賀綏安在哪裏,賀宴也沒有開口問。

他帶著薑可站在大廳裏,也沒有要過去坐下的意思。

“找我回來幹什麽?”

他單手插兜站在原地,冷漠的視線掃過沙發上神色各異的臉龐。

賀鴻端坐在正中間,擺出一家之主的架子,沒有開口說話。

場麵尷尬之時,賀耀楊出聲打破僵局。

“賀宴,先坐吧,都是一家人,何必站著這麽見外?”

賀宴冷笑:“一家人會叫人埋伏,動手搶別人的骨灰?賀耀楊,你這一家人的概念還真寬泛。”

此話一出,滿室寂靜。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看向了魏琴。

魏琴滿眼驚詫,“你們看我做什麽?我不知道賀宴什麽意思。”

“不知道?”

賀宴打了個響指,蔣叢直接從門外拖了個人進來,正式平時負責賀家安全的安保人員其中之一。

此刻他正遍體鱗傷,被蔣叢拖進來扔在地上之後,動都沒動一下。

賀老太太嚇壞了。

“賀宴,這是怎麽回事啊?”

賀宴掃了魏琴一眼,走到地上那人的身前,直接從他身上摸出一把鋥亮的小刀,淡淡道:“昨天我去祭拜我媽的時候,被這群人埋伏,差點沒活著走出墓園。”

賀家幾人除了魏琴外,神色都難看到了極致。

魏琴見事情敗露,當即臉色煞白。

但還是強撐著說道:“那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賀宴見她死鴨子嘴硬,起身把那把小刀砰的一聲拍在了眾人麵前的桌上。

“那要不要叫地上這人起來問問,是不是賀夫人派他來的?”

地上那人雖然要死不活,但臉還看得清,大家都認出這是賀家的安保人員。

賀鴻的神色五彩紛呈,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

他今天叫賀宴回來,是因為賀綏安上次被賀宴打過後,現在還躺在醫院裏治療,魏琴一直在他麵前哭,他拗不過就想找賀宴回來,當他去醫院裏給賀綏安道歉。

但現在賀宴直接扔出了一個王炸,他怎麽還說得出口,叫賀宴去道歉?!

他看向了魏琴。

魏琴臉色白的像一張紙,已經壓根不敢看他。

賀鴻見真相如此,在賀老太太要開口前,突然道:“賀宴,你想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賀宴沒想到他還能問出這種問題。

就在他眼眸逐漸沉下去之際,身旁突然響起一個軟糯的聲音。

“賀宴隻是想要一句道歉而已,難道做錯事的人不應該道歉嗎?奶奶,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