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宴是一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人,他像一隻全身長滿刺的刺蝟,總是習慣用尖刺來偽裝自己。
至於他的秘密,也是他柔軟的皮肉之一。
其實到今天為止,他不希望薑可知道太多關於他的事情。
尤其是賀家留著他,隻是為了要他這條命這件事情。
但此刻他卻發現,薑可不是他想象中那種笨蛋,很多事情她看的清澈透亮,也很清楚背後的肮髒勾結。
麵對他的質問,薑可全身哆嗦一瞬,小聲回答:“之前在莊園上課的時候,我聽別人說的。”
他這個秘密,在圈內不算什麽秘密。
賀宴的劍眉微微擰起,濃睫垂下,蓋住黑瞳之中的情緒。
“沒錯,現在你知道了,賀鴻養著我,就是為了要我這條命。”
他頓了一下,又抬頭看向薑可。
他瞳孔深邃,一眼看不穿。
“怕了嗎?”
“嗯?”薑可可反應過來。
賀宴的嘴唇輕輕蠕動了一下,再開口時嗓音居然有些許嘶啞。
“喜歡我這個隨時都會沒命的人,你不怕嗎?況且你還帶著孩子,以後很可能就是孤兒寡母了。”
“怕。”
薑可的一個字,讓賀宴的心有種墜入深淵的感覺。
這種看到希望又立刻落空的感覺,他已經很多年沒感受過了。
“怕就滾,反正我又沒求著你喜歡我。”
賀宴撇開眸光,不再拿正眼去看薑可。
也許是心煩,也許是別的情緒。
但薑可卻並沒有從他的腿上下去。
她柔軟的小手伸過來,大膽的勾住賀宴的下巴,把他的臉掰回來麵對自己。
她亮晶晶的眼眸裏,含著些許的期待。
“你是寶寶的爸爸,也是我喜歡的人,我當然怕你死啊。賀宴,你那麽厲害,你為什麽不可以好好活著呢?”
賀宴一愣,他剛剛確實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下意識的把她的害怕,理解為她怕守寡。
他幾乎是嘟囔了一句:“我有什麽厲害的,命都給人拿捏在手裏,活到現在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他話音剛落,薑可就皺起眉頭,有些氣憤的看著他。
“胡說。你在我心裏就是很厲害。”
放眼整個京市,誰會覺得賀宴活到今天是苟且偷生?
他那些不好惹的頭銜,全是靠他自己的本事掙來的。
賀宴直勾勾的盯著薑可,盯著她那張殷紅的小嘴,不知道她還會說出什麽讓他期待的話。
薑可見他不回應,轉而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了自己還不明顯的肚皮上。
“這個,是你的寶寶。你也不希望他出生後沒有爸爸,被人肆意欺辱吧?”
賀宴自己是這麽活下來的,他應該知道沒有完整的家庭,對一個孩子的一生影響有多大。
薑可說完,小心翼翼的觀察賀宴的神色。
因為賀宴從來沒有在意過這個孩子,她現在拿孩子說事,她怕賀宴會生氣。
但賀宴沒有。
他盯著薑可,反問了一句:“你喜歡什麽樣的男人?”
他的神情有些許的不自然。
他隻是想知道她喜歡什麽樣的,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朝著她喜歡的樣子稍微做點改變。
薑可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隻是被這句話問的有些懵。
她還坐在他的大腿上,抓著他的手。
這麽親密的姿勢。
她隻能看向賀宴,說:“喜歡你這樣的。”
賀宴的下頜線繃緊了。
他第一次發現,嘴角居然比AK還難壓。
他抿了一下嘴唇,強裝鎮定,“你喜歡我穿西裝的樣子?”
“什麽?”薑可有些跟不上他的腦回路。
賀宴微微湊近了一點,幾乎貼在她耳邊。
“早上我去叫你起床的時候,你看我看的眼睛都直了,我沒瞎。”
“!”
薑可的臉唰的一下紅了個透頂。
賀宴即使沒有貼在她臉上,似乎也能感覺到她臉上那一股滾燙的熱意,不斷傳來。
他低笑一聲:“有這麽喜歡?”
薑可強裝鎮定,點頭。
“喜歡。”
就在賀宴又一次笑出聲後,薑可趁熱打鐵道:“你穿西裝的樣子特別帥,你坐在辦公室裏的樣子更帥,要不會所那邊你別再去了吧,比起會所那種地方,我更喜歡你經營一家正規的公司。”
說完,薑可鬆了口氣。
把話題繞回來,太不容易了。
賀宴沉默不語。
他在思考薑可的話。
薑可又說:“而且你如果在這裏幹得好,說不定你爸爸會對你刮目相看呢?難道你就不希望,把那些看不慣你的人,踩在腳下嗎?”
她最後半句話微不可聞。
畢竟這種事,不是她的風格。
她隻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小姑娘,她希望過得也隻是一種溫馨的小日子。
隻可惜,賀宴注定不平凡。
嫁給賀宴,意味著很多事情都會被推翻。
薑可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切的準備。
她說完,再次看向賀宴。
這一次,她眼底的畏縮淡了許多,帶上了一股子堅定。
一股要和他攜手走完一生,把壞人全部踩在腳下的堅定。
賀宴的脊背竄上一陣酥麻。
他低聲開口:“你就這麽希望我成功?”
薑可點頭:“希望。”
如果賀宴無法成功擺脫這該死的命運,那兩人的寶寶出生後,會被賀家怎麽拿捏還未可知。
她當然希望,他站上金字塔的頂端。
“好,那我就做給你看。”
賀宴摟住她的腰肢,朝她壓過來。
兩道身影糾纏在一起,薑可小心克製,生怕口中溢出輕吟。
門外,劉秘書端著咖啡剛要進門,被蔣叢給攔住。
他沒穿過西裝,也不樂意穿,跟著賀宴來公司,也隻穿了一身黑色的襯衣。
“劉秘書,賀總在忙。”
“在忙什麽啊?我把咖啡送進去就出來。”
劉秘書有些執著,因為今天是賀宴第一天上任,她希望給新的BOSS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就在她的手搭上門把手的那一刻,蔣叢一把扣住她的手,把她往外一拉。
“啊!”
劉秘書尖叫一聲,護住了咖啡。
“蔣先生,你幹嘛啊?!”
蔣叢硬朗的臉上出現一絲無奈。
他壓低聲音:“嫂子也在裏麵,估計兩個人正在——你說你現在進去,不是找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