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開出摧枯拉朽的敗葉（二）
紀楚汐拐角走進一條東邊的一條老街，有些漆黑的巷子鋪有泥濘的石子路，附近大都是老舊的居民住宅區，保留著以往的陳舊和破損，甚至隱隱安靜得能聽到低低蟲鳴。
唐季季一直跟著紀楚汐拐進了這條黑漆漆的巷子，背上還背著個大大的背包，整個人壓得她疲憊的身子不斷喘氣，身上左一塊右一塊青紫的瘀傷也置之不顧，身上的疼就算再加重幾倍她也不怕，因為前麵哥哥在前麵走著，她不會停下來。
隨即轉身走進了一棟破舊得不能再破舊得矮樓，腳步沉重地踩上了三樓，唐季季也隨之踩上樓梯，幾乎又是有些黑漆漆的一片，樓道裏也沒有燈光，扶手和牆麵有嚴重的掉漆，甚至整個狹小的樓道裏還散發著濃重的異味。
類似於夏季時分汽車座位上被這天氣浸泡出來的沉悶異味，讓人異常難受。
突然間唐季季咬著唇，黑暗中包圍的臉龐上是縱橫肆意的淚水。
唐季季踏著樓梯到達三樓時，望向紀楚汐住的左邊，門是虛掩的，不用走近就能聽到裏麵傳來震耳欲聾的dj音樂，再甚至，用電腦打遊戲傳來的刺耳聲音。
唐季季大致可以看清虛掩的門內的一切，狼藉而又擁擠的客廳，又是掉漆十分嚴重的牆麵，簡陋得連沙發也沒有，地上落滿了煙頭。幾個人無顧忌地坐在地上抱著啤酒瓶在地上勾肩搭背，還是紀楚汐被毆打而又逃走的幾個人，此刻卻和紀楚汐嘻嘻哈哈。
紀楚汐一向是那樣驕傲得隻會睥睨他人的人，怎麽會住在這麽惡劣的環境，還和這麽不入流的人瞎混在一起過這麽渾噩的日子……
他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媽媽都不管管他麽？唐季季大腦一陣發懵，房門突然被狠狠推開，紀楚汐高大的身影籠罩住低著頭的她。
她猛然欣喜地抬起頭，一瓶**就撲麵而倒，順著她的頭頂流至臉頰，啪嗒得像漏水的屋頂滴水的聲音在寂靜中落下，她狼狽地當即呆住。
又在她來不及反應時，將她推入牆的一邊，雙手不留餘地地掐住她的脖子，力道大得她窒息得不能呼吸，臉迅速漲得通紅，眼淚又無法控製地決堤，大大的眼睛裏盛滿了哀傷。
唐季季睜大眼，不停地眨著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紀楚汐，不敢相信麵無表情的他要生生掐死她，她在迅速稀薄的空氣裏，艱難地從喉嚨裏發聲，拚命地擠出幾個字：“哥哥……哥……”
紀楚汐聞言，臉上浮出絲譏誚的笑，扼住她脖子的手突然鬆開，卻一字一句冷聲說道：“在這九個月裏，我曾為了求生什麽都做過，吃過別人的剩飯剩菜，別人扔過來的東西，還有垃圾車裏的垃圾我都吃過，甚至去偷去搶這些我都幹過，這些該是孤兒做的事我卻通通嚐盡了，別人問我是孤兒嗎？我大聲說，我是，我沒有父母，沒有妹妹！”
看著唐季季拚命呼吸喘氣又頓時僵掉的臉，嘴巴張張合合，像是努力地想要說什麽。他又是冷冷一笑，清冷的嗓音在空氣裏叫囂：“所以，我警告你，別再我適應了這種生活後來找我，否則我真的會翻臉不認人！”
“砰”一聲劇烈的甩門聲作響，他甩門走進去了。
唐季季無力地蹲下身來，剛才嘴巴張張合合，再努力也擠不出一個字，如今在黑暗中，她咬破的嘴唇蠕動著：“其實我想說，無論怎麽樣，我都是你的妹妹……一直都是……”，聲音太小，又是恍若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