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架直升機的確有點太老了,在世界別的地方,這架直升機應該已經在飛機墳場裏占上一個位置,但在這裏,它還需要繼續發揮餘熱,雖然它很努力地揮舞著旋翼,將那龐大的機身竭力地保持在空中,但是那老舊的發動機實際上已經無法提供足夠的動力——哪怕那兩台發動機在歇斯底裏地嘶吼著。
這架飛機也隻適合在風和日麗的夏天做一下觀光飛行,可現在是寒風呼嘯大雪飄飄的冬季,潘迪駕駛著這架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墜毀的飛機,在空中做起了布朗運動。顛動的機身幾乎使副駕駛胃裏吃的晚飯都吐了出來,可潘迪卻興奮地唱起了歌,潘迪那破音的歌聲和發動機的嘶吼倒是也相得益彰,兩人就這麽開著這架直升機跌跌撞撞地朝柴科夫的基地飛去。
柴科夫做好了準備,就等著潘迪到來,果然直升機不負眾望,經過兩個半小時的布朗運動,柴科夫聽到了天空中米—8那破發動機的吼聲。
“我就說直升機是可以的!”潘迪看到了基地外臨時清理出來的停機坪,旁邊還有幾台車,這時候地麵已經看到了直升機閃爍的燈光了,點燃了信號棒,在地麵引導直升機降落。
直升機在大風中歪歪斜斜地朝停機坪降下去,不過布朗運動的確有些不好控製,雖然潘迪緊緊地握著操縱杆,調整著油門,但是飛機還是在最後一刻歪到了一邊,柴科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到飛機“哐”的一下砸到了地麵上,起落架的機輪差點就炸開了,接著飛機又彈了起來,然後看到飛機顛動著朝前滑行,跑出了給它清理好的停機坪……
“小心!小心!降低功率!降低功率!刹車!”副駕駛眼看著飛機竟然不聽使喚,還朝前直直地開去,正前方是一台給飛機加油的油罐車,緊張得大叫。
“別緊張!刹車好像失靈了!”潘迪猛拉製動手柄,但是飛機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眼看著揮舞的旋翼就要撞到油車的油罐了,這時候刹車好像奇跡般地正常了。
副駕駛在嚴寒中一頭的熱汗,旋翼繼續揮舞著,離油罐隻有不到一米遠。
“別讓它熄火了!”潘迪倒沒這麽緊張,他脫下飛行頭盔對副駕駛說了一句,推開機艙門,跳下飛機去和柴科夫敘舊。
“我要辭職!說好的冬天不會飛的!”副駕駛嘟噥著。
“潘迪,你還是那樣野蠻飛行!”柴科夫看到了潘迪,親昵地上前和他來了個大大的熊抱。
“不野蠻,怎麽能看著你長大?”潘迪在柴科夫麵前一向是以長輩自居,算起來他在柴科夫家族已經服務了兩代人。
“你們這些懶惰的豬,趕緊把飛機拖出來,加油……”潘迪看到那些人還在圍觀,怒罵道。
人們剛從潘迪那糟糕的降落中回過神,這時候趕緊上前把飛機拖回停機坪,然後加油,把救援物資搬上飛機。
潘迪從口袋裏掏出煙,柴科夫趕緊在大風中給他點上,潘迪愜意地吸了一口煙,問:“這是一個什麽麻煩呢?要在這時候出動。”
“你知道的,迪克在找紅龍擾動的地方,可惜跑錯了方向……”柴科夫不知道怎麽說比較好,有些為難。
“迪克?他還沒有死嗎?”潘迪雖然不是柴科夫的心腹,但待久了,兩個家族之間的矛盾還是有所耳聞的。
“我也希望他早點死,不過現在他還不能死。他被困在了火山附近……”柴科夫說道。
“太好了,直升機還沒有在火山上墜毀過!”潘迪叫道。
柴科夫有些後悔自己做出調用直升機的這個決定了。
直升機第二次以布朗運動重新飛上天空的時候,柴科夫更加後悔了,早知道聽薩沙的。直升機的發動機功率無法和壯年時期相比,為了減輕重量,機艙裏能拆掉的一切都拆掉了,柴科夫坐在地板上,手裏緊緊地抓著機艙邊上的繩網,以免自己在機艙中也變成布朗運動,兩個和柴科夫一起上飛機的人現在更是腸子都悔青了,恨不得用繩子把自己綁在機艙裏,那些平時看起來固定得很好的救援器材,這時候也基本上脫離了捆紮帶的束縛,在機艙裏自由地移動著,他們也隻好在飛機沒那麽顛簸的時候,手忙腳亂地再次固定。
“不要亂碰飛機上的東西,你知道的,直升機的脾氣不太好。”潘迪扭頭看到機艙裏三人的狼狽相,哈哈大笑地叫道。
“你說什麽?”頭頂上兩台發動機的嘶吼,柴科夫的耳朵都要聾了,哪裏聽得見潘迪的話。
“別亂碰東西!”潘迪又叫道,柴科夫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飛機布朗運動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到達冰原上空,這裏的氣流比較穩定,被顛得七葷八素的機艙裏的人總算是緩了一口氣,額手相慶直升機沒有墜機。
柴科夫鑽進了駕駛室,問道:“潘迪,還需要多久?”
“一切順利的話,大約3個小時。”潘迪答道。
“不順利的話呢?”柴科夫有些不放心,又問了一句。
“不順利的話,那就是墜機,”潘迪咧開嘴笑道,“不過你們放心,我有9次墜機的經曆,經驗豐富!”
“天啊,我真是瘋了……”柴科夫低聲地嘀咕著。
趁著氣流平穩,柴科夫讓人打開了電台,搜索迪克可能發出的求救信號。
汪興國計劃離開這個安全島,在地殼裂縫中尋找路,先到達兩公裏外的另一個安全島,這樣以蛙跳的戰術慢慢脫離最熱的地方,如果一切順利,在5升水耗盡之前,他們可以到達比較涼爽的地方,汪興國覺得在那裏應該會有留存下來的一些水沒有被蒸發,隻要能補給上水,那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
按照汪興國的推算,他們要在這千瘡百孔的地麵上行走大約10公裏——這個距離,水的保障還是能跟上的。
但直線距離的10公裏和現實情況並不一樣,為了躲避那些熾熱的裂縫和岩漿,汪興國需要不斷地帶著人繞路,這樣一來也拖慢了速度,並且在運動中加快了水的消耗,汪興國在熾熱的溝壑中找到路,把人領到第二個安全島的時候,已經是三個小時後了。
大家爬上安全島的半山腰,酷熱讓大家有些虛脫,汗水不斷地往外冒,迪克已經有了脫水的症狀,相對而言,其他人的體能方麵還有一定的積累,可是看樣子也不會堅持得太久。
汪興國讓大家在半山腰休息,自己爬上了高處,觀察周圍的情況。
按照記憶,這個安全島是一條狹長的鋪在火山帶上的小山脈,它的最高點離地麵也不過100米,而且方向正是朝向他們要脫離的一方,順著山脈線前進最省力,並且也不會丟失方向,在高處行走的時候,也能避免靠近熔岩的高溫,現在汪興國要確定的,是這條小山脈線沒有被剛才的地殼運動破壞掉。這個小山脈線綿延大約有5公裏,隻要順著走到頭,基本上也到了火山區的邊緣了。
這是最快捷的逃生線路,汪興國喘著氣爬到了頂部,放眼望去,天空的霧霾嚴重,能見度不過幾百米,汪興國看不到更遠的情況。
如果有無人機在的話就好了,可是無人機這時候也奉獻給了大地母親,汪興國朝山腰下喊道“山脈線現在看著應該還是完整的,快跟上!”
“我要喝口水。”迪克坐在一塊石頭上,他站不起來了。夏爾巴掏出水壺,閔先生也是大汗淋漓,眼睛死死地盯著夏爾巴的水壺。
“我們不到兩升水了,隻能喝一小口。”夏爾巴把水倒在水壺蓋裏遞給了迪克。
“我隻是需要一口水!一口!”迪克發怒了,這一水壺蓋也就能潤一下喉嚨。
“你不喝我喝!”陳八岱眼疾手快,趁著迪克發怒的工夫,從夏爾巴手裏把水壺蓋搶了過去,一口喝了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