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的潛水員,潛水器紛紛躲避,誰都自顧不暇,更沒有人對探索沉船裏的人施以援手,“肉球”上的攝像機忠實地記錄了維特拉號裹挾著海神號消失的過程,監測室裏的人們目瞪口呆地看著在海洋煙塵中那些財寶紛紛消失在了黑暗深淵中。
夏爾巴拖著閔先生,拚命地脫離了沉船的遊渦,浮到海麵上後因為出水過快,耳朵一陣陣生疼,他抱著閔先生,浮在水麵上,一把扯掉了麵罩,朝不遠處的聖女號叫道:“有人受傷了!快!快!”
聖女號甲板上的船員放下橡皮艇,開過來把夏爾巴和閔先生都拖了上去,閔先生處於半昏迷狀態,那塊坍塌的船板正好砸在了他的潛水盔上,頭盔被砸出一個大凹,若不是有水的浮力,閔先生此時應該已經顱骨塌陷,無法搶救了。
汪興國和陳八岱也浮出了水麵,汪興國扯掉了麵罩,對陳八岱說道:“光蛋,謝謝。”
陳八岱脫下了麵罩,說道:“你救了我一次,我救了你一次,我們扯平了。”
汪興國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陳八岱朝他身後指了指,汪興國回頭一看,夏若冰剛從水麵下浮上來。
“汪興國,看來那個小妖精的確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夏若冰也看到了他們,她打開潛水麵罩,吐出了水肺之後劇烈地咳嗽著。
陳八岱沒有再說話,扭頭遊走了,汪興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30米外的夏若冰,還是朝夏若冰遊了過去。
一番忙碌之後,各自接收了自己的人,水下的潛水員也紛紛浮出水麵,這一次崩塌讓今天大家的工作**全沒有了。
“好啦!好啦!這下大家都沒有念想了。”潘迪倒是挺開心的,這個結果並不算糟糕。
“還沒呢,海神號還有半截。”柴科夫說道。
老天真是一個神奇的存在,他永遠會給你留下一點念想。
“哈,按照公平競爭的協議,這半截可是我們的。”潘迪說道。
“如果權杖在這半截,那還是我們的。”不管怎麽樣,好運還是站在自己這一邊,柴科夫也覺得命運女神對自己很眷顧。
柴科夫本來計劃,如果閔先生和陳八岱拿到了權杖,在這大洋之上又沒有警察管轄,耍個流氓來個強,把權杖據為己有,至於以後和迪克打口水戰,他倒是不懼的,但現在看來,做這樣的壞人已經沒必要了。
“我在崩塌的時候,從裂縫裏往下看的時候,看到有一個東西。”夏若冰說道。
“什麽東西?”潘迪和柴科夫不約而同地扭過頭問。
“說不好,白色的,好像有魔力吸引了我的目光,我們還是看看攝像記錄吧。”那個東西讓夏若冰多看了幾眼,當時她覺得那個東西似乎很重要,但很快就被激起的雜物和沉澱物遮擋住了,但她覺得潛水麵罩上的攝像機應該會有記錄。
“暫停,就是這個……”把攝像記錄導出來,夏若冰盯著屏幕,一邊回想著在水下發生的一切,在崩塌後不久,一塊船板砸穿了海神號的甲板,露出了一大塊貨艙,黑乎乎的貨艙邊緣,有一塊長條狀的白色東西,但僅僅出現了幾秒鍾,就被雜物和沉澱物擋住了。
但攝像機拍下的這個東西很模糊,放大過後更模糊了,隻好先進行技術處理。
“潘迪,我記得,權杖是裝在一個羊脂玉的石匣裏。”柴科夫看著那團模糊的白色,說道。
“啊,那又怎麽樣?”潘迪沒有反應過來。
“這麽多的沉澱物,它竟然沒有被汙染,保持了原色,那隻有羊脂玉才會這樣。”
“權杖?!我們找到了?”潘迪瞪大了眼睛。
“潘迪,我覺得還是趕緊叫汪興國來一下。”柴科夫看著技術處理的電腦屏幕,那團模糊的東西,顯現出了第一個圖案。
迪克的團隊遭到了重創,海神號後半截沉入了深淵,散落的財物在海床鋪出一道長長的財富之路,其他的潛水員覺得這是一場財富的饕餮大餐,但閔先生一點高興不起來。
閔先生在水下被砸了這麽一下,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可能會留下腦震**的後遺症,總之他已經不可能下水了,“肉球”隨後對那堆剩下半截的海下垃圾做了一個初步掃描,發現它變成了一堆更扭曲的垃圾,隨即史丹利船長下令放棄了對海神號的打撈計劃,專心致誌收集海**遺落的寶藏。
聖女號,王子號在愛神彗星的注視下,準備夜潛,他們要趕在風暴來臨之前,撈到更多的寶藏,這一次水下崩塌,讓海神號和維特拉號的貨物集中在墜落帶上,為了節約時間,兩艘船靠得很近,潛水員們輪班工作,“肉球”和打撈潛艇負責50米以下的深水區域,而潛水員負責50米以上的潛水區域,有些潛水員為了得到更多的寶藏,冒險下潛到了120米的地方,這裏到處都是散落的財富,為什麽還要去管那堆垃圾呢?
閔先生的頭部腫了一大塊,若不是夏爾巴拚死相救,他這時候已經被沉船帶進深淵了,但這時候閔先生沒有時間去感謝夏爾巴,難道自己20年的苦尋,又要重蹈覆轍,功虧一簣嗎?他憂心忡忡地和陳八岱商量,接下來該怎麽辦。
“不,不要告訴迪克,我會想辦法。”陳八岱否決了閔先生要和迪克匯報的提議。
“還能有什麽辦法,如果權杖真的在那裏,可能已經墜進海底了。”閔先生情緒很低落。
“汪興國說過,沒有到最後一秒,希望總會有的。”陳八岱緩緩地開口,“我可以去找他談談。”
閔先生睜大了眼睛:“你看到汪興國了?”
陳八岱站了起來,對躺在**的閔先生說:“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陳八岱,能不能說清楚了再走?”
“閔先生,既然我是探險隊的總顧問,難道我不能做出一點決定嗎?”陳八岱回頭,咧開嘴朝閔先生笑了笑,然後就關上門走了。
……
“好吧,就這麽決定了,管他是什麽,總得撈起來看看。”柴科夫主持的會議結束,做出了決定。
“清理這堆垃圾,可得需要好幾天,風暴就要來了,更何況,可能在震動中,它已經掉下海底了。”夏爾巴提出了自己的憂慮。
“親愛的夏,它應該還在那堆垃圾裏,隻是不知道在哪兒,如果清理垃圾的時候出現意外,那隻能說,咱們運氣不好……”柴科夫笑道。
清理殘骸的這個活當然不能讓潛水員冒險去幹,柴科夫決定用小型潛艇加上機械臂來做這個工作,海神號的半截船體上,被坍塌的維特拉號無數的船板雜物掩蓋著,但相對而言,比原來的平衡好多了,隻需要把那些掩蓋的雜物清理掉,就可以進入海神號的前貨艙。
慢慢成形的風暴在催促著大家,和那些為了財寶而加班的潛水員一樣,柴科夫也沒閑著,讓人連夜開始清理。
潛水員操作著小型潛艇的機械臂,小心翼翼地清理著那些雜物,將斷裂的船板抽出來,扔進海底,這個過程並不短,有些過大的碎片,機械臂的力量不足,隻能繼續把它留在原地不動,僅憑一艘潛艇,清理出一個能進入海神號的通道,大約需要兩到三天。
潛水艇清理階段,汪興國等人需要休息,但汪興國一直睡不著,他在想陳八岱為什麽變成如此冷漠,難道是這些年,因為貧窮導致了他心態變化?
曾經有一個節目,讓貧困山區的孩子和大城市裏的孩子互換生活,以此來教育城裏的孩子,自己生活得多麽幸福,但大家都忽略了一點,那些曾在青山綠水中快活滿足的孩子,看到了城市的花花世界之後,開始對城裏的富足充滿了向往,但他們又無法改變自己的貧困。
在某些程度上,汪興國覺得陳八岱就是那山區裏的孩子,隻是他找到了一個能成為城裏人的路,可是這條路,難道就是正確的嗎?閔先生和迪克,真的可以給陳八岱那樣的生活,還有陳八岱心裏所需要的尊重?
這個問題汪興國無法回答,他在船艙裏輾轉反側,突然舷窗閃了幾下燈光,那是汪興國很熟悉的節奏。
這是陳八岱和汪興國小時候,在晚上偷跑出去玩的時候,兩人約定的燈光信號,三下長,三下短,汪興國爬起來,湊近了舷窗,看到海麵黑暗處,一束燈光在打著信號,他抓起床邊的手電,回了兩長的信號,過了一會,那邊打出了一長一短的信號,表示快點。
汪興國爬起來穿好衣服,這時候是淩晨三點,除了值班人員大家都睡了,汪興國到船尾,解下了一艘皮艇,朝海麵上開去。
陳八岱獨自一人,坐在皮艇上,等著汪興國,看到汪興國靠近了,站了起來。
“你還記得這個信號。”汪興國有些興奮地問。
“我們有多久沒這樣晚上偷跑了?”陳八岱問。
“呃……很久了,有十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