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陳八岱能勝任嗎?”迪克突然問道。

“他現在是我們最好的人選。”閔先生老實地回答。

“我不擔心他能力,我是擔心他有別的問題。”迪克說道。

“迪克,作為一個從底層爬上來的人而言,麵對金錢的敏感是很正常的。”閔先生認為迪克是在心疼錢,畢竟,迪克最近的經濟狀況並不怎麽樣。

“哈……閔,你太小看我的實力了。”迪克覺得和閔先生談錢太沒有意義,寒暄了幾句諸如讓他好好休息,等候自己通知之類的話,然後掛斷了電話。

事實上迪克是在擔心陳八岱的精神狀況,從紅龍之心回來之後,陳八岱就偶爾有頭疼的症狀,迪克的私人醫生還給他開了特效的頭疼藥,可在過去的一個多月時間裏,迪克不止一次的聽到過大副和史丹利船長抱怨,陳八岱好像精神有些問題,在探險的時候,一個有精神問題的領隊,無疑是顆定時炸彈。

迪克的電腦提示他有重要的信息到達,他重新坐回了辦公桌前,打開了電腦屏幕,屏幕上是一份診斷報告,迪克拿起了電話:“醫生,我看到了郵件,唔,我想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診斷報告隻是一個參考,以現在的醫療條件,我們隻能做到這一步。”電話那頭的醫生說道。

“我想知道,我會不會和一個精神病一起待在危險的野外,醫生,你應該知道探險本身就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不,我不認為窮八代會有精神問題,人是很奇妙的機械,在過度勞累、精神壓力過大的時候,會出現幻覺、幻聽甚至作出一些異於常人的舉動,但這不意味著他就是個精神病患者……”醫生耐心地解釋道。

“在風暴的時候站在船頭扮演泰坦尼克?這算是正常的還是異於常人的舉動?”迪克問道。

“也許是的,也許不是……迪克,對於精神類的疾病,至今為止並沒有太好的診斷方法,但我覺得他是一個正常的人——至少在現在的檢查結果上他並沒有任何精神疾病。他的智商測試超過了大多數人,我和他的交談中,他也表現出及其嚴謹的邏輯思維能力,也許偶爾會出現一些不正常的舉動,但我認為這僅僅是和精神壓力有關……”醫生繼續耐心地解釋道。

迪克有些不耐煩,打斷了醫生的話:“我付錢給你不是要聽你普及醫療常識的,我隻是想知道,他會不會有精神分裂……唔,或者說雙重人格……”

“要確診是否有精神疾病,需要長期的跟蹤觀察,定期的和心理醫生交談,僅憑一次交談是難以下結論的……從他用藥的情況來看,我建議他別再繼續吃那類特效頭疼藥藥,否則他會產生依賴性或者掩蓋了真實的病因……”

“OK!那就行了!”迪克不耐煩地放下了電話,這些醫生總想在別人麵前賣弄自己的知識,但迪克如果有這樣的知識,就不會花一大筆錢給陳八岱做最全麵的診斷了。

迪克看著眼前的羊脂玉石匣,想起躺在荒原王陵地宮裏的祖先,他敢於變賣一切,在那個荒原上遊**許多年,這才成就了好幾百年家族的輝煌!然而現在迪克隻會在高檔場合裏和那些大腹便便的富豪們,穿著考究的禮服舉著高腳杯,在那高檔的宴會場合裏虛假地互相恭維,互相試探著尋找合作的可能,當年祖先那勇於開拓的精神哪裏去了?為了生存,那義無反顧敢於冒險的氣魄哪裏去了?

迪克盯著羊脂玉石匣上的那個骷髏圖案,,他突然想起了柴科夫,剛才克裏斯多夫的那句話深深刺痛了自己的心,柴科夫的祖先同樣是一個盜墓賊,憑什麽自己要背負著王陵的詛咒而他卻逍遙自得?

“好吧,柴科夫,我迪克從來不是一個花花公子!從來不是!”迪克覺得老柴契爾的血液在體內沸騰,家族的傳承,家族的榮譽,在這一刻占據了迪克的內心。

“我和那些大腹便便的商人不一樣,或許是該證明一下的時候了。”迪克對自己說道。

迪克合上了石匣,至於陳八岱是不是真的有雙重人格,迪克現在不在乎了,如果祖先有靈,會保佑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人一旦下定了決心,無論前方等候自己的是什麽,這都不重要了,迪克用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武裝起了自己,他帶著石匣,在一個星期後的某個清晨,出現在了通往亡靈峽穀的道路上。

“再往前,隻有一個村子,我查過詳細的資料,村莊存在了上千年,不過現在隻剩下了五六戶人家,不到50口人……”越野車顛簸在那條不能稱之為路的泥濘道路上,陳八岱大概介紹了一下情況。

“唔……”連日的顛簸,讓迪克有些疲勞,他象征性的應了一句。

“根據傳說……他們原來是守護峽穀,防止亡靈為禍人間的守衛。”陳八岱繼續說,“亡靈峽穀內部地形複雜,海拔從3200米一直到5600米的最高峰,我們需要一天之內經曆四個季節,好消息是,如果沒有雨的話,峽穀內通行還是有可能的,壞消息是,現在正好是雨季,而且這裏沒有GPS信號,衛星通訊也時斷時續……”

“還有更多的壞消息嗎?”迪克懶洋洋地問,眼睛看著窗外。

窗外的景色千篇一律,迪克感覺這條路簡直就是用鋤頭挖出來的,貼著山的邊緣,迪克的越野車擦著山體,艱難地挪動著。

“哈!你想聽哪一個?”陳八岱笑道,過了那個村莊,就是無人之地,除了傳說,沒有人曾經去過那裏……或者說,去過那裏的人都沒有回來。

“這就是我多花200萬的原因……”迪克說道。

“最大的問題是,我們並不知道那個權杖在峽穀的哪兒。”陳八岱笑道,“石匣裏的記錄,是通往最高峰的,唔,那叫亡靈峰,我們要搜遍整個山峰……”

“作為領隊,你難道沒有一個計劃嗎?”迪克覺得這種事情不應該讓自己操心。

陳八岱覺得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了,陳八岱要的是一個詳細的資料,地圖,還有一個專業的團隊。

但現在幾乎什麽都沒有,迪克這次行動很倉促,隻有兩台後勤車跟隨,而那些人隻會在村子裏建立一個補給基地,而不會跟隨進入亡靈峽穀探險。

迪克行動的確是迅速,當他決定出發的時候,在一天內就包機飛到了這裏,但是從機場到這兒的時間已經三天了,他們還在這泥濘崎嶇的道路上顛簸,那號稱全地形越野的越野車,若幹次地被這山區裏的道路折磨得毫無脾氣。

“嘎!”越野車又停了下來。

“又怎麽了?”迪克有些不耐煩,按照計劃,他認為在昨天,就應該抵達村莊了,可現在離那兒還遙遙無期。

“塌方!”司機對此已經習以為常。

迪克有些無奈,拎著工兵鏟下車,身體力行地解決眼前的困難。

從清晨到中午,氣喘籲籲的人們還沒清理完這塊塌方的山石,這兒實在是太落後了,在沒有機械的幫助下,僅憑人力,效率非常的低。

“看來,今晚又要在這兒宿營了。”閔先生有些無奈,這裏道路的狀況惡劣程度,超出了想象,國內那惡名昭彰的川藏線比起它來簡直就是高速公路。

筋疲力盡的人們需要休息,那堆塌方還好像山一樣,擋在他們麵前,迪克無奈地丟下了工兵鏟,一屁股坐在了土堆邊上,他渾身上下那高檔的戶外服裝,早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腳下的登山鞋也是一腳的泥,迪克晦氣地脫下一隻鞋,在一塊石塊上敲打著鞋底的泥巴。

“叮當……叮當……叮當……”正當迪克和鞋底的泥鬥爭的時候,聽到山路上傳來一陣陣響鈴聲,抬頭一看,一隊騾馬正慢悠悠地順著山路走過來。

騎在領頭的馬上的很顯然是一個當地人,他用奇怪的目光俯視著光著一隻腳的迪克。

大家都停下了手裏的工作,奇怪地看著這個騾馬隊,在現在交通如此發達的年代,騾馬隊這個早已經消失了上百年的職業出現在這裏,和迪克停靠在路邊的高檔越野車對比,頗有些曆史穿越感。

領頭的人似乎並不想和迪克等人交流,他一夾馬肚子,那匹老馬明白了主人的意圖,一腳踏上了塌方的地段,在迪克驚奇的目光中,越過了塌方,慢悠悠地繼續前進了。

後續的騾馬好像完全不用指揮,跟隨著頭馬的足跡,一匹接著一匹的越過了塌方,在這落後的地方,落後反而有了無以倫比的優勢……

閔先生杵著工兵鏟,驚奇地看著這個搖著鈴鐺的騾馬隊一匹接著一匹的從眼前慢慢踱步子通過,馬背上堆滿了物資,還有一些帳篷和探險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