騾馬隊的叮當聲漸漸遠去,迪克看了看腳下,把另一隻鞋也脫下來,隨手從路邊撿了根樹枝,去掏鞋底的泥。
“叮當……叮當……叮當……”又一陣鈴聲從遠處傳來,迪克剛抬起眼,就聽到了潘迪那刺耳的叫聲:“啊哈!你們也來啦!”
閔先生正揮動著工兵鏟,試圖趕緊把道路疏通,聽到潘迪的聲音,抬起頭,道路的轉彎處,一匹老馬慢慢地踱了出來,潘迪得意地騎在馬背上,看到了閔先生。
“閔!你還好嗎?啊哈!迪克小子,你也在這兒,見到了潘迪老爺爺,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該死!”迪克光著腳,看到潘迪,看來柴科夫這個混蛋,又要來給自己找麻煩了。
果然,跟隨著潘迪後的馬背上,是柴科夫那張令人厭惡的臉!
“哈,迪克小子,你怎麽了?”潘迪的馬停在了迪克麵前,潘迪俯視著狼狽的迪克,一臉的得意狀:“這是我的馬,它叫迪克,迪克,和迪克打聲招呼!”
那匹叫作迪克的馬噴了一個響鼻,熱氣噴到了迪克臉上,迪克被噴了一臉的口水。
“拜拜,潘迪老爺爺要去探險了!”潘迪覺得這樣羞辱迪克很有意思,一夾馬肚子,那匹叫作迪克的馬,順從地抬起了腳,踏上了塌方的地段。
“嘖嘖嘖……我們那帥氣的花花公子,怎麽弄成了泥猴?”迪克用衣袖擦著滿臉的馬唾沫,柴科夫停了下來,俯下身子,戲謔地看著狼狽的迪克。
迪克光著腳,渾身上下都是泥,手裏還拿著一隻分不出形狀的泥鞋,這個模樣被柴科夫看到,相當的尷尬。
閔先生定了定神,放下了手裏的工兵鏟,走到柴科夫的馬麵前說道:“柴科夫,你怎麽也來了?”
“剛飽覽了海上無限風光,我想到山裏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哈哈……”柴科夫看到同樣狼狽的閔先生,想象不出在高級宴會廳裏談笑風生的迪克和閔先生竟然也會有今天。
閔先生雖然全身上下都濺滿了泥,但是仍舊假裝自己在宴會廳裏,彬彬有禮地朝柴科夫伸出手。
“看來你對權杖也誌在必得。”柴科夫握了握閔先生那沾滿了泥水的手,說道,“你對樓蘭就如此癡迷嗎?”
“我一直以為你除了石油對文物沒有興趣。”閔先生回道。
“那是我先祖的遺物,我有合法合理的繼承權。”柴科夫從口袋裏掏出伏特加,朝閔先生晃了晃,“而且我有一個強悍的團隊——原來他們是屬於你的。”
“那我們隻好公平競爭,無主之地,先占先得!”閔先生覺得還是按照探險的規矩來比較好。
“我想這一次,我們領先了,哈哈……”柴科夫哈哈大笑,朝肚子裏灌了口伏特加。
“那您先請。”閔先生做了個請的手勢。
“迪克,要舒服,就不要到這荒郊野地來,有時候,四條腿可比四個輪子快捷得多了……不過,您這花花公子的身子骨,經不起這樣的顛簸……啊哈哈!駕!”柴科夫臨走前還不忘挖苦迪克一句。
**的馬似乎聽懂了柴科夫的話,打了個響鼻,小跑著越過了塌方。
“光蛋兒……”汪興國看到了陳八岱,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麵多少有些尷尬,汪興國叫了一聲,卻不知道後麵該說什麽。
“你的主意?”陳八岱指了指馬,問道。
“嗯。”汪興國點了點頭。
“哈!”陳八岱朝汪興國舉起了一個大拇指,“汪興國啊汪興國,你果然比我想得更周到,我先輸了一局。”
“光蛋兒……”汪興國張了張嘴,夏若冰看了他一眼,他閉上了嘴。
“情義千斤不如胸脯四兩,汪興國,不過我會扳回一局,最後我會贏。”陳八岱把臉轉到了一邊,談話結束了。
夏若冰騎馬趕了上來,拍了一下汪興國的馬脖子,那匹馬乖巧地繼續前進,越過了塌方。
“陳八岱,我們把你當朋友,你把我們當什麽?”夏若冰看到汪興國的馬走遠了,質問陳八岱。
“朋友?夏大小姐,我可高攀不上!”陳八岱諷刺道。
夏若冰想起在海下,陳八岱割斷了自己和汪興國的氧氣管,氣得滿臉通紅,但是這種爭吵在此時毫無必要,她狠狠地瞪了陳八岱一眼,騎馬先走了。
叮當叮當的鈴聲漸漸遠去,看著小山一般阻隔在麵前的塌方,迪克的越野車毫無辦法。
一個工作人員湊過來:“BOSS,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繼續挖!”迪克沒好氣地套上了泥鞋,拎起了工兵鏟。
可這一堆塌方豈是這麽容易挖完的,按照這個進度,閔先生覺得挖到明天這個時候應該差不多了。
“該死的,該死的!”迪克越來越煩躁,“柴科夫怎麽也會在這裏。”
“你們不是表兄弟嗎?你知道的東西他怎麽會不知道。”陳八岱說道。
“迪克……柴科夫來了,問題就麻煩了。”
這可惡的柴科夫,當初在紅龍之心就應該把他摁進熔岩讓他灰飛煙滅!厭惡、嫉妒、仇恨占據了迪克的內心,他扔下了工兵鏟,從車上拿起了衛星電話,然而這兒的衛星通訊並不穩定,迪克無奈,隻好帶著衛星電話往高處爬,試圖找到一點信號。
“柴科夫那個混蛋也來了!”迪克氣喘籲籲地爬到了山頂,雖然這裏信號斷斷續續,但總算是能通話了。
“柴科夫?他也去了亡靈峽穀?”克裏斯多夫很震驚!
“哈,剛從我麵前得意地經過。”迪克想起柴科夫的嘴臉,氣不打一處來。
“SO?!”大概猜出迪克想要幹什麽了。
“我需要增援,唔,要最好的雇傭兵,帶著武器,炸藥,一切能把柴科夫從地球上抹掉的東西!”迪克叫嚷著。
“迪克,我們談好的,我要我的權杖,剩下的事情你來解決。”克裏斯多夫並不想摻和迪克的家族紛爭。
“如果你想拿到權杖裝潢你的門楣!最好立刻馬上給我找到人……”在這荒郊野地裏,任何的法律和道德,已經徹底的被迪克拋棄了。
“OK,我會解決的!”克裏斯多夫想了想,迪克並沒有說錯。
“快,我要快!他們已經搶先了,對了,別他媽的開車,在這個鬼地方,馬腿是最好的交通工具……”迪克提醒道。
“大約三天後,如你所願……”克裏斯多夫說道。
“別他媽給我來虛的,你要權杖,我要他去死!”迪克覺得那文縐縐的問候語,此時根本無法表達自己內心的憤怒,剛才他若不是光著腳坐在地上,真恨不得抄起工兵鏟把可惡的柴科夫拍到山崖下去。
克裏斯多夫皺了皺眉,把電話拿遠了些,迪克這是逮到誰就向誰發泄怒火,但柴科夫的確是一個麻煩,畢竟自己已經付出了那麽多的投資,他懶得做迪克的出氣筒,索性直接掛斷了電話。
“該死的老家夥!竟然掛了我的電話!”迪克的憤怒還沒有發泄完,他看到腳邊有一顆石頭,飛起了一腳。
迪克一瘸一拐地走下山坡,默不作聲地鑽上了車,脫下鞋處理傷口,剛才那一腳踢到石頭上,石頭並沒有如他所願的飛下懸崖,而是紋絲不動,反作用力反而撞傷了迪克的大腳趾,現在腫了一塊。
大家甚至沒有多看迪克一眼,眼前的塌方才是他們急需處理的問題。
在這個遙遠的東方,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山區裏,沒有舒適的大床,沒有可口的美食,沒有安慰,甚至沒有人關心,迪克覺得悲涼湧上心頭,那曾經的豪言壯語,重振家族威名的熱血,就好像被山坡上的冷風一吹,此刻已經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