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疲力竭的迪克一行人終於看到了峽穀外那個唯一的村莊,傍晚時分,一台越野車承受不住高強度的工作,水箱過熱,必須要停下,迪克站在山口上,看著山下那個破敗、死氣沉沉的村莊隱現在群山的峽穀中,他覺得腦子有病的人才會住在這樣的地方。

“再向裏麵,就是亡靈峽穀了。”陳八岱對照了一下地圖,覺得地點沒有錯,“遠處的那座山,就是亡靈峰,傳說亡靈戰士就是從那裏出發的。”

筋疲力盡的迪克唔了一聲,將目光從村莊投向更遠處,遠處綿延的群山頂上還落著積雪,西沉的太陽光從西邊照射到東方的群山,在山頂上抹上了一層金黃且橘紅的罩衣。

“無限風光在險峰啊!”閔先生讚歎道,這日照金山的景象,並非那麽容易看到,而這綿延的群山都籠罩金色的光芒中,更是世間罕有。

閔先生不禁拿起了相機,趁著陽光消失之前,將這片美景留在儲存卡裏。

日照金山的美景轉瞬即逝,10分鍾後,遠處的群山被黑暗吞噬,剛才的美景猶如這個世界瀕死前的回光返照,周圍頓時毫無生氣,群山之上的積雪猶如死神的白色罩袍,迪克覺得那些山就好像手持鐮刀隨時收割生命的死神在注視著自己,給人極不舒服的感覺,峽穀吹出的寒風幾乎瞬時就驅散了身上的熱氣,站在山口的閔先生和迪克,不由地縮了縮脖子,將身上的衣物裹得更緊一些。

肉眼已經看到了峽穀外唯一的村莊,最起碼也算是邁出了成功的第一步。迪克一行人整修完畢重新上路,卻到了午夜時分才來到了村莊外,天黑之後,高空沉降下來的冷空氣穿過峽穀,時而猶如鬼神般的低語,時而好像野獸的尖嘯,越靠近峽穀內,這樣的風聲越來越清晰。

越野車早已滿身泥濘,車燈照射處,是一排排的木柵欄,猶如古代的營寨,路被兩扇沉重的柵欄木門阻斷了道路。

在車輛的燈光中,陳八岱仔細打量了一下目光所及之處,這些柵欄有些年頭了,兩層原木柵欄中間填實了夯土,猶如一條木殼的長城,柵欄頂部是行人走的棧道,垛堞上活動的阻攔板在寒風中吱嘎搖曳,有些地方的木頭已經腐朽傾倒,露出了裏麵的夯土,但這圍牆仍然倔強地屹立著,忠實地履行自己防衛的角色。

自從熱兵器時代之後,這樣的建築就被淘汰出曆史的長河了,土木工事在冷兵器時代是進攻方的噩夢,但在炮彈麵前根本毫無抵禦力。

“他們就猶如生活在上古時代的原始人。”迪克評價道。

但如今他們就被這“上古時代的”破敗圍牆攔在了亡靈峽穀之外,路邊的一個塔樓之上雖然能看到油燈的光,卻沒有看到一個人影,更別提有人開門歡迎他們了。

筋疲力盡的司機摁了兩下喇叭,汽車的喇叭聲刺耳地回**在山穀裏。

仍舊沒有人,這個村莊的人似乎消失在亡靈峽穀中,閔先生湊近了柵欄的大門,從縫隙裏看過去,一根巨大的木製門栓卡在了大門上,無法從外麵打開,閔先生再努力將目光向裏延伸,能看到遠處有幾處有氣無力的燈光。

“該死,難道他們都被鬼吃掉了嗎!”迪克叫道,那些充斥著耳膜的怪異風聲讓他很煩躁,時而像厲鬼一樣哭號,時而像幽靈一樣嗚咽……他已經受夠了在車上的生活,他現在需要一間屋子來阻擋山穀裏刺骨的寒風,受傷的腳現在又隱隱作痛,他感覺身上每一寸地方,甚至骨頭縫裏都不舒服……

“嗚……嗚……”過了好一會兒,柵欄後傳出了一陣號角聲,猶如穿越了幾千年時空,悠悠地在山穀裏回**著,閔先生從縫隙裏看到了幾朵火光,火光越來越近,原來是十餘人舉著火把。

沉重的門栓被抬起,大門嘎吱嘎吱地打開,沉默的人們舉著火把分列兩邊,閔先生在火光下看到了他們戴著鐵盔,身上還穿著雜亂的鎧甲,有些人手持著長矛,有些人腰間挎長劍。

一個人走出大門,身上披著一件熊皮,頭戴熊皮帽,但沒有持武器,他禮貌地對閔先生說道:“大祭司會召見你們,請跟我來。”

“謝謝……”閔先生禮貌地點了點頭,朝他伸出手。

那人奇怪地看了閔先生一眼,並沒有和他握手,閔先生有些尷尬,在火光中,閔先生看清了這人的臉,竟然就是那個馬幫的領頭人!

領頭人沒有說話,轉身朝門裏走去,閔先生和迪克麵麵相覷,陳八岱跳上車:“難道你們還想在外麵露宿嗎?”

“呃……這聲音是?”閔先生試探性問了一句。

“遊**的亡靈在吟唱。”領頭人說道。

在領頭人的帶領下,滿身泥濘的越野車開進了村莊中,看來這些人早就給他們安排好了一切,一間大屋子裏的壁爐已經升起了溫暖的火堆、屋子正中的矮桌擺著熏肉、奶酪和水果,一個陶罐裏裝著暗紅色的**,似乎是葡萄酒,矮桌邊上沒有凳子,隻能習腿而坐,但地上鋪著厚厚一層的獸皮,溫暖讓迪克無法抵禦,他跳下車奔進屋子裏,跪在矮桌邊,胡亂地拿起一塊熏肉送進嘴裏。

“沒想到這裏的夜間竟然會這麽冷。”閔先生指揮車輛停好,走進屋子裏的時候感慨一句,這時候迪克已經吃了一個半飽,正把陶罐裏的飲料倒進木杯裏。

“嗝……”飲料灌進了胃裏,迪克打了一個飽嗝,渾身的毛孔都舒爽了。

閔先生盤腿坐在了矮桌邊,順手拿起了一塊奶酪,衝鋒衣裏的水分被火堆蒸發出來,在他身上騰出一陣薄霧。

夜間的濕冷空氣從峽穀裏沉降下來,打濕了衣服,閔先生把衝鋒衣脫掉,順手從旁邊撿起一件獸皮披在了身上,頓時覺得暖和多了。

“迪克,你有什麽計劃嗎?”閔先生吃了點東西,臉色紅潤起來,隨口問道。

雖然那不知道是什麽水果釀造的酒口感幹澀,但迪克覺得這是這輩子自己喝過的最好的酒,連續兩杯酒下肚,迪克覺得有些頭暈,身子也好像要飄起來了,閔先生的問題將他拉回了現實裏。

“找到它,拿走它……”迪克有些答非所問。

“幽靈權杖肯定和樓蘭有著密切的聯係。”閔先生自言自語。

“哈!閔,我仍舊搞不懂,你對樓蘭的癡迷……你到底還瞞著我多少事情呢?”對於這個幽靈權杖,見過實物的人早就作古了,閔先生怎麽那麽肯定它會和樓蘭有關係?

閔先生笑而不語,對於樓蘭的資料,他一向是不願和別人分享的,哪怕迪克是現在自己最親密的夥伴。

“閔,我可是拿著身家性命和你在賭。”迪克提醒了一句。

“但你不會失望的,20年前,我已經站在了樓蘭寶藏的門口,而這一次,我再次站在了它的門口,隻需要輕輕地一推……”

“閔,你為什麽在距離成功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迪克很好奇,“20年之中你為什麽沒有勇氣再來一次?”

“我們還是來談談這一次的探險吧。”閔先生再一次避而不談。

迪克心裏暗暗好笑,閔先生不願提及的往事,難道就不會有別人知道?

“好吧,你覺得陳八岱會怎麽樣,現在柴科夫可走在了我們的前麵。”迪克提出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他是最好的禁地獵人之一,我真替汪興國感到惋惜……”閔先生說道。

迪克從懷裏掏出一根雪茄,用火鉗夾起一塊火炭,點燃了雪茄,屋子裏彌漫著雪茄的香氣。

“閔,你永遠不知道人心裏想著什麽,永遠……”迪克看到陳八岱走進屋子,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大屋子沒有分隔,迪克雖然是老板,也隻能和大家擠在一起,好在壁爐的火堆徹夜不息,木製地板上鋪著的厚厚獸皮既能當褥子又能當被子,累了好幾天的人們吃了點東西之後,席地而臥,卷起獸皮,聽著峽穀中亡靈的吟唱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迪克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他坐起來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身上的骨骼哢哢作響,響了一夜的鬼神協奏曲也停止了演奏,陽光斜射進屋子裏,天氣還真的不錯。

“這下總算回過魂了!”迪克很愜意,從獸皮堆裏鑽了出來,屋子裏除了少數幾個人還在沉睡外,陳八岱和閔先生已經不知所蹤。

迪克信步走出了屋子門口,正午的陽光從空中灑下來,迪克隻穿了一件內衣都覺得有些熱,但村子仍舊死氣沉沉的,似乎是一個死城。

迪克順著一個木梯爬上了屋子頂上,打算好好地看看這個亡靈峽穀外唯一的村莊。

“OH!GOD!”迪克爬上屋頂放眼望去,驚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