廓爾格將軍晚上無法入睡,他獨自起身,穿上禦寒的熊皮大衣,到馬廄牽出了自己的老馬,緩緩地越過了黑色的長城,來到了黑河的木橋邊上,朝陰冷的亡靈峽穀深處眺望,峽穀裏的亡靈仍舊唱著哀傷的歌謠,廓爾格將軍早已經習慣了。
“穿越千年的亡靈啊,耐心一點,很快就會有人將你們撫慰……”廓爾格將軍低聲地說道。
按照廓爾格將軍的預計,探險隊此時應該看到了那些亡靈幻化的鬼麵骷髏,而在那裏,他相信他們會找到一些線索。
夏若冰將所有人趕出了山洞,自己和這段沉重的曆史待在一起,這或許就是父母追求的成就,然而在這些累累白骨前,夏若冰並沒有感到喜悅。
這些先人經曆了怎樣的磨難,他們才來到了這裏?夏若冰懷著崇敬的心理,再次仔細地研究著石壁上的文字,有一片高一些的文字夏若冰看的不清晰,她環顧四周,想找一個墊腳的東西,一個方形的石條引起了她的注意。
拂掉石條上的浮塵,夏若冰發現這並不是一個普通的石塊,而是一個漢白玉石匣,和海神號上發現的石匣並無二致。
“你是在等候著我嗎?”夏若冰看著石匣,石匣上刻畫著一個明眸善睞的樓蘭美女,她倚靠在宮殿的柱子前,手裏拿著一朵花,似乎在等候著某個人。
夏若冰小心地捧起石匣,在它的底部找到了一個小小的機關,輕輕地擰了一下,夏若冰聽到“哢嗒”一聲,那精巧的機關在2000年後仍舊靈敏無比,夏若冰輕輕地抽出石匣的蓋板,看到裏麵整齊地疊放著已經泛黃的羊皮。
夏若冰讀完了羊皮紙上的圖案和字符,石匣上那個明眸善睞的姑娘似乎在看著自己,一臉的期盼。夏若冰撫摸著圖案,輕聲地說道:“我會將你帶回故國,相信我……”
羊皮紙上的字跡和圖案有些模糊,但仍舊算是保存得非常完好,夏若冰小心地把它們卷起來,放進了背包裏,靠坐在洞壁邊上,羊脂玉石匣靜靜地擺在她身邊,夏若冰覺得有些疲憊,她閉上眼睛,昏沉沉地睡著了。
“你是夏若冰……”夏若冰看到一個穿著毛紡長裙的女孩站在她麵前。
“嗯。”夏若冰覺得很奇怪,應了一聲。
“跟我來……”女孩笑道,朝她勾了勾手指,夏若冰看到她另一隻手上,拿著一朵小花。
夏若冰低頭看了看身邊的羊脂玉石匣,石匣上那個少女圖案不見了。
“跟我來……”再一抬頭,眼前的少女已經走到了山洞口。
“我們要去哪……”夏若冰爬起來,追上去問道。
“遠征……偉大的遠征……”少女嬌笑著,輕巧地跨過了那些屍骨,鑽出了山洞……
“等等我……”夏若冰來不及背上包,追了出去。
夏若冰鑽出洞口,峽穀裏熙熙攘攘地擠滿了人,一些臨時搭建的木屋,用駝毛編織的布料搭建的帳篷,人們臉上焦急的朝峽穀外張望,遠處一陣陣鼓角爭鳴的聲音傳來,似乎在峽穀外,在進行著一場激烈的戰爭。
夏若冰看到一個懷抱著嬰兒的女人,她嘴裏呢喃自語,不時充滿祈盼的抬頭眺望著遠處。
夏若冰好像在哪裏見過她,那個女人朝自己笑了笑,夏若冰走到她身邊,伸手想撫摸一下她懷裏的嬰兒,手卻從嬰兒臉上穿了過去,夏若冰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而那個女人似乎並沒有發覺夏若冰就站在自己麵前,她輕輕地搖晃著嬰兒,嘴裏低聲的呢喃著催眠曲。
“快點,跟我來……”一抬頭,夏若冰看到那個少女在朝自己招手,夏若冰穿過人群,跟在這個靈巧的少女身後:“我們要去哪?”
“上麵……還有東方的故國……”少女指著遠處的亡靈峰,青翠的聲音在峽穀裏回**。
夏若冰被驚醒了,她低頭一看,那個羊脂玉石匣還原樣擺在自己身邊,石匣上那個明眸善睞的少女仍舊倚靠在柱子邊等候著,夏若冰做了一個夢,而夢裏的那個少女,就是這個石匣上的女孩。
“上麵……東方的故國?”夏若冰想起了夢中少女說的話,她意識到些什麽,急忙翻開背包,再次小心翼翼地打開一卷羊皮紙。
這張羊皮紙上的墨跡大多已經被歲月帶走,剩下的隻是一些淩亂的線條和圖案,有些圖案的墨跡重疊在一起,已經不能分辨出原來的樣子,寥寥記載的文字也組不成字句,但夏若冰突然意識到這些淩亂的線條和圖案是所有資料中最重要的那一份!
這是他們遠征的線路圖,如果把羊皮紙的上方對準了東方,可以清晰地看出他們曾經走過的地方。
“還有另外一半地圖,可它在哪兒?”夏若冰低聲地說道,她反複地翻看著石匣裏的羊皮紙,卻沒有找到他們從樓蘭遷徙到山脈裏的部分。
……
第一縷陽光穿透薄霧照進峽穀的時候,那些亡靈的聲音終於消失了,陳八岱睜開眼睛,感覺身體很沉重,他好像需要陽光溫暖的蜥蜴一樣,好半天才在陽光的照射下抬起了一隻手,把自己艱難地支撐起來。
整個晚上陳八岱都被頭疼折磨著,那些亡靈的低語讓陳八岱完全不能安睡,他很想站起來,一把火把那些鬼麵骷髏燒個幹幹淨淨,但是身體沉重得動彈不得。
“嘿!該起床了,懶惰的豬們!”潘迪老爺爺那破嗓門叫嚷著,把大家從夢鄉中喚醒。
汪興國爬起來,先去山洞裏看看夏若冰的情況,正巧碰到夏若冰收拾好背包,走了出來。
“晚上睡得還好嗎?”汪興國關切的問。
“我夢到一些奇怪的東西……”
“我們今天繼續在這兒待著還是往前走?”柴科夫走過來問道,這兒儼然夏若冰已經是老大。
“往前,我找到了他們的地圖。”夏若冰說道。
“我就說帶上你一點兒沒有錯……”柴科夫咧開嘴笑道。
閔先生聽到地圖兩個字,不由地慢下了自己手裏的活兒,他躊躇了一下,靠了過來:“樓蘭的遷徙地圖?”
“是的,隻有一半,從亡靈峰到這兒的路線我找到了,但從樓蘭出發遷徙的路線不見了。”
“那可是一段不近的路程。”閔先生笑道,表情很輕鬆。
“閔先生,您20年前曾經無限接近過樓蘭的寶藏,和這個地圖是不是有關係?”夏若冰很認真地問。
“呃……應該沒有。”閔先生的笑容僵了一下。
“我要宣布一個事,汪興國,把大夥都叫來。”夏若冰說道。
“她什麽時候變成了咱們的頭兒?”迪克低聲的抱怨著。
“你沒聽到,她手裏有地圖嗎?”陳八岱說道。
“我手裏有從亡靈峽穀到達亡靈峰,唔,就是那個洞中之國的地圖。”夏若冰看著大家說道,“但我們需要合作……”
“沒問題……”迪克輕薄地笑道,“對於這個便宜,我是很樂意去占一下的。”
“柴科夫,你呢?”夏若冰問道。
“沒問題,拿到權杖之後,我會第一個把迪克踢到山崖下去。”柴科夫咧開嘴笑道,“那麽,現在可以告訴我們該怎麽合作了嗎?”
潘迪一邊聽著夏若冰講述,眼睛瞪得越來越大,最後夏若冰講完了,潘迪嚷道:“老天,早知道這樣,我應該先買一台黑鷹直升機……”
亡靈峽穀隻是路途上最簡單的一段路,一路爬高之後,探險隊要越過兩個平台,越過海拔4500米雪線之上的兩條山脊線,夏若冰大致估算了一下距離,如果大家精誠合作的話,大約在5天後就能到達亡靈峰。
迪克高舉雙手無條件讚成合作,反正如今誰也無法獨自越過這些障礙,閔先生顯得有些憂慮,但如今他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陳八岱,你要和汪興國配合,探險隊裏你們倆是最專業的。”夏若冰說道。
配合這兩個字在陳八岱聽來有些刺耳,但此時也不是爭執的時候,陳八岱保持沉默,表示了默認。
“第一平台會相對容易一些,但第二平台我們很可能會遇到雪崩……”夏若冰又提醒了一句。
“雪崩”兩個字重重地敲打在閔先生的心頭,20年前的那一幕曆曆可見。
“但我想知道,找到了權杖,那該屬於誰?”迪克舉手問道,畢竟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無主之地,先占先得……啊哈,迪克,你是怕再落在我後麵嗎?”柴科夫笑道。
“這一次,絕對不會!”迪克摸了摸藏在口袋裏的手槍,眼珠子一轉,也笑道。
“汪興國,來幫我標定線路。”夏若冰宣布解散,對汪興國說道。
“若冰,你非得走這條線路嗎?”汪興國根據古地圖上的線路,重新標定了地圖之後,有些擔憂。
“這是最近的線路,考慮到來回,我們的補給有些緊張!”夏若冰說道。
經過對比地圖,汪興國發現樓蘭的線路圖在群山中繞了好幾個圈,然後從亡靈峽穀的一個缺口進入了這裏,但這些路隻能在夏天通行,進入初秋之後高山上的雪已經把路給封死了。
汪興國覺得此時並不是去亡靈峰的最好時機,初秋開始山頂已經飄起了雪花,越往上低溫的影響也會越大,而雪崩的風險也會越來越高。
而夏若冰選擇的是直接直插亡靈峰的線路,這條線路最短,但沿途要翻越兩個陡峭的平台。
“這條線路的風險可不小啊。”汪興國提醒道。
“我們現在就站在樓蘭秘密的門口,汪興國,你知道它對我的意義,對我父母的意義……我一定會去!”夏若冰有些心急,她覺得最近自己要做什麽,汪興國都會提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