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凍雨來得有些突然,當綿密的細雨灑落在要塞上的時候,讓廓爾格將軍感到心神不寧,而峽穀裏的亡靈也早早地開始了他們的吟唱,他獨自一人帶著他的老馬再次來到黑河的木橋邊,遠處的亡靈峰已經被雲霧籠罩,他什麽都看不見,傍晚的時候,雨越下越大,打濕了他的熊皮大衣,亡靈峽穀裏傳來“叮當叮當”的鈴聲,廓爾格將軍看到兩匹馬從薄霧中走了出來,渾身濕透了,看樣子它們疲憊不堪。

兩匹馬緩緩踏過了木橋,廓爾格將軍牽過韁繩,馬順從的站定。

“他們會成功的,會成功的對嗎?”廓爾格將軍撫摸著馬脖子,低聲地問道。

那匹叫迪克的老馬打了個響亮的響鼻,廓爾格將軍笑了:“我知道你辛苦了。”

“凱蘭爾大祭司,願您的靈魂指引他們。”廓爾格將軍看著遠處灰蒙蒙的天,用不了多久就會天黑了,而此時他並不知道,汪興國麵臨著一個嚴峻的考驗。

汪興國竭盡全力地在做橫擺運動,但風似乎並不打算讓他成功,每一次橫擺過去的時候,汪興國都感到風在阻止他加大幅度,汪興國的鍾擺運動最低點**到最高點的垂直高度差不多要5米,汪興國用盡了吃奶的力氣,還是差最後幾十厘米。

橫**一旦開始就不能停下,必須要不斷地加速,否則很快幅度就下降,陳八岱調整好了繩索長度之後,攥緊繩索的一端,如果他鬆手,汪興國就會帶著繩索一起墜入深淵中去。

汪興國和陳八岱曾經訓練過橫**技術,但這一次陳八岱感覺到汪興國的時間有些用得太久了,他攥著繩索的手已經僵硬了,風繼續在呼嘯,而從雲層裏砸下的冰晶越來越大,現在已經變成鵪鶉蛋大小的冰雹了!

“汪興國……”夏若冰擔心地叫道,她在陳八岱身後,看到陳八岱傾斜著身子,掛在岩塞上的繩索有節奏地晃動著,但一直沒有聽到汪興國的聲音。

汪興國此時哪分得出精力來和夏若冰交流?他再進行了一次橫**加速,這一次風小了一些,汪興國伸長手去夠那個突出的岩壁,就還差一點點了。

還得再來一次,繩索開始往回**,汪興國不甘心地看著就咫尺之遙的岩壁,隻好再來一次大鍾擺加速。

那該死的風總算是小了一點,冰雹卻毫不留情,汪興國體能已經快消耗殆盡,趁著現在風小,汪興國還有最後一搏的機會。

繩索往回擺到了最高點,向下開始加速了,汪興國點了幾下岩壁,在最低點開始利用繩索**起來的力量,開始在岩壁上加速,他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個凸起,那裏就是他們通過這個橫斷麵的唯一的路!

“汪興國,你能行!”汪興國覺得胸口有些發悶,連續的大運動量,加上高山的氧氣含量低,他現在有些缺氧,他感覺到眼前忽的模糊了一下,但隨即立刻提起精神,他知道自己的體能已經到達了極限,這一次如果不成功,就可能再沒有下一次機會了。

在最後幾米的時候,汪興國用力蹬了幾下岩壁,在橫**速度就要歸零的時候再加了一把力氣,接著他盡量的伸出了右臂。

陳八岱感覺到攥繩的力量再次變得最小,每一次橫**的時候有兩次力量變小,分別是鍾擺的兩個最高點,他的手已經快受不了了,他傾斜的姿勢正好讓冷風將冰晶劈頭蓋臉地砸在身上,全身的汗水早就被冷風吹透,他繃緊著全身的肌肉和冷風對抗。

“我抓到了!”終於聽到了汪興國的聲音。

所有人鬆了一口氣,今天隻要能渡過這個橫斷麵,繼續向前不到幾百米,就是那個可以紮營的平台了,大家早就受夠了這裏的風。

潘迪披著要塞送的獸皮,這才感覺得好一些,這個來自北方的大熊竟然被這裏的凍雨折磨得沒了脾氣,那價值不菲的衝鋒衣竟然還不如一方獸皮!

聽到汪興國成功的消息,陳八岱那已經凍僵的手不自覺鬆了鬆,他需要活動一下,讓手指的血液重新通暢起來,他看了一眼攥繩的右手,手指已經發白。

汪興國堪堪扒到了這塊凸起的岩石邊上,離成功還有一步之遙,他的三個手指已經僵硬了,他死死摳著石頭邊,但他還沒能調整姿勢,這一次橫**還是差了一點點,汪興國用盡吃奶的力氣,三根手指牽扯著身體,隻要再讓他扒上左手他就能爬上去。

“堅持住!”汪興國心裏暗暗給自己打氣,他的手指已經完全沒有了知覺,他艱難地轉動著身子,想把左手搭上去。

夏若冰冒險趴在懸崖邊上探頭去看,她看到汪興國在緩慢地調整姿勢,她覺得汪興國就要堅持不住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啪……”一顆冰雹砸在了汪興國的頭盔上,汪興國眼前被粉碎的冰碴眯住了,他用力眨了眨眼,他必須要成功!

“啪……”又一顆冰雹砸在了汪興國攀在石頭邊的右手上,汪興國隻覺得手背一下子生疼,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手指已經從岩壁上脫開了。

陳八岱看到固定點上的繩索晃動了一下,心裏剛喊出一句“糟了”!就看到第一個固定點已經崩落了,他用力攥緊繩索,但還是晚了一步,汪興國墜落的速度太快了,陳八岱被繩索一扯,他一下沒穩住腳步,一頭撞到了岩壁上……

陳八岱的鼻子被撞出了血,但他仍舊死死地攥緊繩子,汪興國的命就在自己的手上。

夏若冰看到陳八岱被繩索拖得失去了重心,急忙過去幫他,兩個人好不容易才穩住了陣腳。

“汪興國……你怎麽樣?”夏若冰看不到汪興國,她隻能焦急地大喊。

“我……我上不去了……風太大了!”汪興國叫道,他已經竭盡全力了。

“來人幫忙,把他拉上來!”夏若冰叫道。

“我就說他不會成功嘛。”迪克沒有動,他籠著手,縮成了一團,小聲地嘀咕著。

夏爾巴,潘迪和閔先生趕上去,陳八岱此時隻能攥緊繩索控製局麵,僅靠他一人根本無法把汪興國拉上來,汪興國也筋疲力盡,在大家的幫助下,好不容易爬回了這個小小的岩棚之上。

汪興國的臉色發白,全身被凍得直打哆嗦,他的手指已經不能攥拳,全身早就濕透了,冷風毫不留情地帶走他的體溫,他現在急需要保溫措施。

“到後麵去,這裏交給我!”閔先生看到汪興國的模樣,知道他今天是無法完成這個橫**了。

夏若冰迎上去,用力地抱著汪興國,希望給他一點溫暖。

“我……我……還差一點……石頭……太滑了……”汪興國哆嗦著解釋道。

“我知道……我知道……”夏若冰抱著他,把他帶到安全的位置,潘迪見狀,把披在身上的獸皮給汪興國蓋上。

大家的關注點都在汪興國身上,沒人注意到陳八岱獨自一人默默地擦著鼻子上的血。

把汪興國扶到一邊休息,閔先生擔憂地看了看天氣,風現在小了很多,剛才肆虐的冰雹也停止了,氣溫卻在持續降低,所有人的衣服都濕透了,夜間的氣溫會更低,如果不能趕緊找到一個避風的地方紮營,所有人今晚都會被凍死在這個平台之下。

陳八岱的大腦又開始隱隱作痛,被撞傷的鼻子已經止血了,在寒風中也沒感到有多疼,他用力地搓了搓連,凍得青紫色的臉總算有了一點暖意。

“雄鷹失敗了……他飛不起來……”陳八岱腦子裏的呢喃聲越來越清晰。

“麻鷹也飛不起來……嘻嘻……他們就要凍死在這裏了……”陳八岱敲了敲腦袋,但呢喃聲反而更大聲了。

陳八岱看了看這個橫斷麵,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閔先生看到陳八岱重新在岩縫裏打下岩塞,用繩索在自己的安全帶上打結,他上前問道:“打算怎麽辦?”

“要麽在這裏凍死!要麽就過去。”陳八岱冷冷地說。

太陽就快落山了,晚上的溫度會更低,而此時就算是想回撤,時間也不允許了。

陳八岱把保護器扣在了閔先生的安全帶上:“你來配合我。”

“你……要橫**過去?”閔先生很吃驚,他覺得陳八岱不可能完成這個任務。

“要不你來?”陳八岱盯著閔先生。

閔先生緩緩地把陳八岱再次放下去的時候,其實心裏一點兒底都沒有,但如果不能在天黑前度過這裏,所有人的處境都會很不妙,而最不妙的人將會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