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冰拉下了發火繩,聽到信號棒“呲呲”冒煙,接著“砰”的一聲,一枚信號彈衝出了信號棒,衝上了冰層,紅色的信號彈撞到了冰麵卻無法穿透,它在冰層下彈了一下,墜進了深淵裏。
汪興國感覺到腳下的冰層震了一下,他低頭一看,似乎有個紅色的東西閃一下就消失不見了,連續的搜索讓他很疲勞,已經好幾次出現了幻覺……
夏若冰看到汪興國的燈光停下了,她著急地想叫,但是聲音卻發不出來,過了好一會,她看到燈光又開始移動了。
“回來!回來!汪興國,我在這兒……”夏若冰心裏在呐喊著,她掏出對講機,但對講機已經被凍壞了!
夏若冰又抓起一枚信號棒,拉開了發火繩,一枚橘色的信號彈升起來,接著掉落在冰縫裏,“呲呲”地冒著橘色的光,夏若冰顧不上那麽多,把石穎冰留下的信號棒全都打了出去。
汪興國看到了冰麵下透出隱隱的光,有紅色的,橘色的還有綠色的,他趴在冰麵上,眼神要穿透冰麵,雖然他看得不真切,但他確定冰麵下有人在求救!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汪興國大叫著,跪在冰麵上,用冰斧開始鑿……
聽到汪興國的叫聲,大家聚攏過來,陳八岱第一個趕到,急切地問道:“怎麽樣?是誰!”
汪興國哪有回答他的心情,掄著冰斧拚命地鑿著冰層,陳八岱也二話不說,舉起冰斧鑿了下去。
每次揮舞冰斧隻能在冰上鑿出一個小小的淺坑,但這時候汪興國哪裏管得了這麽多,冰麵下的信號彈已經熄滅了,一直沒有新的信號彈出現,汪興國急了,好不容易鑿開了一個小小的洞,趴在冰麵上朝下看。
“我看到她了,是夏若冰!”汪興國激動地叫道。
夏若冰全身快被凍僵了,她抬起頭,看到燈光從冰洞裏射下來,照在她臉上,眼淚湧了出來。
“有沒有受傷?”汪興國大聲問。
夏若冰哽咽著,拚命地搖搖頭。
聽到找到了妹妹,夏爾巴一把把陳八岱拖開,舉起冰斧繼續擴大冰洞。
汪興國索降到夏若冰身邊的時候,夏若冰還抱著膝蓋,好像一隻小貓一樣,看到了汪興國,朝他伸出手,虛弱地說了一個字:“抱……”
汪興國上前抱起她,夏若冰有些虛弱,但沒有受傷,汪興國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若冰怎麽樣?她怎麽樣?”夏爾巴趴在洞口邊,大聲地問。
“她沒事,有些失溫,沒有受傷!”汪興國的回答讓所有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我帶你回去。”汪興國抱著夏若冰,用體溫溫暖著她。
或許是有了汪興國的溫暖,夏若冰感覺到自己的魂慢慢地回到了身體裏,身體也沒這麽僵硬了,她抱著汪興國,真想永遠這樣下去。
“石穎冰!”夏若冰腦子裏突然想起了這個事!
“我帶你上去。”汪興國看到她恢複了,準備給她扣上主鎖,讓人拉上去。
“不!閔先生!還有閔先生!”夏若冰說道。
“閔先生?他在哪兒?”
夏若冰帶著汪興國,順著冰縫找到閔先生的時候,閔先生坐在黑暗中,抱著石穎冰,頭已經低了下來,汪興國看到那個冰雕美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這時候不是追問的時候,他趕緊上前,扶起閔先生的頭,閔先生還有呼吸,他隻是睡著了。
汪興國伸手摸了摸閔先生的頸部大動脈,感受了一下閔先生的體溫和脈搏,他的體溫有些低,脈搏還正常,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閔先生,閔先生,醒醒……”汪興國輕輕地拍打著閔先生的臉,過了好一會兒,閔先生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閔先生看到汪興國,眼神滿是狐疑,汪興國鬆了一口氣,說道:“閔先生,我來救你了。”
閔先生又扭頭看了看身邊的石穎冰,搖了搖頭:“我不走,我在這裏陪她。”
“她……閔先生,她已經死了很久了。”汪興國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閔先生為什麽要陪著這個死去很久的女孩?
“不,她在等我,等了我20年……”閔先生低聲地說道,沒有配合汪興國的意思。
“閔先生,你的體溫已經降低到臨界點了,我帶你上去,你需要暖和一下……”汪興國繼續勸道,如果閔先生不配合,自己在這樣的環境下也沒辦法帶他出去。
“你們走吧,我在這兒陪她。”閔先生低聲地喃喃自語。
“閔睿!你就這樣放棄了,你花了20年就是為了跑到這個地方告訴我們你放棄了!”夏若冰突然衝閔先生叫道。
汪興國扭過頭看著夏若冰,不明白她為什麽會生氣?
夏若冰一把拉開了汪興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把閔先生從地上揪了起來,閔先生好像一個木偶一樣,任夏若冰擺布,夏若冰把他一把摁到了石穎冰麵前:“閔睿,你看清楚,這是誰!這是石穎冰!樓蘭的公主!你的愛人!你找了她20年,為了什麽?為了找到她贖罪嗎?為了來到她麵前懺悔嗎?閔睿,你搞清楚,石穎冰是為了什麽而死在了這裏!她不是為了等你,是為了樓蘭,為了證明她是樓蘭的公主!”
一旁的汪興國更是莫名其妙了,這個冰雕美人叫作石穎冰?從閔先生的表現上看,她和閔先生的關係很不一般,但這和樓蘭,樓蘭公主又有什麽關係?
閔先生跪在石穎冰的麵前,他的身體微微地發抖,他抬起頭,看著抱著膝蓋,蹲坐著一動不動的石穎冰,她每次等自己,都是這樣,像個小貓一樣讓人憐愛……
閔先生伸出顫抖的手,又摸了摸石穎冰的臉,她的臉冷冰冰的,不再有以前那樣的溫度,閔先生內心最後的堤壩終於崩潰了,放聲大哭……
“冰兒……我的冰兒……”閔先生一句又一句徒勞地重複著幾個字節。
“這……怎麽回事?”汪興國終於忍不住,拉了拉夏若冰,低聲問道。
“她是我師姐,閔先生的戀人……”此情此景,夏若冰隻能簡單的解釋。
閔先生的大哭漸漸變成了哽咽,夏若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閔先生,樓蘭的秘密就離我們不遠,我們去證明石穎冰就是樓蘭的公主吧。”
“她一直都是,她一直都是我的公主……”閔先生傷心欲絕,但他無論再做什麽,他的冰兒再也不會回到他身邊了。
“那就把她沒做完的事情做完,石穎冰會看著你幫她完成遺願。”夏若冰捏了捏閔先生的肩膀。
閔先生沒有說話,又過了好一會兒,低沉地說道:“讓我再和她待一會兒吧……”
“閔先生?”汪興國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夏若冰拉了汪興國一把,兩人退到拐角處,給閔先生和石穎冰獨處的時間。
閔先生低語著,回憶著和石穎冰在一起的一點一滴,石穎冰抱著膝蓋,乖巧地聽著,隻是她再也不能回應了。
不遠處的汪興國聽著閔先生呢喃低語,不明就裏,夏若冰大概的把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你是說,閔先生20年前就來過這裏?”汪興國很震驚,難怪一路上自己感覺閔先生很熟悉這片地方,沒想到這裏還埋藏著這20年的秘密。
“她真的是樓蘭公主?”汪興國又問。
“我們會去證明它的。”夏若冰堅定地說。
閔先生低聲的呢喃完了,也釋懷了,是的,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冰兒是因為樓蘭而長眠在了這裏,她的遺願自己要去為她完成,20年的苦尋再一次站在了樓蘭秘密的門口,在心愛的冰兒的注視下,自己再也不能失敗了。
閔先生輕輕地摘下了石穎冰領口上的徽章,別在了自己的胸前,俯下身子,在石穎冰冰冷的臉龐上輕吻了一下:“冰兒,我還會來看你的,你等著我……”
看到閔先生走過來,汪興國關切地問了一句:“閔先生,可以了嗎?”
閔先生點了點頭,幾人一路沉默,來到了鑿開的冰洞,陳八岱等人早就做好了救援準備,汪興國拉過繩索的時候,閔先生突然說道:“能不能為我保守這個秘密?”
“呃?”汪興國愣了一下。
“別告訴別人,特別是迪克。”閔先生又補了一句。
“我會的。”夏若冰理解閔先生的心情,答應道。
“哦!”汪興國下意識應了一句。
……
“嘿!小天使兒,感謝老天你沒事!”夏若冰在大家幫助下爬出了冰洞的時候,潘迪老爺爺上來就是一個熱情的熊抱,差點沒把夏若冰給勒死。
“你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潘迪老爺爺這輩子都不會安心!”眼看著眼前的夏若冰完好無損,潘迪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GOD,閔,你真命大!”柴科夫看到閔先生爬出冰洞,也放下心來。
迪克也鬆了一口氣,權杖就在不遠處等著自己,但沒有其他人,他根本到不了那裏!
迪克插了一嘴:“那我們可以繼續前進了!”
柴科夫和潘迪扭過頭,朝他投去不滿的目光,迪克聳了聳肩:“我說得難道不對?好吧,當我沒說……”
沒人注意到陳八岱獨自坐在一邊,他的頭又開始疼了,從搜救開始,他和汪興國一樣沒有輕鬆過,而腦子裏的呢喃聲一直在縈繞:“嘿,麻鷹出事故了……出事故了……”
當汪興國說找到的時候,陳八岱是最緊張的,雖然他認定是夏若冰改變了汪興國,從而疏遠了自己,但他並不希望夏若冰出事,陳八岱決不允許自己領的隊裏有人傷亡,那是對自己能力的否定。
“哎……麻鷹竟然把人救回來了……”腦子裏的呢喃聲似乎很失望。
陳八岱脫下了頭盔,用力地敲了幾下自己昏沉沉的腦袋,但頭疼一點兒都沒有緩解,他在口袋裏摸索著,從藥瓶裏倒出三粒藥送進了嘴裏,擰開水壺的時候發現水壺裏一滴水都沒有了!陳八岱抓起一把雪塞進嘴裏,用雪化成的水,將藥咽了下去……
陳八岱冷眼看著人們圍繞在夏若冰和閔先生身邊,慶幸著他們大難不死,沒有人關心陳八岱,他隻能獨自在一邊,忍受著頭疼的折磨……
十分鍾後,陳八岱覺得頭疼沒那麽厲害了,他站起來,說道:“到高處去宿營,馬上出發。”
劫後餘生的慶祝被陳八岱一句話結束了,時間也走到了午夜,冰阪上明顯不是適合宿營的地方,大家還得攀過葫蘆口的懸崖,到平台上度過今晚……
收拾東西的時候,閔先生再次低聲地對汪興國和夏若冰說道:“幫我守住這個秘密。”
“冰兒,我還會回來的,一定會!”閔先生環顧四周,牢牢地記住了這個地方!擦幹了眼淚,轉身去追前進的隊伍。
後半夜大家終於通過了葫蘆口,筋疲力盡的人們紮下高山帳,他們已經距離權杖不遠了,如果它真的在那裏的話……
迪克抬起頭,看著亡靈峰的峰頂,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扭頭對身邊的陳八岱說道:“我最好的禁地獵人,你準備好決定天空的高度了嗎?”
陳八岱的頭還在隱隱作痛,可能是高山缺氧的緣故,也可能是這些天壓力過大的緣故,他此時並不太想和迪克交流,冷冷地回了一句:“我說過會讓你拿到權杖的。”
“不不不……”迪克看了看柴科夫等人的帳篷,壓低了聲音:“陳八岱,不要對人性抱有太大的希望,你救出了夏若冰,但汪興國可沒有感激你的意思……”
這一句話好像錘子一樣砸在了陳八岱的心坎上,他的頭又開始劇烈地疼痛起來,好像要裂開了一樣,他煩躁地伸手在衝鋒衣的口袋裏摸索著藥瓶……
迪克笑著看著他把三粒藥送進了嘴裏,給他遞上了水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