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興國疑惑地看去,那不是要塞裏的大祭司嗎?他怎麽會出現在這片雪地裏?
“還有人需要你的守護……那些亡靈在等候你的釋放……”大祭司緩緩地說著,語調沉重。
“我……”汪興國想為自己辯解。
“讓恐懼變成你的向導……去吧……”大祭司的身影越來越模糊,隻剩下手裏的權杖,汪興國努力的伸出手,想去拿權杖。
“讓恐懼變成你的向導……跟隨它……”大祭司消失不見了,汪興國抓權杖的手,抓在了空氣裏。
“啊?!”汪興國憋著的一口氣從肺衝出來,他剛才昏迷了,但感覺的確是看到了大祭司,他告訴自己讓恐懼變成向導,汪興國搖了搖頭,好讓大腦變得更清醒一些,用帶著紅色的視線,再次審視自己的處境。
汪興國努力的轉動自己的左腳,試圖將它從繩索的纏繞中解脫出來,但再一次失敗了,大腦發出的指令左腳完全沒有反應。
“叮當……叮當……”汪興國腰間懸掛的鎖扣被風吹得叮當作響,好像一串風鈴……
汪興國記起來,腰間的物品環上還懸掛著自救的扁帶,他應該就在右邊,左邊的腰帶環上,還有一個上升器……
汪興國艱難的伸出右手,從腰帶環上解開自救扁帶,戴著手套的手很不靈活,汪興國想了想,用牙把手套摘了下來,靠觸覺去接觸腰帶環上的物件。
冰冷的是金屬的保護器和岩塞,汪興國用哆嗦的手摸索著,他終於摸到了一個尼龍製品的東西,平時一下就能解開的自救扁帶,在這時候汪興國用了足足5分鍾才把它從腰帶環上解下來。
汪興國需要在安全索上做一個爪結,爪結在不受力的時候是可以在繩索上自由滑動,一旦受力變形的時候會牢牢地抓住繩索,借著對繩索的抓力,汪興國才能調轉身體,然後一截一截地把爪結推上去,直到將姿勢調整過來。
汪興國看不到安全索上的情況,但繩結的技術哪怕是他在半昏迷狀態都能熟練地完成,可汪興國完成了爪結之後發現一個問題——爪結的位置太低,根本無法給汪興國騰出足夠的距離。
汪興國沒辦法把爪結推到更高的地方,他努力的用手撐著爪結,試圖想騰出空間,但仍舊失敗了。
必須把爪結打到纏繞著左腿的繩索之上,否則再怎麽用力,汪興國隻能原地打轉,而左腿也會被越纏越緊。
汪興國解開了爪結,沒有手套的右手在寒風中被凍得通紅,失去了知覺,他好不容易解開爪結之後,用牙咬著扁帶,把手攏進懷裏,稍微暖了暖。
他還需要一根扁帶,來做一個冒險的動作,汪興國再解下一根扁帶,又哆嗦著解下上升器,把扁帶扣進了上升器裏,他要利用自己被纏繞的右腳在繩索上做一個固定位,盡量的倒轉過來,在纏繞之上的位置扣上上升器,這樣他才有機會將力量轉移到纏繞著腿的繩索之上,放鬆纏繞的繩索才能調轉身體。
汪興國努力地抬起頭,瞄準了被纏繞的左腿,把扁帶甩上去,掛在了腿上,然後兩手用力地扯著扁帶環,他感覺到身體好像有千鈞重,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汪興國才把身體扯了起來,左腳完全麻木了,竟然感覺不到一絲的疼痛,汪興國把扁帶環繞過肩頸的位置,姿勢變成了身體曲折著掛在了自己的腿上。
做完這一切,汪興國覺得身體都虛脫了,他總算部分解決了倒掛的不利局麵,充在腦袋裏的血液回流,重新被心髒分配,汪興國的眼睛紅視慢慢消失。
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本來就被纏繞的左腿又加上了一根扁帶勒緊,它已經完全麻木,血液流通不暢,汪興國用力捏了一下小腿,它竟然毫無知覺!再繼續發展下去,這條腿就很有可能要和汪興國永別了。
汪興國用左手拉著扁帶,努力的把身體再向上拉一點,他離纏繞之上的繩索就咫尺之遙,但繩索晃動著,要把上升器扣上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凍僵的右手一點兒都不聽使喚,汪興國就要把上升器扣上去的時候,上升器歪了一點,撞到了繩索上,已經不受控製的手一鬆,上升器脫手了,砸在了汪興國的額頭上……
這一次努力失敗,汪興國掛在扁帶上,喘著氣,掉落的上升器掛在扁帶上,吊在風中搖晃著。
汪興國隻能再試一次,他抓著扁帶把上升器抽回來,擺在了胸前,右手已經被凍得僵硬,無法彎曲,把手攏在嘴邊,嗬了好幾口氣,右手卻沒有緩解的跡象。
從倒掛,變成了半倒掛,汪興國努力了快一個小時,他感覺到體內的熱量在慢慢地消散,太陽仍舊沒有升起來,不能給汪興國一點兒暖意,如果汪興國不能把上升器扣到纏繞左腿的繩索之上,他隻不過從倒掛著死去變成半倒掛著死去。
汪興國感覺到恐懼又在心中蔓延,慢慢地捏住了他的心髒,讓他放棄抵抗……
“讓恐懼變成你的向導……”大祭司的聲音在耳朵邊回**。
“再試一次!”汪興國已經筋疲力盡,如果這一次不成功他就不會再成功了。
汪興國再次努力地抓住了扁帶,腰也繃了起來,努力地將上半身抬起來,因為用力過度的原因,繩索在顫動著,汪興國緊牙關,凍僵的右手盡量的伸長,他感覺到眼前黑一陣白一陣,那晃動的繩索也變得越來越模糊,汪興國看到繩索靜止的一瞬間,上升器好像扣到了繩索上,他把活門一關,聽到了鎖扣扣到位之後的“吧嗒”聲……
成功了,汪興國繃緊了的力量一瞬間消失,他半掛在扁帶環裏,喘著氣,一陣陣眩暈,過來好一陣子才緩了過來。
汪興國爬上懸崖時左腳還是沒有知覺,他用手用力地揉著腳,過了好一陣子,左腿的神經才慢慢感覺到了一些麻木感。
斜插到迪克前麵的計劃已經失敗了,汪興國檢查了一下身上的東西,除了兩塊隨身攜帶的巧克力,其他的食物隨著背包被雪崩帶到了山下,其他剩下的裝備也不多,冰斧經受了考驗沒有問題,但繩索已經沒了,繼續追蹤迪克的痕跡變成了他唯一的選擇。
汪興國用冰斧把自己從雪坡上支撐起來,左腳對大腦指令還是慢半拍,汪興國用冰斧敲了敲,它感覺到一些疼,這證明它還沒有喪失功能。
“OK!我還有機會追上去……”汪興國暗暗地給自己打氣。
汪興國一瘸一拐地順著雪坡,重新去追尋迪克留下的痕跡,幾個小時後,他找到了迪克昨晚宿營的地方,而他們在雪地上走過的腳印清晰可見。
汪興國抓起一把雪,送進了嘴裏,他要用雪給自己補充一點水分。
繼續往下很快就會到達雪線之下,低海拔的地方有峽穀遮擋風,人會覺得更暖和一些,汪興國看了看手腕上的海拔,預計迪克已經穿過雪線之下了,如果真的有一隊探險隊,他們應該已經會合了。
“讓恐懼成為你的向導……”汪興國覺得身後好像有人對自己說話。
他回過頭,雪地上空空如也,但汪興國確認剛才的確有聲音對自己說話,他把目光放遠,在雪坡的高處盡頭,汪興國似乎看到一個人在那兒站著,汪興國站起來想看得更清楚一些,隻看到一道金光閃了一下……
“讓恐懼成為你的向導……”汪興國又聽到有人對自己說,不……這不是別人在對自己說,而是要塞的大祭司在心裏對自己說的……
……
當迪克看到對麵而來的探險隊的時候,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閔!你果然是一個很好的向導!”迪克拿起水壺,水壺裏就剩下最後一口水了,這時候,他的救援就在眼前了。
從東方而來的探險隊也看到了迪克,對他揮了揮手,他們接到了迪克之後沒有耽擱,立刻回頭,兩個小時後降到了雪線之下那個相對溫暖的峽穀裏。
營地裏早就搭好了帳篷,竟然還有熱水,迪克在帳篷中享受著熱食和美酒,將這些天來在高山上的疲勞一掃而光。
閔先生站在營地裏發愣,這就是20年前自己的前進基地,他清楚地記得那個早晨自己和探險隊是從這裏出發的,5天後的那個傍晚,自己爬回到這裏,跪在營地中間祈求那些人救救自己的未婚妻。
“閔,是不是很熟悉,啊哈!”迪克窩在椅子裏,把腿架在另一張椅子上,舉了舉手裏的白蘭地,衝著帳篷外傻站著的閔先生叫道。
“你怎麽會知道這個地方?”閔先生走進大帳篷,問道。
“放鬆點,閔……你還記得一個叫柯羅爾的探險隊員嗎?”迪克有些得意,喝了一口白蘭地。
閔先生當然記得,20年前他就是前進基地的負責人,自己苦苦地哀求他救石穎冰,搜救失敗之後,探險隊也解散了。自此沒有再聯係,閔先生認為不會有人再記得這裏,但現在看來,他錯了。
“他現在在為我工作。”迪克補充了一句。
“原來如此。”
“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不是嗎?”迪克戲謔地看著閔先生,他以為這裏會塵封?但那些靠探險為生的人們,隻要給足夠的錢,他們總會把秘密賣給自己。
閔先生不客氣地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白蘭地,看著得意的迪克:“那接下來你怎麽找到王陵?”
“她總會告訴我的。”迪克朝閔先生舉了舉杯,斜眼看了看帳篷外的夏若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