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都知道?”

曼香顫抖著聲音,有些尖銳問道。

“這是自然,你們以為能瞞得過我!隻是不想讓我娘子憂心罷了!若是當時你們膽敢有任何害人之心,我必殺了你!”

曼香心底絕望。

他都知道。

他竟然知道。

知道自己就在一門之外,聽著他們的濃情蜜意,卻根本不管自己會有多心痛。

原來當一個人心裏沒有你的時候,是這般的無情。

“陸無風!你好狠的心!你答應要娶我,為了我,不惜搭上你定遠侯的名聲,你敢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麽!”

雲起的劍絲毫未動,劍身閃著冰冷的光芒。

“我現在,隻是雲起!”

“我也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娘子!那麽,你,隻能去死了!”

“唰!”

陸無風收起劍,曼香眼底是絕望,這幾年來兩人一點一滴的相處像走馬燈一般在腦海中瘋狂閃過。

直到喉頭被割開的地方,傳來通徹的感覺,她伸出手,摸了一下,才發現竟然全是血。

“恪......恪......”

曼香欲說些什麽,發現自己已經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了。

整個天地都在旋轉,曼香像一隻拔掉翅膀的蝴蝶一般,不受控製地倒在地上,倒在陸無風的腳邊。

血像泉水一般湧出,陸無風甚至往後倒退了一步,以免血髒汙了他的鞋子,讓他無法回家交代。

曼香用盡最後的力氣,抬眼隻能看到陸無風無情的轉身。

“靈女!”

那個聲音,是仙人吧。

原來他也會有這麽著急的聲音呢。

真好,自己終於可以醒了吧。

終於可以和這場夢再見了。

她的親人、友人、愛人,已經全部失去了,天道從她這裏已經再也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拿走了。

地宮。

床榻上的曼香緩緩睜開了眼睛,眼裏沒有一絲波動,宛如一個假人。

可是一滴淚卻從眼角滴落,消失在枕邊。

她緩緩抬起手,摸了摸脖子。

沒有血,也不痛。

這次,是真的醒了嗎?

“曼香?”

曼香一點一點轉過頭,還是熟悉的仙人,奇怪,夢醒了,怎麽還會看見仙人呢?

祁昭是真的嚇壞了,倒在血泊中的曼香,驚得他差點三魂盡失。

直到醒來,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仙人?”

“我們,還在夢裏嗎?”

祁昭心痛道:“不,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當真?”

“嗯!”

曼香直愣愣地,眼淚大滴大滴地掉落。

大夢一生。

“那你怎麽會?”

“我從括蒼山將你撿回來,你當時奄奄一息,還中了毒,是我族的巫醫救了你。”

巫醫滿臉的激動,此時聽到王提到他,居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是,是小人的榮幸!”

“實在是辛苦您了。”

“不,不必客氣,王......後......”

後麵的話被祁昭狠狠一瞪,巫醫隻能咽了下去。

曼香沒有聽清,隻當是自己聽錯了。

“既然你不是仙人,那你是誰?這裏又是哪裏?請問可曾見到有一個長得十分俊美的男子一直在我身邊的?”

曼香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忍不住一一問道。

祁昭耐心道:“你剛醒,這事說來話長,等你精神好些,我再一一告訴你,可好?”

曼香其實覺得精神十分疲憊,此刻隻能順從祁昭的話點了點頭。

扶著曼香坐起,讓侍女進來伺候。

祁昭便將巫醫帶到了房外。

“她的毒?”

巫醫激動的心情還掛在臉上,啊,終於見到活著的靈女了。

真美,真溫柔啊!

“回王,夢魘一術,虧得王的辛苦,已經大成,陰陽蟲也已經在您和靈女娘娘的心口了!”

祁昭一愣,摸了摸胸口,似乎沒想到這麽快。

“為何如此容易?她目前尚未答應孤的求娶?”

巫醫撓了撓後腦勺:“這,小人其實也不是很清楚,我日夜守著您和靈女娘娘,那日見靈女娘娘麵色痛苦,唇色發白,有瀕死之兆,小人心急,隻能先放出了陰陽二蟲試探,誰知二蟲十分滿意就進入了你們身體,中間並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如今您和靈女娘娘同生共死,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啊!”

時間慢慢過去了兩天,曼香精神也恢複了不少,這兩天,她也逐漸知道了這是一個什麽地方。

期初她還疑惑為何兩天了,她始終沒有見到陽光,甚至沒有聽到鳥鳴,也沒有風聲。

問了侍女都支支吾吾不肯作答。

直到她忍不住問了祁昭。

祁昭知道她總有一日會發現的,畢竟這根本瞞不住。

“地宮?”

又是一個地宮。

曼香聽到這兩個字,第一時間不是詫異,而是想到了龍炎所在的地宮。

都是在地下所建,這裏更加的巍峨雄偉,曼香甚至看不到盡頭,層層疊疊的洞府,全靠無數的夜明珠照耀著猶如白晝。

這裏的人仿佛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絲毫不覺得哪裏不對。

由於終年不見日光,每個人的皮膚都白皙得近乎透明,那種白裏甚至透著些許青色。

祁昭並沒有說太多關於大襄的事情,一是這等事情,一般人不會相信,說了徒增煩惱,二是和靈女的情感聯係,還沒到那個時候。

在休養期間,曼香也漸漸發現了另外兩件讓她感到很意外的事情。

這裏所有的人,對待祁昭的態度,都是發自內心的敬仰和依賴。

“祁昭是你們的主人麽?”

曼香忍不住向侍女打探。

侍女聽到王的名字被她隨意說出,吃了一驚,急忙跪下,雙手合十:“姑娘豈可如此稱呼王的名字,這是大不敬之罪!”

“王?”

“正是,吾王是世界上最厲害、最英明的存在,所有人都應該對他臣服,他代表著希望,代表著光明。”

侍女說完隨後閉上眼睛,嘴裏不知道在嘀咕什麽,甚至還俯下了身子貼地叩首。

曼香嚇了一跳。

下一瞬祁昭的聲音響起:“這是怎麽了,心緒這般起伏?”

曼香此時才正經打量起祁昭,鼻高唇薄,眼睛狹長,眸色冷冽,墨色窄繡長袍,袖口和領口都有金絲祥雲滾邊,腰間是朱紅白玉腰帶,掛著玲瓏腰佩,襯的他通身氣度猶如高高在上的皎月,令人生出一絲敬畏。

當初便是他這一番樣貌,才會讓曼香誤以為是仙人。

沒想到,他居然是地宮的王。

“你怎知我心緒起伏?”

曼香突然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