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喬女身形暴漲,頓時變成一天滔天巨蛇,蛇尾一甩,便將那些朝兩人投擲過來的火把拍落在一邊。
那幾個朝兩人扔火把的男子,頓時臉色煞白,雙腿一軟,站也站不起來。
愣愣張大著嘴巴,手指著喬女,喉嚨卻被極端的恐懼充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啊……啊……”
其他圍觀的人,尖叫著四散逃開,來不及逃跑的,被人群推倒在地上,手被無數人的腳踩過,任憑她如何哭喊都沒有人聽見。
這一瞬間,刑場如同一場人間煉獄。
喬女高高昂起頭,護在淨塵身前,冰冷的蛇瞳,嘲諷地看著這一切。
鬧劇一般,如此可笑。
淨塵心中悲痛,這是因他而起的人禍。
是因為他,才在人的心中立起的屠刀。
悲愴聲,哭喊聲,每一聲都在割著他的心。
直到人群哄鬧散開,喬女始終沒有動過手。
可在人心中,她是蛇妖,即便她從未害人,她的本身便是罪孽。
哪怕她被困在美人圖中,可她的存在,便是罪惡。
到底是她的罪惡,還是人心的罪惡。
她曾這樣問淨塵。
淨塵隻是指著月亮問她:“月亮美嗎?”
喬女莫名點頭。
淨塵溫溫道:“不過是因為心中歡喜。”
喬女便明白了。
要看武陵的官兵即將要趕到,喬女將淨塵甩到身上:“淨塵,我帶你離開,馬上就有人來!”
說罷,擺動起蛇尾便要離開。
“蛇妖你哪裏跑!”
數百精兵齊喝,喬女匆忙回頭一瞥,便轉頭更快離開。
開玩笑,這麽多人,淨塵也在,她也不能造殺孽啊!
如今隻有跑為上!
喬女遊走得飛快,又得注意不能毀壞民舍,也是著實辛苦,後麵精兵又窮追不舍,一時之間雙方僵持不下。
“咻咻咻!”
漫天的箭雨落下,喬女根本躲閃不及,隻能下意識將淨塵圈在蛇尾中,試圖自己承受住萬箭之痛。
淨塵瞳孔中映射著天空中的箭雨,耳邊是喬女痛苦的嘶鳴,一時間血氣翻湧,眼睛一瞬變得赤紅。
眉間的紅心霎時射出直衝天際的紅光,紅光一閃,空中竟出現一麵虛幻的鏡靈。
喬女無力支撐蛇身,倒在地上,看見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這不是主人的鏡靈麽?怎麽會……”
她看向淨塵,隻見淨塵站在那裏,眉心紅點閃動紅芒,雙眼赤紅,原本清冷的氣質竟變得陰狠乖戾起來!
“淨塵!”
喬女嬌喝一聲,目光驚疑不定,淨塵的種種,都像是被心魔控製住了一般。
她用盡全身力氣喚淨塵,淨塵冷冷瞥向她,目光中的森冷甚至令喬女一寒。
下一瞬,空中鏡靈不斷翻轉,紅光如同漫天的絲綢,那些箭雨一觸碰到紅光,竟紛紛調轉方向,朝來時的路而去。
“啊!”
哭喊慘嚎聲四起。
空氣中漸漸彌漫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肅殺一片,血染大地。
喬女感覺整個世界像被鮮血染成了紅色,日月都隻剩血色,她驚懼地全身顫抖,手指蜷縮著,手心冒出細密的汗水。
淨塵一步一步朝她走來,眼神猶如弑殺後興奮的猛獸,本能讓喬女倒退了一步。
可當虛幻的鏡靈一瞬消失,連同消失的還有淨塵眼眸中的赤色。
他一瞬恢複了清醒。
滿眼的迷茫和懵懂。
喬女心痛地猶如細密的針在紮。
她往前一撲,將淨塵推倒在地,死死捂住他的眼睛和耳朵。
“別看!別聽!”
淨塵渾身顫抖,喬女的手心濡濕。
她不敢放開手,隻能拚命咬住下唇,無聲地哭泣。
直到下一瞬,兩人雙雙被迷暈,喬女感覺淨塵的心仿佛在那一刻已經死了。
塔樓暗閣。
曼香呼吸錯亂,以她對淨塵的了解,若他記得失去神智後自己所做的一切,他怎麽可能去麵對他的佛?
“所以當你醒來,你就發現已經身處這個塔樓了?”
喬女哽咽點頭。
“可淨塵不見了,他的腳根本無法走路,心境受損,抓他的人會怎麽樣?主人,我好擔心,我的心好痛。我好怕會失去他,你說我該怎麽辦……”
曼香心痛,將喬女帶入懷中,輕聲安撫。
陸無風、李觀兩人還沉浸在聖僧還俗,連犯色戒、殺戒的震撼中。
“既然淨塵不能走,許還在這塔樓中,咱們先想辦法從這裏出去,然後將塔樓裏裏外外搜個幹淨,一定能找到他的……”,曼香安慰道。
李觀回神,皺眉道:“你們被拖進來的時候,都可曾看到過是誰,或者有什麽相貌特征?”
曼香和陸無風搖頭,當時樓道太黑,那些人下手極快,他們連悶哼都沒來得及,哪裏還能看清相貌。
喬女啞著聲音道:“我見過。”
李觀眼睛一亮:“你快說說。”
喬女便認真回憶起來。
“那人身形約比你高出半掌,是個男子,眼角有一道疤痕。
”喬女頓了頓又道:“這人身上有一股垂死之氣。”
李觀突地沉默,地下頭,眼底卻閃爍著複雜和不可置信。
陸無風。曼香兩人思索了半天,腦海中也並未出現相關的人。
窸窸窣窣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四人神情緊繃,慢慢挪動步子,互相靠近,將後背挨著。
陸無風撫上腰間的劍,修長的手指關節泛白。
曼香將喬女護在身邊,鏡靈之力瘋狂催動。
“吱呀。”
幽幽的火光從根本不可能的地方飄來,若非聽到腳步聲,這場麵實在是驚悚至極。
那火光搖晃,從來人的手中,移到上方,李觀吃驚:“大哥?”
來人正是李麟。
曼香這才鬆了一口氣。
陸無風麵色放鬆,手卻沒有送劍上放下,這個人給他的感覺,有嗜血的殺氣。
曼香正要說話,卻感覺到懷中的喬女在悄悄拉她的袖子。
心念一動,曼香借著幽幽火光,朝來人看去,隻見那人身形比李觀高出半掌,眼角赫然有一道疤痕。
是他!
頓時心中警惕。
李觀從喬女說出那人的樣貌特征之後,便懷疑那人就是自己大哥,眼下見大哥輕手熟路暗閣密道,更是心中一沉。
他勉強撐起笑意道:“看我剛才在樓道果然不是夢中,大哥果然在這裏!”
搖曳的火光,讓李麟的麵容瞧不真切,眼底的冰冷卻讓人不容錯過。
“你好端端在鳳府,為何要出府到這個渾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