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女被一雙大掌托起,到了和淨塵平視的高度。
淨塵的眸子清澈如泉水,其中倒映著一條小白蛇。
小白蛇似是癡了,在手心一動不動的盯著淨塵的麵容。
和宋庭乍一看確實很像,如此近距離的細細看去,眉目之間,還是不同的。
宋庭多的是書生的呆,淨塵多的是無一物的慈悲。
最為不同的是,淨塵的眉心有一顆紅點。
更加增添了幾分他的出塵。
淨塵托著她往門外走,喬女不知他要做什麽,好整以暇又興味十足的一動不動。
到了門外,淨塵就將小白蛇輕輕放在了地上,隨後低眉溫聲道:“施主可以離開了。”
夜晚的風有些涼,微微卷動著他的僧袍,又輕柔地滑落。
喬女突然有了惡趣味,就和當年要嚇一嚇宋庭一樣。
她繞著淨塵腳邊轉了幾圈,又從僧袍的衣擺一點一點爬向胸前,最後盤在肩頭,昂起蛇頭,吐出蛇信,蛇信在淨塵最脆弱的脖頸處流連。
淨塵卻不為所動,隻是微微轉動頭,看著喬女。
喬女被他看著有些不好意思,蛇頭一歪,晃了晃腦袋,啟聲道:“喂!你不怕我嗎?”
對這個和宋庭有著一樣容貌的男子,喬女心底存了幾分好感。
聽見蛇說話,淨塵竟然也不怕,反而雙眸閃動,眼底一片柔和,嘴角微微上翹:“你我相遇本就是佛祖賜予的緣分。”
喬女聽不懂,但總歸意思是不怕她。
這時有一位侍女前來,帶淨塵去客房歇息。
喬女不知為何,暫時不想離開,便鑽進了淨塵的領口,躲進了他的胸口。
淨塵的胸膛和曼香完全不同,曼香溫軟,淨塵胸膛結實,腰身精瘦,每一處的線條都恰到好處。
淨塵對喬女的大膽隻是無奈一笑,並未嗬斥。
察覺到淨塵進了房坐下了,喬女才悠悠然又鑽出了領口。
淨塵此時正在誦經,屋內隻有誦經的聲音,喬女有些昏昏欲睡。
在迷蒙之際,陡然看見了桌案上有一簇狐狸毛。
喬女瞬間清醒,眼神發亮,向那簇狐狸毛靠近。
她聞了聞,咦?沒有什麽妖氣也沒有什麽詭異的氣息,就是普普通通的野狐狸的皮毛罷了。
忍不住開口打斷淨塵誦經:“這馬員外真是被狐妖所傷嗎?”
淨塵撥動佛珠的手一頓,睫毛顫動睜眼看向喬女。
“非也。”
“果然!這聞起來就是普通的狐狸毛!”
喬女露出思考的表情,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怎麽回事。
“萬事皆空,因果不空,萬般不去,唯業隨身。”
喬女微眯著眼,不滿地嘶嘶幾聲,“說的我都聽不懂!”
淨塵無奈搖頭,拍了拍喬女的頭。
喬女不滿的甩了甩頭,哼!
夜深,淨塵褪去了僧袍,將佛珠掛在床邊,便要就寢。
喬女也打著哈欠,自然地鑽進了淨塵的被窩。
蛇最怕冷,喬女可不願意一個人在冰冷的桌上或者地上將就一晚。
曼香不在身邊,就隻能在這個和尚身邊湊合一晚了。
喬女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麽會這麽輕易相信淨塵。
察覺到一個冰冷的東西爬進被窩,爬向自己的胸口,饒是定力再強淨塵也有些無措。
他低頭一看,喬女找了最舒服的位置,蛇頭埋在他的脖頸處,已然入睡了。
淨塵無奈歎了口氣,想到師傅曾經給他的讖語:“觀身不淨、觀受為苦、觀心無常,前世因今世果,佛緣一念間。”
本來一直不明白自己的因在何處,直到今天看見這條白蛇,心內的每一處異動都在告訴他,這便是那一個因緣。
淨塵掖了掖被褥,讓被褥不遮住喬女的呼吸,念了一句“阿彌陀佛”才閉眼睡去。
這一夜,喬女睡的無比安穩。
雖然淨塵身上的檀香讓喬女覺得不好聞,但是溫暖的胸膛還是讓她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
“聖僧,淨水和齋食已備好。”
“勞煩。”
前來送食的侍女正要離去,不經意卻看見了淨塵身邊的喬女。
“啊!聖僧,有蛇,有蛇!”侍女驚恐的大叫出聲。
喬女被嚇了一跳,瞬間怒氣上漲,就要發怒。
一隻大掌輕輕按住喬女的頭,食指點了點喬女的額間,喬女的怒氣一下就被點散了。
“無礙,此蛇不傷人。”
淨塵雖然這麽說,侍女還是抖著身子落荒而逃了。
喬女有些得意,這才是正常人看見她的時候的反應!
“哼!”喬女有些傲嬌的昂起頭。
已在這和尚這裏耽誤了一夜了,到了要回去的時候了。
喬女不知為何有些不舍,但終究不是久留之地,深深看了一眼淨塵換衣時頎長的背影,就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淨塵換好僧袍,回頭發現喬女已經離開了。
臉上情緒未露,隻手上頓了頓,又恢複如常。
喬女回到曼香身邊,便講起了自己在馬府的所見所聞。
“你是說那並不是什麽狐妖?”曼香有些不解,那三夫人如果不是狐妖,怎麽會離奇消失呢?
“會不會是喬女你功力不夠高深?看不出那狐妖的修為?”青青揣測道,狐妖報仇什麽的想想就很刺激誒!
喬女不滿,危險地盯著青青。
青青縮了縮脖子,躲到了曼香身後。
“哼,縱然不信我,那淨塵總能信吧?我已然當麵問了,他可也說了不是什麽狐妖作祟!”
喬女一臉傲嬌。
“你是說,淨塵聖僧也在馬府,你還碰上他了?”
喬女蛇頭點了點。
“可是聖僧竟然沒把你當做妖物除去嗎?”
青青探了探頭,疑惑道,不論怎麽看,這會說話的蛇都很詭異吧!
“嘶嘶!我也不知,和尚盡說些我聽不懂的話!”
“這和尚莫不是也有什麽詭異吧!”
青青開始合理懷疑。
曼香見兩人的討論逐漸偏離重點,忍不住頭疼。
“好了好了,言歸正傳,既然連聖僧都說不是妖精,這件事情就顯得更加詭異了,喬女,那馬員外可有什麽異常?”
喬女想了想道:“那馬員外臉色蒼白,嘴唇發紫,確實昏迷著,這倒是不假。”
曼香皺著眉想著整件事,線索都太零散了,無法串起來。
“大夫們可有看過馬員外?”
喬女搖頭,這她不知,除非再去探一探。
“喬女,恐怕還要麻煩你了,這次我們換個方向,既然知府是馬員外的胞兄,定然不會袖手旁觀,且看看他那邊有什麽異常,到時候阿飛阿大也一起去,你們分頭,喬女從內部探查,阿飛阿大從外部還有下人處著手。”
外頭日光正盛,但是整個浮光城卻好像蒙上了一層神秘的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