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娃娃雖然一身粗布衫,但是眼睛圓溜溜水汪汪的,曼香看的心都化了。
她放緩聲音,柔聲道:“我們是來找人的,不知你父母在嗎?”
此時,裏屋傳來一個溫軟的聲音:“小月、小語,是高爹爹回來了嗎?”
隨後便見一雙玉足踏出房間,是一位女子。
那女子身穿藕荷色的衣衫,臉上未施脂粉,卻渾然有一股嬌態,美中不足的是右邊側臉有一道傷疤,叫人惋惜。
“你們是何人?!”那女子看見曼香等人,心生警惕,語氣不善。
曼香正要解釋他們並無惡意。
卻又聽見兩道聲音:“蘭姐姐,怎麽了?”
隨後便看見兩名女子探出身子,向外張望。
一名女子雙目猶似一泓秋水,秀雅萬分,另一名的容貌叫曼香嚇了一跳。
那人竟是他們在浮光城外看見的轎子中的新娘!
馬員外府消失的新夫人!
就是那個被稱作是狐妖的女人!
最先的那名女子已將兩個女童護在身後。
此刻三人兩孩站在一處,不由得讓曼香有了一種大膽的懷疑。
再看向那兩名女童,性別、年齡也能和傳聞對得上!
曼香眼神顫動,不可思議的看了看陸無風。
陸無風眼裏幽深之中也帶著幾分猜忌。
想來是想到一塊去了。
曼香勉強扯了扯嘴角,柔聲解釋道:“請問是高獵戶家麽,我們有點事情想要尋他。”
“他還未歸家,家裏都是婦人孩子,不便接待各位了!”
語氣裏麵是不容拒絕的送客之意。
氣氛有點僵持,此時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喬女悄聲爬到曼香肩頭,蛇頭在空氣中嗅了嗅。
湊到曼香耳邊道:“這裏有何馬員外府那個狐狸毛一樣的野狐狸味。”
曼香側頭也低聲道:“當真,你聞清楚了?”
喬女點點頭,蛇眼眯了眯,太騷臭了,她可不會忘記。
“要不要我出手?不過是幾個尋常婦人孩子,我嚇一嚇都能嚇死她們!”
“不可,你也知道不過是尋常婦人孩子,怎可如此?與我們又無恩怨。”
喬女撇撇嘴,好吧,太無聊了。
正當曼香猶豫要不要挑明的時候,身後的林子裏,傳來一陣冷笑。
一個細瘦的身影從一株樹幹後冒出,“終於找到你們這些凶手了,大人果然料事如神。”
“快將這裏所有人全部帶走!”
“是!”
林子裏竟然冒出數十人,每個人身穿兵服,麵容狠戾,朝著眾人而來。
竟是官差!
曼香無比吃驚,莫非是知府的人?
“且慢!”曼香上前一步,高聲道。
對麵帶頭之人臉色陰沉盯著她。
“請問我們犯了什麽錯,各位大人要緝拿我們?”
“哼,那三人!”那人伸出手指向院中三名女子。
“那三人是馬員外明媒正娶的夫人,竟敢聯合起來給夫君下毒,心腸何其歹毒,若不是我們大人懷疑員外是中毒,而非什麽狐妖之說,細查到了此處,這三人還不知要逃到何處!”
“這!”
帶頭之人不想廢話,一個手勢讓身後官差速速緝拿。
喬女一見要打架,竟然有點興奮,一個蛇頭忍不住在曼香肩頭搖擺。
曼香見此情形,胸口也忍不住有些發熱,莫不是鏡靈要顯威?
誰知陸無風卻按住了曼香的肩膀,低聲肅然道:“此案交給知府吧,正好聽聽斷案,這裏畢竟還是武陵國境內,還望曼香能相信律法。”
曼香見陸無風黑眸灼灼,眼裏全是光華,她知道這是他作為侯爺對家國的信任,也是他維護官府的責任。
無奈沉默束手就擒。
曼香等人本就與此案無關,因此能心安理得,可院中三人,見到這樣的場麵,已心口狂跳。
最終還是逃不過一死嗎?
三人眼中全是絕望。
兩個女娃嚇得躲在母親懷裏,眼裏止不住的淚水從稚嫩的臉上落下。
三人不過是普通人,被這樣一群凶神惡煞的官差緝拿,哪裏有什麽還手之力。
隻能被反綁住手,一步一步拖向城內。
年紀最長的女子向林子中深深看了幾眼,心內期盼高獵戶此時千萬不要回來。
最終所有人都被帶到了知府大牢。
曼香與三名女子和女童關在一處。
陸無風單獨被關押在對門。
此時曼香從剛才的慌亂場麵反應過來,不解問道:“阿飛怎麽不見了?”
陸無風並未回答,隻坐著閉目養神。
曼香心裏沉甸甸的。
陸無風在揣測人心,也在給這位知府大人機會。
如果他能依照律法行事,自己也會放過他。
可若......
“娘親,我怕。”
“小月、小語別怕,娘親們都在。”
兩名女童一路奔波,本就年紀還尚幼,沒多久就疲憊著在女子的懷裏睡著了。
曼香忍不住問道:“你們,你們真是馬員外的三位夫人?”
那右臉有疤痕、年紀最長的女子怒視她:“是你們帶來的官差?!”
曼香搖頭愧疚道:“雖然不是我們帶來的,但是很有可能是跟著我們來的,我們絕無惡意,變成這樣也真的抱歉萬分。”
“哼!”
“姐姐,我看這姑娘應當也不是什麽壞人,你別生氣了。”
“姑娘,我姓何,本名何曉曉,這位是姐姐,她喚蘭秋水,這位是妹妹,名喚梅嬌嬌,我們確實是那畜牲的三位夫人,嗬,說是夫人,其實不過是他買來的奴隸罷了。”
曼香不解:“傳聞都說前兩位夫人生產時去世了,可怎麽會在那黃林子中呢?”
曼香隻好說是生產去世,不敢當麵提聽聞的被扔到亂葬崗的事情。
“嗬嗬,可笑至極,可笑至極!”
蘭秋水臉上全是恨意,加上那道傷疤,麵目都有些猙獰。
忽而看向懷裏的女兒,臉色又霎時變得十分溫柔,她低頭親了親女兒,幸好女兒還活著,她才有盼頭能好好活下去。
一直沉默的新夫人梅嬌嬌,本來一直低著頭,此刻慢慢抬起頭來,眼裏全是無限的疲憊和隱忍的憂傷。
她的年紀看上去最小,不過是短短一個多月,就感覺已經度過了如此荒唐又可笑悲哀的一生。
如果不是兩個姐姐救她脫離了苦海,恐怕她早就忍受不住那非人的折磨,尋求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