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半坨馬糞
不巧的是，那坨熱氣騰騰的馬糞精準地~在了周
“啊――”在怔怔地看了那坨馬糞足有一分鍾後，周筱青終於大叫了一聲。這叫聲雖不至於過分恐怖，足以令醞釀著再製造點馬糞的馬兒受驚了，隻見它昂起腦袋高聲嘶叫了起來，同時前腿抬起，在空中踢蹬了兩下，兩條後腿又要向後踢去。
周筱青一驚，猛地向後一閃，躲過一劫，卻撞在一個人的身上，在自已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身子已被抱起來放到了角落裏。
來人正是子宣，他將周筱青抱到角落裏後，身形一閃到了那馬兒身邊。
可那馬兒已然受驚了，竟然掙脫了繩子跳出馬廄，直向街道上奔去。子宣見狀向前追了幾步，見那馬兒跑得太快，一提氣，身子向上躍起，在空中連翻了幾個筋鬥，穩穩地坐在了受驚的馬背上，雙手拿起韁繩猛力向後勒，在與馬做了一番實力的較量後，終於將受驚馬穩住了。
此時，女兵們害怕被受驚的馬踢到，已經和周筱青擠在了一處，見她們的軍司馬施展漂亮的武功，全都張大了嘴巴，睜得圓圓的眼睛裏，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又見他穩穩地坐在了馬背上，手握韁繩製服了受驚馬，同時出一聲驚歎。
周筱青站在女兵中間，自然也欣賞到了這一幕，心裏既欽佩又驕傲。見子宣將馬兒騎進了馬)，重又拴好，跑過去道：“謝謝你！”
女兵們也一起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誇讚子宣。直誇得子宣微微皺眉，向那些女兵道：“任務完成得怎樣了？”
“快了快了！”女兵們點頭，眼睛看著子宣俊雅的臉不願移開。
“還不快去？”
此刻地子宣不怒而威。女兵們不敢再盯著他看。走開幹活去了。周筱青夾在女兵中。向子宣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轉身往馬廄走。
“筱青――”子宣喚她。
“嗯？”周筱青轉過身。詢問地看著子宣。見子宣看著她不說話。問：“徐軍攻城了嗎？”
“是地。誘兵成功。正在攻城。”
“守得住嗎？”周筱青一臉擔憂之色。
子宣被周筱青地神情逗笑了。“別那麽緊張。沒有守城地把握。也不會誘兵攻城。”
周筱青釋然地點點頭，“那，我幹活去了。”
子宣輕輕地點了點頭，忽然，他的眼睛停留在周筱青的鞋子上，在那雙竹著花地行履上，穩穩地臥著半坨馬糞。
周筱青見子宣的眼神，才想起忘了清理鞋子了！低頭一看，果然――周筱青地臉一下子紅了，這也太窘了吧，想我周筱青也是麗人一個，鞋子怎麽能沾有糞便之類的汙物呢？想轉過身去背過子宣的眼睛，哪裏還來得急。隻得幹笑了兩聲，默默地走開去，想找點破布之類的東西清理一下。
很幸運地，在一個角落裏撿到一塊幹布，蹲下來捂著鼻子皺著眉毛一點點的清理，邊清理邊想，老天，為什麽總讓我在子宣麵前出醜呢，簡直沒天理。
忽然身後響起子宣地聲音，“進來。”
周筱青抬起頭，看見子宣走進那間大屋子，便起了身跟了過去，站在門口問：“子宣，有事？”
子宣點點頭，示意她進去。
周筱青扔下臭抹布，進了屋子。
“脫下來。”
嗯？周筱青一驚，“什麽？”
“鞋子脫下來。”子宣向她伸出手。
“不，這鞋子擦洗一下還可以穿的，不必扔。”周筱青擺手道，也不知什麽時候學會過日子了。
子宣看著她，怔了一瞬，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筱青，有時候你好傻！想著，走過去，將她抱到窗台上坐著，親自為她脫去那隻髒鞋子，放在牆邊，走到屋外，不一會兒端來一盆水放在鞋子旁邊，將一塊布用水沾濕了，認真地清理起來。
周筱青臉上起燒來，直燒到脖子跟，下意識地看了看屋外，還好，女兵們沒過來，若被她們看到了，不知怎麽打趣她呢，更得將諸如嫉妒之類的酸情緒泄到她身上，默默地道，子宣，別對我這麽好――
“好了！”不多時，子宣擦洗過了鞋子，將它穿回了周筱青的腳上。
周筱青看著幹幹淨淨的鞋子，更加不好意思了，正想說句感謝的話，子宣已經向外走去。
周筱青從窗台上跳下來，準備去馬廄幹活，見子宣已在指揮她們將馬兒牽出馬)。
“幹得不錯。”子宣將馬兒逐匹檢查，合格一個牽走一個，遇到藥抹得好地，會誇獎一句。忽然看到一匹不合格作品，馬尾巴被塗得斑斑駁駁，有的好大一縷毛糾結在一起，有的還沒有塗上，皺著眉嚴肅地問：“這是誰塗的？”
女兵們心裏一緊，都怕是自已塗的，上前一看，是一匹麵額上有塊白地棗紅馬，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同時嘴角露出一抹竊喜的笑，有的用手指指周筱青，有地用眼睛看向她，有的直接說：“是筱青姐塗地！”
孟子宣忽然感到頭有點暈，鑒於女兵們都用期待而興奮的眼神看著自已地反應，不得不向周筱青嚴厲地看了一眼，頓了頓，“等我回來再說！”說完將那些馬牽著走去套戰車了。
女兵們同時出一聲極度失望的歎息，一個個象萎了的葉子，沒精打彩地耷拉下去。
這邊周筱青氣不過了，衝到她們麵前喝道：“你們就這麽想看我出醜啊！看我有機會不收拾你們！”
女兵嘻嘻地笑了，一人道：“誰讓你總讓我們受刺激了。”
另一人道：“就是，別說是筱青姐塗的，就算是我們塗的，也要往你身上賴呢！”
“好啊――你們合夥欺負我啊？！”這下，周筱青真的有點生氣了，作勢要打她們。
“怎麽說是欺負你呢。誰都知道，軍司馬根本就不會說你，他好愛你呢！”
“是啊是啊，剛才我還看到軍司馬在給筱青姐擦鞋子呢！”這一爆料引來一陣驚呼，隨即女兵們將爆料緊緊地圍在中間，七嘴八舌地問起來，好不吵鬧。
周筱青後退
，她是最怕吵的人，此刻痛苦地捂住耳朵，真希望自一隻魔法棒，將她們變得無影無蹤。
忽然子宣走過來對她說：“筱青，馬廄地任務結束了，你挑兩名女兵到城北藥坊去，幫著給傷兵配藥。”
“有很多傷兵嗎？”周筱青放下雙手問。
“徐軍攻城失敗，損失了不少兵將，軍心潰散。我軍就要出城交兵，乘勝追擊，免不了有受傷的兵將。”
“好的，子宣。我馬上就去。”聽下一個任務是救死扶傷地高尚任務，周筱青頓生鄭重之感，想到什麽，“哦，子宣，你也要去和他們交戰嗎？”
“嗯。”
“子烈呢？”
“嗯。”
沉默。
“別擔心，都會沒事的。”頓了頓，安慰道：“還有一個願望沒有實現，我不會死地！”說完向周筱青深深一笑，匆匆忙忙地走了。
周筱青呆了呆，心中很不是滋味，具體是什麽感覺，她也說不出來。大抵不過是擔心吧。
回過頭來，見女兵們正靜靜地看著她，象觀賞一出好看的戲。
“看什麽？”周筱青沒好氣地說，白了她們一眼，剛才的氣還沒消呢。
“哎，看軍司馬看你的眼神哦――”一女兵悠悠地看著遠處，無限回味地道。
“就要出城交戰了，你們還有心思開玩笑。”周筱青悶悶地道。
女兵們見周筱青情緒不佳，不再打趣她，加之就要與徐軍交戰，勝敗死傷還不知道，心裏也嚴肅起來，不再吱吱喳喳嘻嘻哈哈。
“誰和我一起去藥坊給傷兵配藥？”周筱青向她們每人臉上掃了一回。這一問得到了女兵們的熱烈響應，紛紛舉手報名。
周筱青挑了兩名站在最前麵地，“其餘的人回吧！”便帶著那兩名女兵往北門去了。
且說徐軍攻城失敗，損失了不少兵將，準備退守。沒撤多遠，回頭一看，大驚。隻見洛邑城吊板放下，東門洞開，一隊隊整齊威武的兵將車馬魚貫而出，直奔他們而來。是迎戰還是潰逃？徐軍兩名將領出現了分歧，一個說迎戰，東門開了，豈有不攻之理？一個說退守，損兵折將寡不敵眾。一個說飛報徐王增兵，一個反對增兵，怕後方有危險。
結果，在徐軍遲疑之際，以伯典為主將，子宣和子烈為副將的周軍精銳步騎組合，已經與他們近在咫尺，不得不迎戰。
徐軍一迎戰，周軍卻掉頭回奔，同時戰鼓驟變，徐軍還沒明白怎麽回事，自東門衝出數十乘戰車，戰車上火光焰焰，且行速極快。到了近前，看清原來是馬尾巴被點燃的戰車，那馬吃痛受熱，亂奔亂衝，將徐軍衝的逃地逃，散的散，陣形亂了，兵將的心也亂了，這是什麽戰術？
伯典見徐軍已亂陣，命鼓將鼓點一變，旗兵大旗一揮，周軍精銳即刻分成多個小隊，將徐軍分散殲之。因為伯典的原則是能活捉的就活捉，能不傷地就不傷，因而周軍兵器到處都手下留情，酣戰了不到半個時辰，徐軍兵將已多半被擄。
徐軍中有一員大將名叫初奇，長得幹練彪悍，勇猛如虎，在他手下死傷了不少周軍步卒。此刻，初奇見周軍勢強，徐國多數被擄，大喝一聲，向伯典縱馬衝來。伯典沉著應戰，和初奇鬥在一處。兩馬盤旋錯蹬之間，兵刃鏘鏘，震徹夜空，人喊馬嘶，塵煙衝天。
忽然初奇虛式一恍，大刀直向伯典馬腿劈來，伯典一手勒馬急閃，一手長戈向下一擋再運力一勾，初奇大刀脫手直飛向天，伯典手中長戈在手中連旋幾圈，忽然亮喝一聲“去！”長戈應聲飛起直追大刀，隻聽啪的一聲，兩刃空中相碰，激起閃閃火花，直將大刀震到一裏開外。初奇大駭，調頭逃竄，伯典手向上一接，抓住落下的長戈，急追到初奇背後，戈柄橫掃，將初奇掃落馬下，初奇被擒。
卻說伯典短短幾個回合擒住初奇，被徐國另一大將，副將肖史全部看在眼裏。肖史因為愛戀公主玉傑，在宗周曾與伯典交過手，當時還有些不服氣，今日一見，哪敢和伯典交戰，驚駭中不顧一切逃回徐軍主營。
彼時子宣正與另一大將戰到一處，此大將名叫茂泡，是初奇地弟弟。兩人原是淮水一帶的船夫，自小精學武藝，後因偃王仁義治國日漸強大，投了偃王，偃王見兩人勇武強悍，使其為將。
此時子宣和茂泡剛剛鬥了五個回合。茂泡平時心高氣傲，見子宣儒雅俊逸，並無悍猛之勢，完全沒有把子宣放在眼裏。鬥來鬥去見子宣沉著穩戰，招式虛實難辨，不禁暗暗佩服。再看子宣，馬上回旋酣戰之際，一雙劍眉不怒而威，一雙長眸咄咄生輝，身上明光甲閃亮，頭上三山盔耀眼，手上青銅劍霍霍。
但見兩馬錯蹬之際，茂泡長槍一抖，回身向子宣背後猛剌過來，子宣沉著避過，使長劍格開，忽身形如風般迅疾向前一撲，手中長劍已抵至茂泡麵門，茂泡隻覺寒光連閃，一怔之際，跌落馬下，束手就擒。
就在徐國大將茂泡落馬被擒之際，子烈已將幾名騎兵擄獲，並將已熄了火地馬車盡數追回，與哥哥子宣一同會合伯典去了。伯典騎在馬上，放眼遠望，塵煙起處，徐國一些殘兵正慌忙逃竄，車棄了，馬丟了，保命就好。勒馬四顧，近處徐軍多數被擄，兩軍各有少量死傷。遂命鳴金收兵，凱旋而歸。
穆王在城牆上看得清楚看得痛快樂得開心，命人以詩樂迎凱旋之軍歸城。此時東方曙光已現，大地一片寧靜，天際渺遠，疏星淡月。城內火光早熄，人們奔走相告，分享勝戰的喜悅。
藥坊裏地周筱青得知周軍得勝歸來，和兩名女兵開心地抱作一團。見開始有傷兵被抬來，麻利地將手中製好的草藥繃帶纏在傷兵的傷口之上，遇到觸目的就閉住眼睛，或交由不怕的女兵來完成。好在傷兵不多，忙活了半個時辰已經沒什麽事可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