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女扮男裝

周筱青靠在一間又髒又亂的柴房裏,感到身上針刺般地痛,她咬著下唇,盡量不讓自己發出呻吟,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骨子裏竟有這許多頑強和堅忍。這使她更堅定了改變命運的決心,她不信她周筱青穿越回古代就是來被魚肉的。

忽想起寶鏡來,伸手向衣袖中摸去,還好!裝寶鏡的包包還在!

“篤篤篤——吱嘎——”門開了,暗黑的柴房裏,走進來一個人!

“誰?”周筱青問。

“別怕,是我!”是叔子烈。

周筱青愣然,“你怎會進來?”

“想拿到鑰匙並不太難。”叔子烈在周筱青旁邊坐了下來,“怎樣,疼嗎?”

“子烈,謝謝你救我!”周筱青道。

“謝我什麽,是大哥救了你,”叔子烈邊說邊拿過一個包裹,“我帶來了藥!”他取出一包已研成粉狀的草藥,用手指輕輕捏了一些,“來,我幫你!”說著,將一點藥粉撒在周筱青的傷口上。

“哎喲!”周筱青感覺一痛,忍不住叫出了聲。

“弄疼你了?對不起對不起,看我這雙粗手,哎!”叔子烈一連串的自責。

“上藥哪有不痛地。說什麽對不起?”周筱青笑笑。“子烈。我自已來好了!”她知道叔子烈單純率真。隻是自己地衣服多有破損。難蔽肌膚。怎好讓一個男子來為自己上藥。

叔子烈一心擱在周筱青地傷勢上。自然沒有想到這一層。此刻聽得周筱青如此說。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將藥粉遞給周筱青。自己站起身來走到門口。

麵對著毫無生機地木門。叔子烈心中卻感慨萬千。在自己身後。是一個傷痕累累地清秀女子。她就象一位仙女。降臨了人間。闖入他地內心。結束了他懵懂地歲月。

他忘不了初見她地樣子。微微卷曲地頭發零亂地披散著。穿著鵝黃色柔軟光滑地衣物。上衣上還有一個口袋。奇怪。怎會縫在衣服外麵?她赤著雙腳。雪白地腳趾沾著點點灰土。整個人顯得怪模怪樣。卻有一種與眾不同地灑脫無畏地氣質。

他被她深深吸引。而當他得知母親竟將她許給癡傻地二哥時。他怒不可遏。不顧眾人阻攔地來到二哥地房門外。於是。他又看到了一位美麗至極地佳人。她花容淩亂。酥胸半露。柔弱得令人憐惜……

“好了!”純美地聲音打斷了叔子烈地遐思。

“好些嗎?”叔子烈轉過身來。

“奇怪,傷口居然一點都不痛了,身上也清爽了不少。”周筱青驚奇,心知這一定是止痛抑茵之類的草藥,老祖宗的藥學真了不起,隻可惜到現代,大半已失傳了。

聽得周筱於如此說,叔子烈亦非常高興,轉身又從包裏拿出一壺水遞給周筱青,“喝吧!”

周筱青看到水方覺口渴難忍,來不及說聲謝謝便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頓覺全身舒爽,力氣也回複了一大半。

“穿上它!”叔子烈將一套衣裳遞給周筱青,“這是男子的衣服,你先穿上它!”

“為什麽?”周筱青疑惑,明日夫人見自己穿著一身男子的衣服,豈不又要氣翻。

“扮成男子才好逃出這裏!”叔子烈道。

“逃?”周筱青的心狂跳起來,仿佛看到一點希望之光。

“嗯!”叔子烈點頭,“我不想看到你在這裏受苦!我帶你走,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去!”

“去哪裏?”

“出去再說!”

“可是,你——”周筱青知道,叔子烈是司馬大人的三公子,雖是庶出,但也是一位有身份的貴公子,怎能說走就走呢。

“在這個家裏,我從來沒有快樂過!”叔子烈想說,你就是我的快樂,卻沒能出口,必竟是弱冠之年,向女子傾訴感情還有些難為情。

見周筱青愣在那裏,催促道:“快換上吧,沒有多少時間了。”

“呯!”門外有輕微的響動。

周筱青和叔子烈驚得對望了一眼。叔子烈剛想推門去看,周筱青將他攔住,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兩人側耳傾聽,門外再無聲息。

忽聞外麵響起了五更,再過半個時辰,天就要亮了。周筱青和叔子烈四目相對,叔子烈點了點頭,周筱青也不多言,迅速取出包中的衣物,那是一襲男子的黑色細葛布衣和同色下裳,一頂峨冠、一雙麻鞋和斜幅。

見叔子烈已轉過身去等待自己換衣,周筱青迅速地將身上的妾奴外衣脫掉,換上叔子烈帶來的衣物,又將頭發簡單一束,戴上高聳的峨冠,最後將裝有寶鏡的手包置入袖袋中。

“可以了!”周筱青道。

叔子烈轉過身來,借著從門縫中透過來的一絲月光,見眼前立著一位清俊淡雅的公子,黑衣飄逸,峨冠簡約,麵如凝脂,目若寒星,一時看得呆了。

“怎樣,能混過去嗎?”周筱青有些調皮地說。

“你真好看!”叔子烈不知怎樣讚美才好,血氣方剛的他在心怡女子麵前有些笨口拙舌。

周筱青微微一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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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一片靜。

司馬府上下人等因為夫人喝粥致病懲罰妾奴的事件,子夜以後方才睡下,此刻正睡得沉實,隻有更人和幾個府衛,在淡淡月光的陪伴下職守著。

叔子烈扶著周筱青順利地從後麵的柴房繞到夫人的院落外,見沒什麽異樣,便徑自來到廳堂一側,聽了聽,廳堂裏靜默一片,知道無人,又再往中院快速走去。

剛到中院,就聽見一陣呼嚕呼嚕的聲響,周筱青本能地望了望叔子烈,叔子烈又細聽了聽,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擔心,拉了周筱青的手,快速地跑到院角的花壇後麵,那裏有茂盛蓊鬱的植物可以藏身。

“先別動。”叔子烈小聲地說,用手指指適才發出聲音的地方。沒過多久,一個人從賓階上走下來,手裏拎著更鼓,邊走邊揉著眼睛,嘴裏還兀自嘟噥著什麽。

原來是更夫,周筱青心道。那更夫半睜著眼睛左右瞧瞧,往廳堂去了。

“走!”叔子烈拉了周筱青的手彎著腰繼續向大門的方向移動,過了中院就是兩處門廳,門廳中間是一條過道通向前院,他們在門廳的牆角下,一棵粗壯的楊樹後麵躲起來。

透過枝葉的縫隙,周筱青看到過道口有兩個府衛在來回走動,雖是將近淩晨,但他們顯然已習慣了值夜,此刻仍然毫無倦意,警惕性十足。除了過道口的兩名府衛,依稀可以聽見影壁後麵,大門口處還有幾名府衛在把守,與過道上的府衛相比,他們顯然懶散一些,甚至可以聽到微微的酣聲和聊天的聲音。

周筱青看了看叔子烈,心道,該怎樣才能逃出去?見叔子烈對她笑了笑,象是在說:不必著急,我有辦法。顯然叔子烈早有準備,周筱青安心了一些。見叔子烈將一樣東西塞到自己手裏,輕聲道:“這是什麽?”

“大門鑰匙!”叔子烈用極輕的聲音道,“千萬拿好,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周筱青不明白叔子烈的用意,鑰匙有了,可是這些府衛怎麽辦?

“一會兒我設法引開他們,你先開了門,出門後一直向東跑,那裏有一條路可以通向王都。”叔子烈道。

“那你呢?”周筱青問。

“我隨後就來。”叔子烈邊說邊看了看小路口的兩名府衛。

“你要小心!”周筱青有點擔憂,委實不想因為自己而連累了這個善良單純的大男孩,他就象自己的弟弟一樣,需要縱容和疼愛。

見周筱青關心他,叔子烈心中一熱,深情地望了她一眼,點點頭。世界上再沒有比被所愛的人關懷更令人幸福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