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偷到府裏來

夜,垂下眼簾,縱容地看著美玉般的人兒——他們哭著,笑著,舞著,他們為酒沉醉,為愛癡狂。難道是月兒的清輝太過神秘,迷亂了人的心魂?

“酒呢,給我酒!”伯典揮舞著袖子喊道。

“伯典,你不能再飲了!”周筱青知伯典心裏苦,本不想阻止他,可是他飲得實在太多了!

“為何不飲?酒是好東西,你不知道?”伯典微晃著說。

“可是太多了就不好了。”

“我心裏苦,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

“今日沒見到她,我想她。”

“伯典,”周筱青輕輕說,“或許你可以試著去愛別人?”勸歸勸,自己還不是為了一份癡迷,負了子宣和子烈。

“你愛過嗎?”伯典癡笑著,“你一定沒愛過。”

周筱青真想說,我愛著的就是你呀!

“筱青兄。可以。問你個問題嗎?”伯典眯起眼來看著周筱青。

周筱青有點意外。伯典第一次用這種神情講話。

“你。和子烈。你們?”

周筱青明白了。伯典還是認為她和叔子烈是男風之愛。哎。也難怪他。自己扮成男裝。叔子烈對自己親昵又關切。傻子也會懷疑。

“你別亂想了。我和子烈親如兄弟。”

伯典點點頭。含混地道:“很奇特地感覺。為何會那麽關心你地事?若你和子烈真地是?我會很不高興地!”飲醉地人很容易吐露心扉。

“你會不高興?”周筱青來了精神。

“是,很奇特的感覺。”

又是奇特的感覺!

周筱青理解伯典的感受。她不也一樣麽?初聽到他的聲音,奇特的癡迷;見到他,奇特的愛戀;見靜薔,奇特的相知感,就連自己穿越西周,都是一件奇得不能再奇的事,試想,一麵鏡子就帶人穿越時空三千前,回了周朝!

忽聽外麵一陣暄嚷,腳步聲喊叫聲此起彼伏,旋即有家臣來報:“不好啦,別院有竊賊!”

周筱青一驚,趕忙起了身,回頭一看,伯典竟歪在席上睡著了。周筱青想出去看看,又怕伯典有危險,正自心急,忽聽外麵有人喊,竊賊往客房那邊去了,快追!”

周筱青一聽撒腿就往外跑,自己的寶鏡放在房裏,若被賊們掠了去,自己豈不成了弄丟家傳之寶的不孝子孫!

狂奔回房,老遠就聽見裏麵呼喝聲一片,接著是家臣府衛們的慘叫聲和倒地聲。因為房內並未掌燈,黑漆漆一片,周筱青剛跑進去,就被地上一人拌倒,隻聽一人道:“這黑不隆東的在哪呀!”

另一個道:“快找,一會人多就危險了!

借著月光,周筱青隱隱約約看見屋內兩個黑影,正翻箱倒櫃尋找目標呢!周筱青一急,喝道:“大膽竊賊,搶到姑奶奶的房裏來了!”一個騰空橫踢掃過去,將一人放倒在地。

那人正做賊心虛,猛聽得背後一聲怒喊,剛要回頭,就倒在地上了,氣得直罵:“你這個野婦,敢踢老子!”起身向周筱青撲來。

周筱青一邊應付此人,一邊暗罵這竊賊真賊呀,拿一個對付我,另一個不停地翻東西。忽靈機一動,道,“東西在我身上,要找奔我來!”邊說邊向外跑。

翻東西的竊賊道:“麻三,她就歸你了!”

該死!周筱青本想將兩人引來,兩人卻不上當。那叫麻三的三步兩步追上周筱青,正待動手,幾個家臣聞訊跑來,手裏拿著刀槍棍棒,呼喝著向麻三攻來。

見麻三被家臣們纏住,周筱青跑回房,見另一人正在牆邊摸索著,大驚,“住手!”飛起一腳向那人踢去,那人躲開,揮掌向周筱青打來,忽聽一聲怪叫,那人一隻手掌還沒落到周筱青身上,已然倒地。

周筱青一看,原來伯典來也,一高興,飛起一腳踢在正在掙紮起身的竊賊身上,那人又是一聲怪叫。卻見伯典已與另一人鬥在一處,原來是麻三打倒家臣進來援戰。

周筱青見識過伯典的高強武功,打一群竊賊都易如反掌,何況是一個了,並不去幫戰,反而抓住地上那人衣領喝問:“什麽人?到這來幹什麽?”如此近瞧竟令周筱青一愣,雖然那人圍著麵巾,但那雙眼睛她很熟悉,且不止一次見過,不就是白天遇到的那瘦些的盜匪嗎,待扯掉那人麵巾,又是一驚,原來是客棧裏那個竹筐商人!

“快說,你們是什麽人,來幹什麽?”周筱青喝問,不料那人前膝一頂,腳再一掃,周筱青站立不穩摔在地上,那人趁機跑出房,周筱青起身追去,那人已沒了蹤影,忽見府牆上人影一晃,不見了。

該死,讓他跑了!

周筱青沮喪地回到房裏,除了地上幾個被打得起不來的府衛家臣,別無他人,伯典呢?想是追麻三去了。趕忙撲到牆邊,向角落一雙鞋子裏摸去,謝天謝地,裝寶鏡的錦包還在,取出來看看,寶鏡毫發無損,一顆心才放回肚裏。虧得自己將它放入鞋子,不然寶鏡命運堪憂!

重新將寶鏡收回鞋子,周筱青出門尋伯典,看見一些家臣妾奴慌慌張張地站在院子裏議論此事,問:“看到公子沒有?”

那些人搖頭,忽指著一處,“看,公子回來了。”

月光下,伯典捂著眼睛自院牆處走來,“怎麽了伯典?”周筱青迎上去。

“他們不是一般的竊賊,竟帶著一種毒粉。”

周筱青心一顫,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伯典,你的眼睛怎麽了,有沒有事啊?讓我看看!”

“虎賁大人到!”隨著一聲報,虎賁氏威武地走來,旁邊是虎賁夫人,後麵跟著了一隊府衛,火把也點亮了。虎賁氏看見伯典和周筱青,“發生了什麽事?”

“有竊賊闖入!別院的府衛都被打倒了,讓他們逃了。”周筱青答。

“我兒怎麽了?”虎賁夫人發現伯典一直捂著眼睛,忙上前關切的問。

“是竊賊的毒粉傷的。”伯典道。

“還站著幹什麽,快去洗洗。”虎賁夫人急得跺腳,“來人,快去打水!”

一府衛得令去了,虎賁夫人扶著兒子向內堂走去。

“是怎樣的兩個竊賊?”虎賁氏問周筱青。

“一精壯一幹瘦,圍著麵巾。”

“別院可丟失了物件?”虎賁氏問旁邊的家臣妾奴。

“回大人,未發現有東西丟失。”幾個家臣回道。

“奇怪,府內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如今王都治安良好,都城內很少有竊賊如此猖狂,諸民可夜不閉戶,怎會突然出現如此大膽的竊賊!”虎賁氏自語,又看了看周筱青,“依公子所見,那竊賊是什麽來頭?”

周筱青牽掛著伯典的眼傷,聽得心不在焉,聞虎賁氏問,方好整以暇道:“從那兩人身形和功夫來看,非一般的竊賊,還望大人明查。”

虎賁氏點點頭,派了人將受傷的家臣府衛抬走醫治,譴散了身後的府衛,自去看兒子伯典了。

周筱青本想同去看看伯典,可虎賁氏的問題令她沉思起來。從白天的遭遇和夜裏的騷亂來看,這兩人似乎是衝她而來的,如果沒猜錯,在客棧的時候已盯上她了。周筱青腦中浮現那兩人鬼鬼祟祟的影子。

他們想在她身上找什麽?除了寶鏡,不會是別的,因為自己除了寶鏡之外一無所有。可是他們到底是什麽人,怎會知道自己有一麵家傳之鏡呢?再者,寶鏡外觀與普通古銅鏡無異,對現代人來說,是件年代久遠的古董,對西周人來說,一麵小小銅鏡算得了什麽呢?除非——周筱青腦中靈光一閃,除非是為了寶鏡的神奇功能!可他們又怎麽知道銅鏡是件神奇的寶鏡呢?!

正想著,一妾奴來報:“公子想見筱青公子。”

“公子在哪?”

“在內室。”

周筱青拔腿向內室跑去,心裏已慌作一團,不會是伯典失明了吧,哦天呐——

走進內室,見伯典獨自一人默坐於琴邊,眼睛不經意地看著室角某處,燈光下,煥發出一種異樣的光彩。

周筱青撲到他身旁,用手指在他眼睛前晃了晃,竟一眨不眨,周筱青嚇得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伯典,這不是真的,伯典,你不會失明的,快看著我,看著我!”

“你怎麽哭了?”伯典淡淡地說,一動不動。

“伯典——”周筱青悲痛欲絕。

“如此多愁善感,真應該是個女子才對。”伯典繼續說,隨即輕歎,“若薔也能為我這樣哭泣該有多好啊!”

“伯典,”周筱青止住淚,“你會好起來的,明日我去把全城最好的醫師請來,他們會醫好你的眼睛。”

“醫好我的眼睛?而不是心嗎?”伯典似在自語,“我情願讓心快樂起來。”

“你的心會快樂起來的!”周筱青安慰伯典。

“是嗎?”

“是的,我保證!”

“你保證?”伯典唇間泛起一絲笑意,壞壞地看住周筱青。

“啊,伯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