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深情子宣
南宮府後院。梅母向著靜廂處望了好一會兒了,見院子裏靜悄悄的一次不見靜薔出來,心道,這賤妾還真老實,整日悶在靜廂裏也能呆得住。她溜溜達達地從後院走到前院,剛要進廳堂,聽見裏麵虎賁氏和夫人的說話聲,便站在門外側耳傾聽。
隻聽夫人道:“這人死就成鬼了,也不知這些個奢侈的禮法鬼神能不能看到。”
虎賁氏道:“按禮,大夫辦喪遣車五輛也是應該的。”
夫人道:“明日何時去?”
“卯時,夫人也同去。”
“全依大人安排。”
接著聽得腳步向門外走來,梅母趕忙理了理衣襟,裝作剛剛走過來的樣子,見虎賁氏從廳堂走出,施禮道:“梅母見過大人!”
虎賁氏點點頭向靜廂去了。
梅母走進廳堂,見夫人獨自坐在席上,走上去給夫人換了熱茶,坐下來問:“夫人要去參加喪禮?”
夫人啜了口茶,“可不是嘛。昨兒大人一遠房親戚沒了,是個大夫,定在明日出殯。”
梅母作恍然狀,頓了頓道:“恐怕要一整日吧?”
“那是自然。加上路程。酉時能回來算是快地。”
梅母點點頭。眼珠一轉心生一計。殷勤地為夫人再續了杯茶。“夫人。這茶地味道真是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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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露地朝陽使整個王都沐浴在一片清新爽朗地氣息中。那南宮巷裏地南宮別院。也在小鳥地啁啾聲中告別了宿夜。迎來了充滿生機地早晨。
周筱青還未睜開眼。一陣婉轉地簫音傳入她地耳畔。細聽。是伯典地簫音。很近很近。掀開蒙住麵孔地薄毯。睜開眼來。發現室內已亮色一片了。知道自己又起晚了。沒辦法。生來就有貪睡地毛病。
洗漱穿戴了走出門去。撲麵而來地空氣清新極了。令她不自覺地做了個深呼吸。舉起手臂舒服地抻了抻筋骨。到後院找伯典。忽然覺得哪裏不對。怎麽那簫音象是從天上飛來?抬頭去尋。看到樹上坐著一人。淡紫地衣裳高聳地峨冠。翩翩地姿采傲然絕世。不是伯典是誰!也不叫他。慢慢踱到樹下。抱臂欣賞畫一樣地風景。
不一會兒簫音歇了,伯典自樹上翩然躍下,衝周筱青一笑,“醒來了?”
周筱青心道,不醒來怎麽欣賞你?嘴上卻說:“幹嘛大早上的拿簫聲擾我?”
“你不覺得這是個多麽清新多麽美的早晨嗎?”伯典手拿玉簫看著周筱青。
“是又怎樣?”
“我說筱青小姐,讓你多呼吸了這麽多清新空氣怎麽一點都不領情?”
“說得好聽,就象你專門是為叫醒我而吹簫。”
“你怎知我不是?”伯典凝視周筱青。
“真的?”周筱青不相信,他吹簫撫琴從來都是為了靜薔。
伯典停了停,“既然筱青小姐不相信,那我就隻有為打擾了小豬的好夢而賠罪了!”說著向周筱青拱手鞠躬。
周筱青趕忙跑到一邊,“你該到膳房去賠罪!”
伯典一怔,“難道你要去膳房?”
“你——”周筱青揚起手作勢打他,細腕卻被伯典抓住。
“你幹什麽?”周筱青問,一顆心撲撲亂跳竟充滿了期待。
伯典將周筱青拉近一些,俯下頭凝視她的眼眸,見那眸子清透無比不帶一絲忸怩和雜質,象山中的清溪象汩汩的流泉,明澈從容溫柔而無畏。“我想——”他囁嚅著。
周筱青癡迷在伯典秋水似的眼波裏,全然忘記了自我,她輕輕閉上眼睛,仰著頭,向那張絕美的臉龐靠近。
“我想——我該到國學去了。”
暈!周筱青急火攻心,差點跌倒在地,虧得伯典將她抱住。周筱青睜開眼,見伯典用複雜而深意的目光看著她,推開他轉身向大門處去了。
“筱青——”伯典叫。
周筱青理也不理,悶悶地去了茶軒。
就知道他心裏隻有靜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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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茶軒,見容已經在忙了。
“筱青姐!”容見到她迎上來。
“自從容妹妹來到茶軒,茶軒人氣是越來越旺了!”周筱青向茶室內看了看。
“是嗎!”容受了誇獎很是高興。
“對了,容,你和子烈怎樣了?”
“哎呀筱青姐——”容笑著嗔怪道,“你在說什麽呀!”
“連我都保密?”周筱青笑看她。
“不是啦!”容撒嬌地扭了扭了身子。
“好了好了不逼你說了。幹活去吧!”
見周筱青不提了,容卻來了興致,將周筱青拉到角落裏道:“筱青姐,子烈哥心裏隻有你,我是沒有機會的。”
“誰說你沒有機會?喜歡他就去努力爭取。”
“可是——”容看了看周筱青。
“容,你知道,我愛的是伯典。你也知道,伯典愛的是誰吧?是你的幹姐姐靜薔。可即使這樣,也改變不了我對伯典的愛。”周筱青扶住容的肩膀,“容,你若真心愛子烈,就去爭取吧!子烈是個優秀的男孩。”
“筱青姐——”容顯然受了鼓舞。
周筱青對她笑笑,“去幹活吧!”
“嗯!”容點頭高興地去了。
兩人在茶軒忙忙碌碌,不覺午時已過了。周筱青正在櫃台前看近日的帳冊,見容高高興興地走來,“筱青姐,你看誰來了!”
“伯典——”周筱青看到容身後光芒四射的伯典,一陣驚喜,忽想起早上那一出,又收了笑容垂下眼睛。
“可否請大小姐院中走走?”伯典道。
周筱青點點頭,跟著伯典來到蓊鬱的院子裏,找了個靠近大門的角落停下來。
伯典看了看周筱青,“筱青是不是還生我氣呢?”
“臭美,誰愛生你氣!”周筱青真的沒有生氣,隻是有些失望和尷尬而已。
“好吧,那我就不道歉了。”伯典含笑看周筱青。
“哈,你倒會找台階下。”周筱青皺眉叉腰。
“還說沒生氣?你看,眉毛都快打起架來了。”
周筱青忍不住笑了,伯典也隨之笑起來。
“伯典,進茶室坐坐?”
“不了,看到筱青笑了,我就該回了,不想再碰到孫父。”
周筱青想想也對,那個孫父可夠難纏。
“剛從國學回來?”周筱青不想伯典馬上走,又問了句廢話。
伯典點點頭,“今日虢國的孟子宣也來聽課了,他真是個優秀的學子。”
周筱青聞聽伯典讚揚子宣,心裏十分高興,由衷道:“子宣的確很優秀!”
“筱青,你和子宣怎麽認識的?”伯典問。
周筱青沉吟了一下,道:“以後有機會慢慢講給你聽。”她想,自己穿越而來的那些事情有點複雜和不可思議,還是以後慢慢講為好。忽見伯典玉白的手上有一小處擦傷,急問:“伯典,怎麽搞的這麽不小心?”說著從袖中取出巾帕輕輕擦拭傷處的塵土。
伯典看住周筱青,頓了頓道:“一點小傷而已別擔心。”
周筱青剛要講話,忽覺一人猶豫不定地站在大門外,定睛一看原來是子宣!
“子宣!”周筱青向子宣招手。
孟子宣今日下了課想來看看筱青,因為怕打擾她工作,原本隻想能和她說幾句話,或在遠處默默地看看她就好,沒想聽到周筱青對伯典的關心之詞,心裏又酸又痛,躑踟著尷尬著進退兩難,見周筱青招呼她,隻得進了大門。
伯典和子宣行拱手禮後,幾人隨便聊了幾句,伯典道:“你們慢聊著,我回了!”
周筱青微笑點頭,和子宣一起目送伯典離去。
“我也沒什麽事,隻是隨便來看看,也該回了。”等伯典走遠,子宣道。
“剛來就想走?子宣,進來坐坐吧。”周筱青親切地道,“到裏麵找個位置,我去泡茶。”說完走開去。
孟子宣隻得進了茶軒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了。
“等久了吧?”周筱青含笑走來,將手中茶具置於幾上,在席上坐了下來。
子宣剛要說話,見美麗少女容走過來。容見了子宣親切地叫了聲“子宣哥哥”,將孟子宣叫得心頭暖融融的。
“一起喝茶?”周筱青向容道。
容搖搖頭,悄聲道:“筱青姐,櫃台那邊帳冊有一個地方容弄不大明白,想請——”
“好,我過去看看。”周筱青站起來和容走開去。
孟子宣的眼光不自覺地追隨著周筱青。她還是那麽美那麽清雅,舉手投足間還是那般自然灑脫,比之從前更添了一抹溫柔。她象調皮的仙子用枝條將他的心之湖水撥動,漾起層層溫柔的漣漪。每每想起她夢到她,他的笑容就會不自覺地掛上嘴角,他多麽希望能夠擁有她,可是——顯然她心中的那個人是伯典,不是他。
孟子宣黯然頜首,拿起幾上茶啜了一口,皺眉,聞起來濃香的茶為何入口盡是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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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典離了周筱青和孟子宣往別院走,剛走上巷口,一人迎麵走來。隻見他白白胖胖走路搖頭晃腦,竟是孫父!
真是不想碰到誰偏碰到誰!伯典皺了皺眉。
“哎喲,這不是伯典公子嗎!”孫父發現了伯典兩眼放光,拱手道。
“孫父公子。”伯典淡然回禮,繼續向前走。
孫父見伯典要走,忙上前攔住,“別急著走啊。我正有事要找你呢!”
伯典見孫父一雙眼睛溜溜地在他身上打轉,心裏無比厭惡,皺眉道:“我還有事,孫父公子有話請盡快講。”
孫父一聽伯典讓他說話,嘿嘿一樂,“伯典公子,不知上次為何退回我送的厚禮呀!那可是我對公子的一片心意呀。”說著色迷迷地等待伯典回答。
“我從不無故收禮。”伯典冷漠地道。
孫父拍了拍腦門作恍然狀,“原來是這樣啊!嗬嗬,怪我不知道。”見伯典欲走,趕忙道:“有一事相請。明日我在自家圍圃舉行比射,想請伯典公子來參加——”
“不參加。”伯典打斷孫父。
被伯典拒絕得幹幹脆脆,孫父麵上有些掛不住,心道,你也太傲慢了吧,不就是一虎賁公子有什麽了不起,要不是看你好看,我才懶得理你呢,哼,我孫父家財堆成山,什麽人拿不下,就不信搞不定你伯典?心中想著麵上一陣紅一陣白,見伯典已撇下他走過去,心裏一急,追上去扯住伯典袖子,正欲去摸伯典的手。伯典反身一掌將他擊倒,隨即手中多出一柄玉簫,長袖寬袍身形變幻地舞了起來,晃得孫父眼都花了。剛想從地上爬起來,伯典身形一晃,接著麵上一痛,已捱了一記玉簫。
孫父惱了,矮著身子向伯典腿上撲過去,伯典躍起來在空中翩然旋動了幾圈猛地使出一串連環腳,將孫父踢得眼冒金星差點暈死過去,好半天才緩過來睜開眼睛一看,空空的小巷裏哪裏還有伯典的影子!
孫父揉著被伯典踢得生疼生疼的肉,發狠道:好啊伯典你敢打我!等著瞧!這回我還非把你弄到手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