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住手

雲,象一整塊厚重的棉布簾,將本該熱情燦爛的朝陽嚴嚴辰時過半,南宮別院仍舊籠罩在一片昏暗之中,象是曙光還沒有降臨一般。

這樣一個陰晦的天氣,很容易誤了人們的醒覺性,而不自覺地多睡上一會兒。可少夫人仲薑卻早早地睜開眼來,想睡都無法。剛剛,她做了一個惡夢,夢到君子茶軒裏的人服了她的毒,變得麵目猙獰張牙舞爪,一起向她追來。她拚命地跑,卻怎麽也甩不掉他們,正焦急,見前麵走來一人,原來是周筱青,她對她冷冷地笑著,忽然手一動,把一樣東西向她扔來,仔細一看,是一條扭動的長蛇。

想著昨夜的夢,仲薑猶自心悸,是的,她是被惡夢嚇醒的。她摸摸額頭,有潮濕的微汗。起了身,喊來妾奴服侍她沐浴穿衣打扮,也不吃早餐,令下人去備了車,隻帶了一個貼身妾奴,往田宅去了。

思田正在家中寫字,有家丁來稟,“公子,那位叫仲薑的女子要見您。”為避嫌,仲薑的身份被思田隱藏起來。

思田怔了怔,知道仲薑來問他下毒一事的,道:“有請。”

仲薑被引到田宅廳堂,見了思田,不悅地道:“你們田宅下人們連我都攔在門外,真是盡職呀!”

思田見仲薑粉嫩欲滴妝容絢爛的美色,陪笑道:“我一會就告訴他們,別生氣呀!”

仲薑向門外看了看,將門關好,問思田:“事情辦了?”

思田點點頭,“嗯。”

“怎樣?”仲薑眼睛亮,期待地等著思田的回答。

“應該沒問題。放心吧。美人!”思田輕輕捏了下仲薑地臉蛋。又去索吻。兩人關係既然已是事實。思田也就大膽起來了。

仲薑躲開。瞥他一眼道。“才替我辦了這麽點小事。就想猴急著邀功?我問你。你地藥投到哪了?”

思田清了清喉嚨。將下毒地經過跟仲薑講了一遍。最後道。“趁那廚子不注意。盡數灑在水裏。就這麽簡單。”

仲薑麵有不快。“不是要你下到井裏嗎?”

“我地姑奶奶。”思田皺著眉道。“你道茶軒是我開地。想上哪就上哪呀?那井在後院裏。後院有人住著地。我怎麽往裏下毒?”

仲薑歎了口氣。擺擺手。一副不和他計較地樣子。“罷了罷了。看你高高大大。原來膽小如鼠。”

思田笑了。心道,這個美人很好哄嘛。要我下毒到井裏?那不是要把人家往死路裏趕麽?那可是茶軒的水源,汙了可非同小可。想那周筱青和自已無冤無愁,這麽惡毒的事他是做不出來。

雖然思田沒把毒下到井裏令仲薑感到失望,又一想,如此也夠周筱青受的了,看看還有沒有人再到茶軒去,沒人去,等著關門吧。隻要她天天在別院裏,我就好收拾她了,關門打狗,哼哼!隨著鼻子裏兩聲冷哼,仲薑心情舒展開來,臉龐象桃花一般綻放了,用勾人心魄的眼波望向思田,柔聲道:“想什麽呢,公子?”

思田捉住她手,“你說呢?美人?”

仲薑展露一個征服地微笑,和思田一同到田宅的內室去了。

周筱青很早便來了茶軒。昨日眾人服了藥,症狀緩解了才每個人領了十個貝散去。賠償的不多,也不少,二十貝為一朋,周筱青一共也不過百餘朋。昨天還暢想自已的富婆夢呢,今日就倒楣地破財了。破財倒沒什麽,錢沒了可以再賺回來,可人呢?人走了還會回來麽?

她坐在空****的茶室內,經受著繁華之後的冷寂,偌大地茶室,多少間雅致的竹閣,昨日還坐滿了人,充滿了吟詩撫琴的聲音,今日便一片靜悄悄,象是一點聲音都會回**很久。

轉頭看看更漏,辰時過半,應是上客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來。周筱青用手撐著頭,是誰下的毒?是不是那位到後廚參觀地人?為什麽要害她?會不會和仲薑有關?想來想去頭都痛了,重重地歎息了一聲。

“筱青姐”容看過子烈,來到周筱青身旁,看到在她心目中一向堅強幹練的筱青姐這樣傷感,容難過極了。

“子烈怎樣?”周筱青問,也不抬頭。

“還好,他很擔心你。”

周筱青點點頭,“告訴他我沒事,我很堅強。”也象是為自已打氣,周筱青抬起頭來,做了個深呼吸,笑了笑,用充滿信心的聲音道:“來吧,我們一起收拾下,不相信沒有一個人來。”

正說著,一個聲音道:“喲,今日怎麽這麽冷清?”

周筱青一看,是一位茶軒的老顧客,顯然,他還不知道昨日生的事情。

“快請裏麵坐。”容熱情地上前招呼。

那人再向茶軒裏看了看,遲疑著不坐,想了想道:“

去看朋友去吧。告辭了!”說完一拱手走了。

“誒,你”容想追上去,被周筱青拉住,向她搖了搖頭,道:“相熟的朋友不在,他一個人有什麽意思。隨他去吧。”

正說著,手臂綁著木板的叔子烈從後院走過來,背上背了個包裹,看樣子要出門。

容見了,急道:“子烈哥哥,你這是要幹什麽?”

叔子烈本想回宮裏去,此刻環顧了下空****地茶軒,想到是怎麽回事,走到周筱青麵前,一手扶住她肩,鼓勵道:“筱青,過幾日茶軒就會好起來的,不要擔心。”

周筱青點點心,向他一笑,“我不擔心。放心好了。”

叔子烈放下心來,“筱青,我想回宮裏看看,過幾日再來看你。”經前日仲薑一鬧,他決定走,他不想給筱青添麻煩,不想再有人汙辱筱青。

“子烈,你也要走麽!”周筱青眼中蒙上一層水霧。

叔子烈不忍,一隻手扶住周筱青的肩,真想將她緊緊摟在懷裏,隻道:“宮裏事多,該回去看看。筱青,記得有事來找我!”

“子烈哥哥,我不讓你走!”容上前拉住他,一張俏臉繃得緊緊的。

叔子烈看了看容,由衷道:“這幾天辛苦容妹妹了。”說著向容拱手鞠躬。

“在這裏我可以照顧你,別走!”容就要哭出來。

“容妹妹別哭,我又不是不回來了,馬上會來看你們。”叔子烈笑笑,向門外走。

“子烈哥哥,記得傷好了答應我的事啊!”容挽留不住,大聲道。

子烈不答,隻回頭看了看周筱青,一個陽光男孩,眼中竟寫滿了無奈和不舍。

子烈回宮裏去了。周筱青和容站在院子裏,目送子烈騎馬離去,直至消失。

忽然容撲到周筱青懷裏哭起來。周筱青撫摸著她地頭,安慰道:“哭什麽,他走了,你可以去看他呀,傻丫頭!有虎賁大人在,還怕進不了宮?”

容聽了周筱青的話,才止了哭,想起子烈還欠她一個吻,心裏又羞澀地期待起來。

周筱青抬頭看看天,陰沉沉地看不到太陽,料想應近午時了。哎,茶軒今日是不會有人來了。

忽見一騎馬自遠而近駛來,帶起一溜塵土。兩人興奮起來,剛還說沒人來,現在不是來客人了麽!想著那馬已駛到麵前,馬上人翻身下馬,向周筱青和容拱手道:“兩位怎麽都在門外站著?”

那人麵目清秀羽扇峨冠,不是昨日那位公子麽!

“請問公子大名?”周筱青拱手回禮。

“在下葉父,字語傑。”那人彬彬有禮地報了名字。

周筱青搞不太懂古代的名字,隻知道不管對方叫什麽,稱呼其字就是了。當下道:“語傑公子,請茶軒裏麵坐。”

幾人走進茶室。那語傑公子見茶室空空****,並不感到驚訝,似乎早就想到了。容親自給那人上了茶,那人拱手謝了,容自到後廚去幫忙。

周筱青見語傑雖獨自飲茶,眼光卻時不時地停留在自己身上,大有研究之意。果然,飲過了一杯茶,他站起身對周筱青拱手相邀,“筱青小姐,能否坐下來一同飲杯茶?”

“好啊!”周筱青將帳冊放好,從櫃台裏麵走出來,坐在語傑對麵幾前,她的直覺,這個人有點來頭。

果然,一陣客套寒暄後,語傑切入正題,“素聞筱青小姐不僅辦了一個有名地茶軒,身為女子還習得一些武功?”

“一點防身小技而已,算不得什麽武功。”周筱青如實答,忽想起有好些天沒練跆拳道了,怕罵自已懶惰蟲。

“筱青小姐謙虛了,如果可以,在下想和筱青小青切磋一下如何?”

“呃這個,”周筱青有點,又一想見識下對方的本領也好。於是答應下來,兩人來到院子裏。

院子裏有一處被繁茂的開著小花的蔓草圍繞著的空地,兩人相向而立,見語傑向自己拱手,周筱青也向他拱了拱手,表示可以開始了。容和下人們現兩人要比武,都站在一旁觀看。

周筱青本就對自已那點功夫沒信心,見此壓力更大了。忽見語傑身子一躍,站在周筱青麵前,向周筱青使了個推掌,周筱青閃開,向語傑一個後踢,語傑讓開,一雙手掌舞得生風,腳下也在不停地走動,看樣子是要使一套掌法,周筱青不等他使出,一個騰空後踢向語傑掃去,因為是切磋,隻用一半氣力。語傑頭一次見這種功夫,頗為驚訝,不敢怠慢,身子一躍避開,腳沒落地,已揮掌向周筱青肩頭擊來。

周筱青剛要應對,一聲怒喝傳來,“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