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月初似乎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刻,伸手扶住她,將她的手輕輕地一拉就拽進了自己的懷裏,葉靈歌就覺得自己被一對有力的臂膀擁抱著,似乎溫暖了她冰冷的心,就連她冰凍的眼淚也開始漸漸融化了。

隻要她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浮現爺爺臨死之前的場景,他的胸口溢出大片大片的鮮血,似乎可以染紅整個夜幕。

還有她的小徒弟葉昭,那個雖然隻有十歲多一點,卻聰慧異常呆萌可愛的小徒弟。昨天的時候他還拉著葉紫薇來找自己,說他和葉紫薇打了一架,但是葉紫薇還是沒有打過他…

對了,還有葉紫薇這個小姑娘,一雙倔強而帶著些狠意的眸子,自己當初答應給她報仇的機會,然而現在,卻是被人抓走,生死不明。

為什麽,為什麽她總是保護不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為什麽,為什麽她身邊的親人一個也留不住?先是父親和母親,再是爺爺。

葉靈歌的眼淚嘩啦啦的落下,他終於承受不住巨大的傷痛,將自己的臉埋在百裏月初的懷裏,落在百裏月初的衣衫上,那濕熱的感覺幾乎灼傷了百裏月初的皮膚,直接灼到他的心裏去。

手死死地攥著他的衣服,上好的錦緞也經不住她的**,被她抓了一個稀爛。

百裏月初輕輕的撫摸著她柔順的頭發,對自己被抓爛的衣服不管也不顧,再怎麽堅強,她也隻是一個女子而已。淡淡的歎息道,“哭吧,哭夠了就好了。”

葉靈歌聽了這句話,淚水更是洶湧而下。

“今天發生的所有的這一切,不過是因為你不夠強而已。”感覺到自己的衣服變得越來越濕,百裏月初似乎未曾想到葉靈歌真的如此不客氣,抬起手來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葉靈歌,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竟是個愛哭鬼?”

葉靈歌哭了這一會兒,心情也有所好轉了,擦著眼淚從他的懷裏退出來,想起自己人活兩世,也有三十多歲的心理年齡了,竟然也會哭成這個樣子,臉不由得微微一紅,對著百裏月初蠻橫道:“就哭,你怎麽著?”

百裏月初無奈的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我不能怎麽著,隻要你開心,把這件袍子送你也好。”

“我要你一件破袍子做什麽。”葉靈歌嬌嗔地看了他一眼,這會子哭完了,心情也平靜了下來,方感覺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絲力氣,不由得將整個人埋進百裏月初的懷裏,“我們趕緊回去吧,他們一定擔心壞了。”

百裏月初寵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什麽都沒有說,攔腰把她抱起,兩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葉靈歌將臉埋進他溫暖的懷裏,同時心裏更有了一個十分堅定的想法,她要變強,一定!她一定會親手殺了那個老人,一定要讓這世上再無別人可以欺她。

百裏月初剛進客棧就傳音給了其他人說葉靈歌回來了,不用擔心,而後直接把葉靈歌抱進了客棧裏其他人已經為他們訂好的房間裏。

客棧裏早就有人備好了洗澡水,就等著兩人的到來。

葉靈歌聞著自己一身的血腥味也極為不舒服,就搶先去洗澡了。一夜的廝殺讓她真的是累極了,靠在浴桶的邊緣上,竟然就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百裏月初半眯著眼睛躺在**小憩,可是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葉靈歌出來,心下怪異,就索性去了屏風後麵。

隻見女子纖細的身影坐在浴桶之中,膚如凝脂,吹彈可破,巴掌大的小臉兒由於蒸汽的熏蒸而變得通紅,斜斜的靠在浴桶之上,纖細而精致。

這一夜太累了,就連睡顏也能看的出來她的疲憊,似乎在夢中遇到了什麽難解的事情,緊皺著眉頭,而眼角似乎還帶著未幹的淚痕。

百裏月初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心疼,傾身上前,修長如玉的手指輕撫過葉靈歌緊皺的眉頭,葉靈歌的眉頭就不知不覺地舒展開了。

百裏月初大手將葉靈歌從浴桶裏抄起,溫香軟玉在懷,入手柔軟滑膩的觸感在他的心裏泛起了一層一層的漣漪,這樣真實的感覺真好,他再也不是孤身一人對著月光排遣著自己的寂寞。

夢中的葉靈歌似乎知道眼前的人完全可信,所以就放下了警惕,乖乖地任由他把自己抱到**,睡得香甜而又安穩。

百裏月初輕輕在她額前印上一吻,又深深親吻了一下她的唇,愛不釋手的撫摸著她光滑的臉蛋,神情專注的看著她的臉,那樣子就像是想要把她的音容笑貌完全的記在自己的腦海裏一樣,就轉身出了房間。

忘川崖邊,朝陽已經開始升起,紅紅的晨曦就像是一塊巨大的美玉,掛在那天空之中。

“你真的決定了嗎?”玉耀回過頭來,收起了臉上那嬉笑的神色,少有的認真的問百裏月初。

百裏月初上前幾步,走到崖邊,任由崖邊的風吹起他墨色的長發,眼睛淡淡的望著遠方,“決定了。”

玉耀依舊不死心的勸導,“你已經給他服下了冰晶,就封住了他身上最後一絲生機,他的身體可以存活個二十年甚至百年也不會腐爛,以葉靈歌的煉藥水平,早晚有一天可以煉製出回魂丹,救活她爺爺,你大可不必…”

“你可知道煉製回魂丹的最後一味藥材是什麽?”百裏月初打斷玉耀的話,問道。

玉耀立馬住了嘴,再也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麽。

“看來你也知道夜華在他的手裏,那這樣你還覺得葉靈歌這二十年裏,會有機會煉製出回魂丹嗎?”百裏月初的聲音淡淡的,讓人聽不清楚情緒。

玉耀憋了半晌,方才氣呼呼地蹲下,“以她目前的實力,去了就是送死!”

“所以說我必須回去拿那件東西。”百裏月初目光平靜地陳述著這個事實。

玉耀重新抬起頭來,瞥了他一眼,終於開口,“那這件事情那丫頭知道嗎?要知道你此去凶險萬分…”

“她不知道,也不能知道!”百裏月初的語氣有著異常的堅定,目光之中劃過一絲寵溺,接下來的語氣當中卻飽含無奈和淡淡的自嘲,“若是她知道了,必要跟我一起承擔,我不能聽她的…”

玉耀還是第一次在百裏月初的身上看到如此不確定的時候,目光不由得再凝重了幾分,終於鬆口道:“好,那你去,但是必須帶上我,你這倒好,自己外出拚命,而留下我一個人在後麵給你收拾爛攤子,那小丫頭的眼光可毒的很,你以為那麽容易能騙得過她?我可不想代你受過她的怒火。”

“你留下,保護她。”百裏月初直接反駁了玉耀的話,給他下了任務。

玉耀想要再次反駁,卻被百裏月初一下子打斷,“難道你忘了究竟是誰導致了這次錯誤?不想將功補過了?”

玉耀這才沒了反駁的話語。

百裏月初見交待的事都已經交代了,轉過身便走了,帶起一陣風,帶著絲絲的涼意。

玉耀氣惱地蹲在崖邊上,站起身來,想要去追,卻又無奈。隻得惱怒的踹了一腳崖邊的岩石,岩石立刻嘩啦啦滾滾而落,但這樣依舊發泄不了玉耀心中的怒氣,他又忍不住再抬腳踹了一腳,這次岩石直接全部碎裂了。

“什麽破人這是,每次都放下一大堆爛攤子讓我處理,每次都因為守護那臭丫頭讓自己拚命!每次都讓他去應付這一切,關鍵是那臭丫頭也又是一個眼毒手毒的主,應付也不一定能應付的過去!一家子沒一個人省心的!”

玉耀又抱怨了幾句,他還是沒有忘記正事,沒有忘記因為自己一時的疏忽而造成的慘狀,轉身就回了客棧。

這一覺,葉靈歌整整睡到夕陽西下,直到未時才開始朦朧的轉醒,下意識的去摸身側的床鋪,摸到的卻是涼涼一片,她直接坐起身,看向自己的身側,被單還是十分平整的,說明根本就沒有躺過人,那…百裏月初呢?

下了床,活動活動自己有些酸軟的筋骨,卻聽到門前傳來細微的十分熟悉的腳步聲,那腳步聲來到自己的門前就停下了,然而卻沒有意料之中的敲門聲,看樣子那人是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敲門,但是猶豫了半天,卻還是放下了手,準備轉身離去。

“是上官傲風嗎?”葉靈歌見那身影要離去,忍不住出聲叫住他,輕輕地問道,“我早就已經醒了,還不趕緊進來,你何時這麽規矩了?”

那身影微微一頓,似乎沒有想到葉靈歌會突然開口,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轉過身,輕輕地推開門,還是以前那樣張狂的一個人,但是今天卻有些奇怪的腳步有些拖遝沉重。

看到上官傲風眼皮之下一圈淡淡的青影,葉靈歌不由得問出聲,“怎的弄得如此疲憊,不會是擔心我睡不著吧,我不是讓百裏月初給你們傳話了嗎?”

“沒有,不過是昨夜沒有睡好而已。”上官傲風淡淡地搖頭,他不會告訴她,其實他昨夜不是沒有睡好,而是在窗邊站了整整一夜。

葉靈歌盯著上官傲風盯了半晌,卻是沒有說話,一開眼睛,從自己的戒指中拿出一個小瓶子,從瓶子裏倒出來一枚淡綠色的丹藥,丹藥一出清香撲鼻,“吃了它。”